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奶奶抱着碗,嘴里咬着一个圆乎乎的小丸子,连连点头。
“唔,的确好吃。”
马奶奶说不出该用什么形容丸子的口感,对她来说,“好吃”两个质朴的字就是最高的评价。
卫瑶手里拿着马奶奶递给她的冬瓜糖,笑得又乖又甜:“马奶奶,您觉得我去卖这些丸子有没有出路?”
马奶奶放下碗,叹着气:“出路一定是有的,东西做得好,总能有买家,可你一个姑娘家,出去卖东西多有不方便啊。”
她打量卫瑶:“你这小小身板,如何做得了买卖?不成不成。”
“您看我这些丸子,统共也没多重,我担得起来的,”她笑容明媚,“我就想找您问问,这附近的集市哪里适合我这生意?”
“您做生意时间长了,想必比我这个小儿懂得多。”
马奶奶皱着眉:“你这小娃娃怎地不听人劝?”
她话是这样说,最后还是指出了一条明路:“你啊,明天先去长御街试试,我瞧着你这丸子做得灵巧,味道又妙,最适合卖给长御街府上的娇客。”
卫瑶将“长御街”三个字记在心上,又和马奶奶寒暄片刻,念着还有个“病号”,早早便回了家。
院子里空荡荡,没有人,大概那位宋郎君已经回了厢房吧,卫瑶淡淡地想,到井边一瞧,碗筷叠得整整齐齐,都刷干净了。
这位宋郎君倒是奇怪。
卫瑶摇摇头,抬起一叠碗往厨房去。
你说他冷漠吧,他又知道帮忙刷碗,要说他热情,显然是不可能的。
许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是这般?
卫瑶不知道,在她的记忆里,原身身边大都是子承父业,读书人见都没见过一个,能读得起书的,都是豪富之家。
毕竟一本书的银钱,够一个三口之家吃半个月的饭了。
放完碗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卫瑶没放在心上,在她的观念里,她做了饭,另一个刷个碗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就是应该这样分工明确。
所以卫瑶很自然地放好碗,打算趁着天没黑去长御街转转,先了解一下环境。
原本她还想着,如果天色还早,正好挑着简易版关东煮到集市上卖,结果现在倒好,从马奶奶家出来,天都要黑了,别说卖鱼丸,就是集市上还有没有人都是个问题。
卫瑶提这盏灯在路上走。
原身虽然在京城长大,但在她爹或者的时候,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养得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所以她只能按照马奶奶和她说的路线走。
于是,自然而然的,卫瑶迷路了。
从巷子里出来,有两条岔路,卫瑶站在路口,周边都是院墙,哪边是西?她分不清楚。
路边没有人,无奈之下,卫瑶只能随意选了一条试探着往前走,走了没多久,前面传来笙瑟声,卫瑶松了口气。
总算是找到了。
这么繁华,想必就是马奶奶说得“长御街”了。
卫瑶拢了拢衣裳,提着灯往前走,打算见识见识古代版集市,看看和她以前见过的有什么不同之处。
她往前踏出一步,隔了这一条小巷,外面和里面完全不同,一片歌舞升平之景,栋栋木质小楼林立着,放眼望去,每栋楼里都有不同的曲调,混合在一起,成了她之前听到的笙瑟声。
卫瑶疑惑抬头,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她回头看来的路,里面黑黢黢一片,不像现代社会,到处都有路灯。
卫瑶抿着唇,纠结着往里踏出一步,虽然黑了点,但她明显是走错了路,还是回去比较好。
看多了女孩走夜路出意外的新闻,卫瑶就算是胆子再大,也禁不住害怕。
距离最近的小楼临窗的那一间坐着个年轻人,他愣愣地看着窗外。
越青拿着扇子拍了拍手心,喃喃道:“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越兄,越兄!”孔永安在他眼前晃了晃,“越兄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他哈哈大笑:“莫不是看到了个美人儿?”
愣愣地看着窗外的男子,也就是越青依依不舍地回头:“孔兄唤我何事?”
孔永安“唰”地合上扇子往外张望:“我说你莫不是被哪个美人勾去了魂魄?怎么还吟起酸诗来了?”
外面冷冷清清,哪里有人?
孔永安关上窗户,调侃道:“哪来的妖精勾了我们越郎君的魂,小心你那菀菀妹妹把人家吃了。”
越青支支吾吾,只说是合欢姑娘的舞让他看得失神,又惹来了一阵调笑。
“那合欢姑娘可要小心了,你那未婚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旁边的人说了什么越青全然没听进去,方才看到的倩影叫他有些失神。
菀菀……那位小娘子与菀菀相比竟然容貌更胜一筹,漂亮得让他失神,若是,若是有缘再相见,他定要结识一番。
至于菀菀,他只是知好色而慕少艾,这只是人之常情,又并非男女之情,想必菀菀妹妹是能够理解他的。
越青看着台上的舞出神,一整个晚上都是那抹美丽的影子。
卫瑶遇到了好人。
就在她站在巷口犹豫不决的时候遇到的。
身边的男子,或许应该叫少年,看着还有些稚嫩,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长了一副好皮相,身边带着个年纪差不多大的长随。
少年目光坦荡,一派凛然正气,把她送到了家门口,明明是个小孩,一张嘴却像是成年人:“这位娘子日后还是早些回家,况且花街柳巷,哪是你该去的地方?”
卫瑶:我也不想的。
她张口就想反驳,谁知道还没等她开口,少年继续叮嘱道:“今日还好是我,日后出门在外,小娘子要谨防不轨小人才是,不要轻信于人。”
卫瑶心道,这小孩小小年纪,说话像我爸爸。
但他说的有道理,卫瑶没得反驳,默默地听了。
“吱呀。”
卫瑶和少年同时看过去,门里出现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出来了?”
看见还拄着拐杖的宋时殊,卫瑶连忙上前想扶他,却被躲开了,因而错过了送她回来的少年一闪而过的讶色。
宋时殊对着少年拱手道了个谢,那少年摇摇手,转头带着长随走了。
小长随长青想不明白,自家郎君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今儿个怎么主动送了个小娘子回家?莫不是春心萌动?
他摇着头叹息,可惜人家小娘子早有了相公,自家郎君真是惨。
长青摇头晃脑,为主子感到可惜,冷不防被打了一家伙,他捂住头,委屈地看向晏珩修,郎君的心上人没了干嘛打他啊。
晏珩修:“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长青是晏家的家生子,自小和他一起长大,做起事来更随心所欲一点,他被郎君打了,不问清楚便觉得亏了,于是问道:“郎君今天为何要送这位小娘子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我十二点再发蹭个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