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花小小匆忙扶住卫瑶。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
花小小想问是不是长御街上的于常干的,见卫瑶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又立刻闭嘴不言。
看着卫瑶如行尸走肉般安顿好木车和空空如也的坛子,花小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卫瑶回了卧房,她跺跺脚 ,敲响了宋时殊的房门。
“叩叩叩。”
宋时殊打开门,焦急万分的花小小喊道:“宋郎君,你快去看看卫姐姐吧!”
她一路带着宋时殊敲响了卫瑶的门,边对他讲述今天卫瑶的反常。
“我看卫姐姐状态不对,您快去宽慰宽慰吧。”
宋时殊若有所思。
门敲了半晌,屋里没人应。
花小小加重了力气:“卫姐姐,你开开门,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商量。”
卫瑶沙哑的声音传出来:“你去歇着吧,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花小小“诶呀”一声,求救般看向带来的帮手。
在花小小殷切的目光中,宋时殊悄声道:“先让她静一静吧。”
卫瑶现在需要的不是宽慰,而是安静。
见宋时殊转身去了厨房,花小小急得出了一脑门汗,见家里两个人都不出声,她挫败地探口气,坐在了卫瑶门口。
厨房里传出袅袅炊烟,花小小坐在门口,安静片刻,听屋内传来一点奇异的声音。
花小小张张嘴,又想到两人都说卫瑶需要的事安静,又闭紧嘴,将话吞了回去。
花小小凝神听这物理的动静,生怕卫瑶想不开,很快,那点奇异的、疑似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内一片死寂。
这下,屋外的花小小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她自小和父亲一起生活,父亲又对她不怎么上心,还对她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长这么大,对她最好的就是卫姐姐。
可如今卫姐姐这样伤心,她屈辱一点办法也没有。
花小小心中酸涩。
她觉得挫败极了。
隔着门,她和卫瑶碎碎念。
“姐姐救了我,恐怕也知道我以前经历过什么吧?”
“我小时候,从没有人管我,母亲早早丢下我,将我留给他,他呢,又不把我当成他女儿……”
“我就像野草一样迎风生长,好不容易长大了,又要赚钱给他,还因为赚得钱少,险些被他卖到窑子里去。”
“还好,我最后遇到了卫姐姐。”
她声音哽咽:“卫姐姐,你是个好人,没什么困难是无法跨越的,你别躲起来一个人伤心。”
声音顿了顿:“我和宋郎君,都很担心你。”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厨房里嗞啦做饭的声音也停下来。
卫瑶打开门,扯开嘴角:“小小,别担心我,我没事。”
花小小眼里的一泡泪水如开闸的河水一样流下来,她扑上去:“呜,卫姐姐……”
她哭得悲惨,说不清是因为担忧,还是因为触景生情。
卫瑶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脊背,柔声安抚:“哭吧,哭完了就不伤心了。”
等花小小哽咽着,断断续续哭完,卫瑶这才发现厨房里有奇怪的味道。
“我的老天,你快放下!”
卫瑶心疼地扑灭灶里的火,把煎得一塌糊涂的鸡蛋盛出来。
鸡蛋黄澄澄,又带着些许焦黑。
“我来我来,你去歇着吧。”
卫瑶真搞不明白,宋时殊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干嘛要跑到厨房来凑热闹。
看盘里盛出的焦黑的鸡蛋,卫瑶头疼地捂住额头。
这个败家子!
她转头,“噗嗤”笑了。
“哈哈哈哈哈,你的脸……”
卫瑶笑得肚子疼。
“你都变成黑猫警长了,哈哈哈哈”
宋时殊:“‘黑猫警长’是何物?”
卫瑶笑得蹲在地上,等她笑完了,宋时殊递过来一碗素面。
是真的素面,里面只加了几根青菜,整碗面都清清淡淡,不是饿急了,根本不会有人吃的那种。
这一碗普普通通的面,却让卫瑶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
她咬着下嘴唇接过,倒了句谢,眼眶又忍不住要落泪的冲动。
“你不开心吗?是不是我做得太难吃了?”
