天外天在三十三重天之外，严格来说已经不属天界，寻常神仙很难抵达。
想要去往天外天，必须要穿过一片无恨海，恨海无边，若没有通关仙牒，就会迷失在无恨海之中。
江明笙听文书说完，看着他手里玉质的通关仙牒，不免有些疑惑。
“天外天既然不属于天界，那自然也不属天宫管辖，为什么通关仙牒上所盖的是九重天的印记？”
文书解释道：“天族之人常年驻守天外天，也有传闻说，上古时期那里才是天族的祖地，但具体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天外天在天界算是一个禁忌且敏感的话题，天族驻守天外天，严令不许外人进入，他手里的这玉牒，与其说是通关所用，不如说更像是进入禁地的令牌。
文书将这些隐秘的事情，略微挑拣了一些说与江明笙听。
江明笙听完，对这一趟天外天之行越发期待，其中多半是好奇。
他们先是来到四重天，从靠近无恨海的愁山渡口乘上了一艘仙船，而后在一望无际的黑水之上飘了一整天，才终于上岸抵达了目的地。
江明笙抢着用玄玉仙石付了船费。
出来时，师兄塞给她一堆仙石，再三叮嘱她北荒不富裕，不要让旁人付钱。
这个问题，同为剑修的江明笙十分理解，毕竟北穆与她不同，听说他是首徒，那肯定没有一个有钱的师兄了。
况且北穆和文书此行都是因为她，不用师兄说，开销自然该由她来承包。
江明笙付完钱一转身，就见北穆和文书，一个抱剑一个垂手，两人之间隔了好远。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同一行人。
江明笙：……
她之前在船上就发现了，这两人不太合得来，虽然文书劝她带上北穆，但他并不是个主动热切的性子。
刚好，北穆也是，他话比文书还少。
江明笙试图引导过几次话题，俱都以失败告终，根本聊不起来。
她终于认清事实，他们就是临时小队，做完任务就散队那种，不需要破冰。
天外天的入口处有天族士兵把守，从他们刚下船，就紧紧盯着他们。
“我们过去吧。”江明笙招呼两人。
“好。”
文书拿出通关仙牒，走在最前面，他们这次是借着东岳帝君的名头，以寻人的理由进入天外天。
文书递上仙牒，跟天兵简单交涉了几句，那些天兵看了江明笙和北穆一眼，小声交谈几句，过了会才放他们离开。
天外天的入口很窄，像是峡谷的模样，还布下了厉害的结界。天兵用令牌为他们打开结界，深蓝的光幕上出现一个只容两人通过的裂口。
走进去之前，天兵提醒他们：“禁入太清地界，违者杀无赦。”
进入天外天，眼前豁然开朗，如海一般的蓝色天幕，像镜子一样悬在空中，碧水青山，绿荫环绕，仙气浓郁纯粹。
江明笙被这景色惊了一下，这和她想象中的天外天完全不同，她还以为是什么艰苦恶劣的地方。
这地方的仙气，比起灵墟山所在的二十九重天，也不差分毫。
“这里分明是仙境宝地。”江明笙忍不住感叹出声。
文书来过几次天外天，亦是赞同她的话：“确实如此，比之九重天宫，犹胜一筹。”
江明笙想起之前天兵所说的话，好奇问道：“太清地界是什么意思？”
“天外天分三界。”
北穆的声音淡淡响起，回答了她的问题：“由外到里分别是玉清地界、上清地界、以及太清地界。”
他望着遥远的地方，眸色深邃：“太清……那里对于天族来说，是禁地，设有乾坤碎空大阵。”
“乾坤碎空大阵？”江明笙惊呼道。
江明笙知道这个阵法，传闻是从神界传下的杀阵，任是大罗金仙也触之即死。
她一直以为只是传说，居然真的存在？
文书也略有些惊讶的看了北穆一眼：“北穆仙君似乎对天外天甚是了解，太清禁地设有乾坤碎空大阵，就连我也未曾听闻。”
北穆回眸，微微低了下头，说道：“不过是听家师提及过几句。”
他师父曜真上仙，是上古鸿蒙时期后的第一批神仙，论资论辈都称得上是出众，知道旁人不知的三界秘辛，自然也不为怪。
除了驻守的天族，天外天还住着一些灵族，如灵灯一族，本体为灯，以族中秘术开灵，生来就身负异火。
“灵灯族居住在玉清地界的明焱山，离这里不远。我代帝君给灵灯长老送封信，我们就顺便在此休整一番，明日再去流月山。”文书对两人说道。
天外天很大，流月山在上清地界，腾云也得小半天。
江明笙完全没意见，一切听文书安排，北穆也无异议，于是三人朝灵灯族飞去，不过片刻就到了明焱山。
托文书的福，灵灯族给他们安排了个独门小院，临着明焱后山，风景很是独特，目之所及皆是明焱山特有的赤仙石，红彤彤一片，感觉随时都可能冒火。
安顿好之后，文书便去找灵灯长老了，院子里只剩下江明笙和北穆两人。
江明笙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给师兄写信，提笔写下第一句：师兄安好。
北穆就靠在另一边的廊下，默默看着她。
江明笙转着手里的青竹笔，想到一句写一句，零零散散，像是日记。
什么四重天一点不好玩，什么无恨海是黑色的，她第一次见到黑色的海，什么天外天好漂亮，灵灯族待客有礼，可惜不提供吃食……
她密密麻麻写了一页，最后对折两下，将信纸化为灵鹤。
正要放出时，北穆喊住她：“你这样灵鹤是飞不出天外天的。”
江明笙瞬间直起身子：“那怎么办？”她看着自己写好的信，有些困扰。
“我教你一个传灵的法子。”
北穆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展开信纸，细心地教她如何将纸上的字化灵。
“灵鹤穿不过一些结界，但这个可以，只要有仙灵之气存在。”
江明笙很快便学会了，字从纸上一个个飞出，化作一抹流光飞向天际。
“你看，成功了。”
她笑着抬起头，想向北穆道谢。
此时北穆正站在她右手边，两人挨得极近，他因为教她如何掐诀，脊背稍弯，头也低下。
江明笙这一抬头，刚好嘴唇擦过他的左脸，一个温热，一个微凉，相反的温度让两人都愣住片刻。
还是江明笙反应最快，她回过神，连忙后退，手背捂着嘴巴，杏眼瞪得大大的。
“对不起，这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轻薄你。”
北穆像个木头人，听到这句话，指尖动弹一下，散开的瞳孔终于重新开始聚焦。
他身体没动，僵硬的转过头。
江明笙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赶忙要去扶他：“北穆，你还好吧。”
她的指尖刚碰触到他的胳膊，手里瞬间一空，北穆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没……没关系。”只留下几个断断续续的字。
江明笙松开掌心，有些无语，真的没关系吗？
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有这么夸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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