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卫瑶领着人进家门。
小姑娘瑟缩着,抓着卫瑶的衣角:“卫姐姐……”
“进来说话。”
花小小揪着卫瑶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进了家门。
卫瑶一看她的伤,又想到王婶子曾说,花小小的爹经常喝得烂醉,心里就有了数。
她放下手里的排骨,给花小小倒了杯茶水。
“喝点水,缓一缓。”
花小小小猫一样把杯里的茶水喝光,用一种祈求的眼神望着她。
卫瑶心里直叹气。
这小姑娘年纪还这么小,脸上都是伤,更别提身上了。
罢了,这小姑娘怪可怜的。
卫瑶想着能帮便帮上一把,权当结个善缘。
“你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尽管说,能帮的姐姐一定不推辞。”
花小小眼眶通红,鼻子一皱,就要落下泪来。
“卫姐姐,你以后能收我的鱼吗?我一定会打到最好的鱼的。”
小姑娘用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瞅着她,瞅得她心软。
然而她的生意并不算太好,她也明白,这两天能赚到钱,纯粹是运气好,遇到了大客户。
要是以后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呢?
她已经和王婶子订好了这两天的鱼,再加上一份……
卫瑶咬咬牙,不然……
谁知道她还没说话,小姑娘通红着脸颊撅了过去。
卫瑶大惊,连忙摸了摸花小小的脑门,滚烫滚烫的,起码有三十八九度。
这是烧了多长时间了?!
竟让着小姑娘生生烧晕过去。
卫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又因为对这里还不太熟悉,不知道该上哪去找医生。
原身给她留下来的记忆大多数是关于宋时殊和她父亲的,对于邻居,基本找不到相关的记忆。
“咚咚咚。”
顾不上来的人是谁,卫瑶开门拉住门外男人的手。
“拜托郎君帮我照顾这姑娘,稍候片刻我便回来。”
她急得满头大汗,叮嘱了这句话就要往外跑,倏尔,手被一只微凉的手掌拉住了。
“你出去做什么?”
稍显冷淡的声音问道。
卫瑶哪有时间想七想八:“我去找个医生。”
宋时殊不明白她嘴里的医生是什么人,但他觉得约莫是大夫之类的。
“别去了,我给他开药。”
卫瑶刚想说他不要开玩笑,却从记忆中挑出来一点东西。
似乎之前这位宋郎君之前吃得那些草药,的确是他自己开的?
原身是个养在闺中的娇小姐,宋时殊开了药让她照着拿,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些药,大概,的确是有用的?
卫瑶忙将他搀扶过去。
这次宋时殊倒是没在打开她的手,也没再说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酸腐话,倒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卫瑶稍稍改善了对宋时殊的印象。
看来他也不是个完完全全的酸腐书生嘛。
他把手搭在花小小手腕上,片刻后说道:“邪风入体,加之体内虚寒引起的高热,吃几副药便好了。”
宋时殊说得倒是云淡风轻,卫瑶却不敢马虎。
这时候的医疗条件,高烧可是要死人的。
尤其是花小小这样的小女孩,既有外伤,又有体虚,最容易生病。
宋时殊写好了方子,嘱咐道:“和之前一样,草药煎服,早晚各一次,吃上几天便好了。”
卫瑶看了一眼药方,虽然看不懂,但现在也没时间考虑更多的了。
她拿着方子去抓药,路上见到个酒鬼撒疯,卫瑶绕开了,问了掌柜这副药方的药效,放心的抓了三天的感冒药。
回去的时候,酒鬼还在撒疯,嘴里净是些不干不净的。
嚷嚷着要将自家女儿卖了。
卫瑶没多想,直到听到围观的观众对着酒鬼指指点点,“花大”、“造孽”之类的话飘到了她耳朵里。
她心想这大概是花小小的父亲花大了,于是停下来多听了两句。
“小兔崽子还敢跑,老子养你这么大,打你两下怎么了?”
“格你老子娘的,你娘是个大贱人,生下来你这么个小贱人,连个儿子都没给老子留下,老子卖了你再娶一个……”
卫瑶眉头紧皱。
果然不管哪个时代,都有这种社会的败类。
就因为没有儿子,便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喊打喊杀,嘴里污言秽语骂骂咧咧。
卫瑶没时间也没心情和醉鬼理论,心情沉重地拎着药回家去了。
高烧的花小小面颊通红,身上出了一身汗,宋时殊这个读书人,大概是顾忌男女大防,已经出去了。
卫瑶心里对宋时殊那点改善的好印象不翼而飞。
刚刚还觉得他分得清轻重缓急,现在又故态复萌,将一个病号不负责任地扔在床上,该看顾病人的男人却不见了身影。
刚这样想着,门外便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卫瑶似有所觉,转头向外看,宋时殊端着半铜盆水,虽慢却稳健地踏进了屋门。
见她看他,宋时殊朝她微微点头:“唐突卫姑娘了,只是事有缓急,现在讲不得那些规矩。”
卫瑶一愣,明白他是在为进她的闺房道歉。
她也不是古代原装,倒也不在意这些,朝着宋时殊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接过了他手里的水盆。
“我见这位小娘子烧得难过,便接了盆水,”
宋时殊:“卫姑娘与这位小娘子同在闺中,不妨帮她擦擦身子,我去外面把药煎好。”
卫瑶为小姑娘擦了擦脸,小孩脸上的伤青一块紫一块,可见动手的人是用了大力气的。
见她出了浑身的汗,卫瑶纠结了片刻,顾不得许多,为花小小解开了衣服。
这一看,又想到花大那个醉鬼,卫瑶都忍不住骂人了。
“这花大真不是个东西……”
岂止是脸上,躺在床上发烧的小孩身上没一块好地方,青青紫紫,一片一片的。
“爹,别咬我……”
卫瑶手脚僵住。
雪白的帕子和小女孩的伤痕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卫瑶的视线。
但更让她感到恐怖的,是花小小肩膀处的咬伤。
卫瑶虽是个万年单身狗,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咬痕这种和被打出来的伤痕,一看就不一样。
况且,这小孩被咬的地方还留着齿印。
“爹,求求你,别咬我……”
昏睡中的花小小满面泪痕,嘴里还在小声哭叫着。
卫瑶只在社会新闻中见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谁能想到,穿个书居然能见到这种血淋淋的例子。
她嘴里骂着花大“畜生”之类的花,手上一刻也不耽误地给小孩擦好了身子。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卫瑶给花小小掩好被子,小声答了句来了。
她打开门,宋时殊将碗递过来:“这是煎好的药,你……你为何哭了?”
卫瑶揩了揩眼角:“没事,我只是有些乏了。”
“你把药给我,回房间去休息吧。”
卫瑶掩饰一般低下头,出言就要将人往外赶。
宋时殊安安静静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花小小喃喃着,卫瑶咬着牙,拿出这几日攒的银两,钱用红麻布包着,卫瑶翻来覆去数了三遍,她已经攒了五两银子。
“不知道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