宋时殊看到对面的人在面一入口的时候哭了,第一次感到忐忑。
难道他的面这么难吃?居然能把人难吃到哭?
他双唇紧抿,深吸一口气:“若是难以入口,还是别吃了吧。”
卫瑶哭笑不得,大致明白了他的想法,她端着碗摇头:“不难吃。”
宋时殊:“真的不用勉强……”
从那两个焦黑的鸡蛋来看,宋时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就是他的对厨艺一窍不通。
卫瑶又吃了一大口。
“诶,宋郎君,这不会是你第一次下厨吧?”
宋时殊没说话,转开了视线。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卫瑶调侃他:“能得到宋郎君的第一次,瑶三生有幸。”
宋时殊拂袖而去,斥道:“轻浮!”
卫瑶露出愉悦的笑容,今天也成功逗弄了这只闷葫芦一样的俊美猫咪呢。
花小小见到卫瑶的笑容,往门外看了一眼,疑惑道:“卫姐姐又和宋郎君吵架了吗?”
卫瑶轻轻摇头,愉悦翻倍:“没有哦,只是有一只小猫咪恼羞成怒罢了。”
看着她放下碗离去的身影,花小小挠头,家里哪来的猫?
“叩叩。”
卫瑶手里数着钱,应道:“门开着,进来吧。”
她身上的钱零零碎碎,一堆铰得碎碎的银子放在木盒里,铜板用绳子串着,也已经有了三串之多,卫瑶拿起手上唯一一张银票,对着窗户透着光看了看:“小小,我问你,我们怎么才能赚到更多钱呢?”
进来的人轻咳一声。
卫瑶:?
似乎不是小小?
“我来给你送点伤药。”
宋时殊清雅的声音响起:“刚刚我看你手上有擦伤,所以给你送点药,你记得每天早晚涂两次。”
他似是不放心,皱眉看着她床上放的钱,嘱咐道:“生意上的事,最好先放一放,你的手恐怕不能沾水。”
卫瑶这下了不爱听了:“生意怎么能放?不做生意我们怎么生活?人公主府订金都付了……”
她举起手里的银票:“喏,你看,我钱都收了,怎么能不讲信用?我和你讲,赚钱最重要的就是信用了。”
宋时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若是因为银钱发热丢了性命,岂不是因小失大?”
“诶呀,没事的,我身体好得很。”
宋时殊不说话了,在他谴责的目光中,卫瑶久违地感觉到了不妙。
她缩了缩脖子:“行,我交给小小好吧,我就在旁边指挥她,这下总可以了吧。”
宋时殊满意点头。
卫瑶小小声:“不仅是个闷葫芦,还管得宽……”
正往外走的宋时殊扭头看她:“还有什么事?”
卫瑶摇头:“没有没有,我说你真是善良可爱又贤惠……”
听到某个字眼,宋时殊眉峰聚拢,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说坏话险些被人听到,等到人走了,卫瑶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下来。
“呼,不仅管得多,耳朵还挺灵……”
长公主府。
“来,多吃点,”长懿长公主关切地看向女儿,“听说晏阁老家的小子来府上了?”
永乐郡主百无聊赖地应道:“是啊,今天珩修哥哥来找我玩了。”
长公主不动声色:“阿欢今日为何频频出神,莫非是晏家那小郎君……”
永乐郡主急忙打断她:“娘亲你在说什么啊,才不是因为珩修哥哥呢。”
许是因为在长辈面前提到了自己的未婚夫婿,永乐郡主脸颊上飞升了一朵红霞:“就是……哎,其实也没什么啦。”
永乐郡主欲言又止。
毕竟那只是个猜测,南阳侯府的女儿已经丢了这么久,久到大部分人都把唐菀菀那个表小姐当成南阳侯府的亲女儿,虽然她不太喜欢唐菀菀那副娇蛮的□□,可到底算得上亲戚。
若是猜错了,岂不是一场闹剧?
再说,若是南阳侯的女儿就在天子脚下,怎么可能这么久没找着?
一想到这里,永乐郡主暂时放下了对长懿长公主倾诉的念头。
还是再看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