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给你添上二两，不能再多了。”
卫瑶像个奸商一样和男人讲条件：“你也知道你女儿什么条件，再加上二两，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赚回来呢。”
男人这下不哭了，笑嘻嘻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好好好，我这好闺女以后就属于您了，您看……”
他手比出一个数钱的动作：“这钱……什么时候能给我？”
卫瑶：“别急，签了契再给你。”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卖身契，男人迫不及待地按了手印，陪笑着：“这钱……”
卫瑶翻了个白眼，手心猝不及防被人捏了一下，她也没在意，数了二两银子出来递给男人。
男人笑眯眯走了，一次都没回头，目光全放在身上的银两上。
卫瑶呯地关上门，见花小小泫然欲泣，将刚拿到手的卖身契递给她。
“傻姑娘，拿着吧，你别介意我说，你爹就不配当爹，以后你也别回去了，姐姐这就是你家，行不行？”
花小小眼眶中的泪水滚落，“呯”地跪倒在地：“姐姐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姐姐。”
卫瑶忙把她扶起来：“你干嘛跪下去，膝盖疼不疼？”
她开玩笑般说道：“你也别觉得我是什么好人，我是看你干活有一套我才帮你的，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的是，你不用这样。”
“卫姐姐……”
对面的小姑娘哭得停不下来，卫瑶不由得产生了欺负初中小孩的错觉。
“以后我需要你帮我大忙的，到时候，你别觉得我是个吃人的资本家就行啦，快去洗把脸，你看看你跟个小花猫似的。”
花小小似是不好意思，遮住她哭肿的眼睛，一路小跑到井边洗脸去了。
卫瑶笑了笑，突然发现手里有点暖，竟然还握着人家宋时殊的手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记松开了。”
宋时殊轻轻“哼”了一声，回厢房去了。
卫瑶挠头，刚刚，他是脸红了吗？
就，还怪可爱的。
花小小她爹来闹了一次，已经是日上柳梢，在花小小不知道是痛苦还是解脱的哭泣声中，卫瑶去找了花小小说的婶子。
捕鱼的妇人姓杨，花小小叫她杨大娘。
卫瑶找过去见杨大娘家里果然是有些新鲜的鱼，不仅有做鱼丸需要的草鱼，甚至还有几条巴掌大的鲫鱼。
家里俩病号，卫瑶把一桶草鱼并两尾鲫鱼都收入囊中。
日上中天，到家的时间正正好是午饭时间。
卫瑶眨眨眼，下午要做尽量多的鱼丸，买来的这些鱼，若是做不成鱼丸，决计放不到明天，所以今天任务十分繁重。
中午做饭恐怕是来不及了。
“胡饼胡饼，好吃的胡饼！”
“糖葫芦嘞！卖糖葫芦！”
卫瑶抿抿干涩的唇，上前叫住了老板。
“老板，给我三根糖葫芦。”
“诶，娘子您那好喽，一共收您三文。”
糖葫芦一到手，红艳艳裹着糖浆的山楂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山楂个顶个的又大又红，一层透金色的糖风又甜又脆，赤/裸裸地引诱着人的口水。
糖葫芦老板这一手甩糖风的技术可真是让人佩服。
卫瑶恭维了两句，在老板骄傲的自夸中笑了笑，买了点现成的午饭回家。
临走前还抽泣的女孩已经收拾好了，在卫瑶的指示下搬去了西边的小屋，那本来是一间储物间，如今被卫瑶收拾的干干净净，正好住一个人。
卫瑶将买来的包子放在桌上，在花小小渴求的目光中，分了一支糖葫芦给她。
买来的糖葫芦还剩两支。
卫瑶左右手各拿一支，纠结片刻，递给宋时殊一支。
宋时殊猝不及防被人拍了拍肩膀，在他不赞同的目光中，对面的女孩递给了他一支红艳艳的糖葫芦。
“喏，买多了，给你吃一个。”
宋时殊拧着眉，疑惑：“可是糖葫芦？”
卫瑶点点头，随意应了。
在卫瑶的催促下，宋时殊犹犹豫豫接过来。
卫瑶自顾自咬了一颗山楂，果然是她想象中的味道，山楂微微泛酸，又和外面一层金色的糖浆结合，巧妙中和了果子中的微酸。
好吃！
宋时殊拿着市面上最常见的小玩意不知所措。
糖葫芦对他来说，不咎于新鲜之物，他曾屡次在街巷中见到卖糖葫芦的贩夫，背举着一只草把子，走街串巷地吆喝，却从没有尝试过这东西的味道。
……据说是好吃的。
他心中微动，嘴上说了句“稚子吃食”。
“啊？你说什么？”
宋时殊低头咬了颗山楂，没再说话。
“是不是很好吃？我就说这家的糖葫芦一看就好吃，你看这山楂，看着糖风……”
叽叽喳喳的声音打破宋时殊心里的那一点点惆怅，立时让他哭笑不得。
卫瑶满意地吹了一通糖葫芦的彩虹屁，打定主意下次再见到他，还要再吃一次，嘴里免不得夸赞几句。
“是啊，卫姐姐买的糖葫芦比我以前吃过的好吃很多呢。”
卫瑶余光偷瞥宋时殊，闷葫芦宋时殊不出所料，没有露出赞同的表情，也没有露出嫌弃。
撇撇嘴，卫瑶心下不由得叫了一句“闷葫芦”。
鱼丸的制作说简单不简单，但说难也不难。
有了新帮手花小小，再加上一个勉强不帮倒忙的闷葫芦，三个人动起手来还算快。
卫瑶吩咐花小小看着煮鱼丸的锅，另起炉灶，起火，倒油，两条巴掌大的鲫鱼入锅，顿时噼啦作响。
两条鱼煎至两面金黄，倒水，加入葱姜蒜，一小碗黄酒，一锅鲫鱼汤在花小小期待的目光中逐渐出锅。
鱼丸与鲫鱼汤先后脚做好，卫瑶点着小火做了一锅水，转头忙活鱼丸，等鱼丸彻底弄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如墨石。
卫瑶松了口气：“总算是做完了。”
她招呼两人上桌：“小小你盛一下汤，等我下个面，我们就吃饭。”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煮开，卫瑶把擀好的粗面放到锅里煮熟，加上一勺鱼丸做成的浇头，一碗香喷喷的鱼丸面端到桌上。
“卫姐姐，好香啊。”
花小小眼睛亮晶晶，吞了吞口水，等着这顿迟到的的晚饭。
“凑活着吃两口，等明天拿到了工钱，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乳白的鲫鱼汤浇在微微泛黄的粗面上，面条上面的鱼丸又嫩又弹，点缀的翠绿葱花与乳白交相辉映，这碗诱人的面，就是忙碌到深夜最好的慰藉。
面条入口，从口温暖到胃。
在黄色的烛光下，花小小眼中闪过一抹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