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康蔓开着车,郜星何坐在副驾驶,而郜达达则乖巧的坐在后排。
康蔓气得吐血,她足足解释了一个小时,越解释,李主任就越是笃信她康蔓隐婚六年,儿子五岁。
这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男人,对她的事情,从小到大,从婴儿时期咿呀学语时的轶事到毕业后的工作生活,事无巨细,尽数知晓。
连她最近刚搬去了哪条街,家里灯泡坏了,马桶堵了,煤气罐前天刚换都知道!
再解释下去,康蔓怕他连自己今天出门走得急,外衣里头,上下颜色不成套都说出来了。
哑巴吃黄连的康蔓,最后只能选择乖乖把人领走。
她心里盘算着把人撂哪好,康蔓心里已经坚信:这人不是逃犯也是变态,保不齐还是个人贩子,可怜了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孩。
“康小姐。”上车后一直沉默的郜星何微微侧脸:“我不是人贩子,这个孩子确实是我的。”
康蔓愕然看向对方:在办公室时,她就怀疑了,这人好像能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是逃犯也不是变态。我能听到你的心里话,是因为我不是这个星球的人,这是我的异能。”
听到这里,康蔓已经无法掩饰脸上的震撼了,尤其当后排的郜达达还补充:“对不起,阿姨。因为我们的飞船失事给您添麻烦了。”
康蔓看回郜星何,对方点头:“很抱歉给康小姐你带来困扰。”
“从娃娃机里夹出我儿子,已经花光了我仅有的十块钱。眼下,确实不能承担赔偿事宜,只好麻烦你垫付。不过,我可以给你打个欠条。”
郜星何附议:“康阿姨您相信我爸爸吧,别人也欠着我老爸的钱呢!我老爸是星际一级特警,还没人敢赖他的账。等他把帐收回来,换算成你们星球的货币,应该足够八栋楼的钱了。”
红色轿车在公交站台停下,副驾驶的门被从里推开。
“下车。”康蔓言简意赅。
暖黄色的路灯下,父子俩目送着红色车身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郜达达:“老爸,康阿姨走了。”
“嗯。”郜星何微微皱起眉,开始认认真真反思自己为什么被赶下车。
郜达达学着他老爸的样子摩挲着粉嫩嫩的小下巴,也跟着一块儿沉思:“老爸,你觉得,康阿姨生气,会不会是因为你后面那句‘康小姐能否再借我点钱,届时一定连本带利一起归还’?”
......
父子两人就这么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坐下来思考:他们换星球失误后的第一天该何去何从。
不知过了多久,郜达达:“老爸,硌屁股。”
郜星何:“?你坐我这儿,我这儿不硌。”
郜星何觉得这里也不错,头顶有棚,夜里突然下起暴雨也不怕;棚下有椅子,虽然比不上床舒服,但是没事,坐着养养神总还可以。
比较愁人的是,他的光脑手环摔坏了,想联系个可以借钱的人都不行。
郜达达仰起脸:“不是的,老爸。是我裤子破了,所以坐着才硌屁股。”
郜星何低头一看,呃,确实好大一个洞。
他站起来,打算在附近转转想想办法。
“老爸,你快看!”郜达达眼尖,扯了扯郜星何的袖子,“那边有个姐姐,往路边那个绿色箱子里塞衣服呢!”
郜星何循声望去,还真是。
待人走远,两人走近一看:旧衣物回收箱。
箱子上还有两行字:千家万户垃圾分类,旧衣捐献世界更美。
看来这里专门给人投放自己想清理掉的旧衣服,以便给其他需要的人。
郜星何翻了翻,里面只有刚才的女生投放的:一条波西米亚长裙,一件粉色毛衣,还有一条破洞牛仔裤,比郜达达屁股上的破洞破得还要多得多。
父子俩有点失望。
待两人走开,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走到箱子前,熟门熟路的打开箱门,将里头的几件衣服悉数扫荡。他身边还有个超大的透明塑料袋,可以看得出来,里头鼓鼓囊囊塞满了不少衣服。
郜星何朝男人走了过去,巨大的身高差加上郜星何的一脸正气,男人猝不及防被吓退了好几步:“你、你要干嘛?!我没抢你们的啊!是你们挑完不要,我才跟上来的!”
“你误会了。”郜星何客气道,“我是想问,你那袋子里有没有小男孩的裤子,就是那么高的小男孩。”
男人瞄了眼郜达达:“有倒是有,但是我凭什么给你......”
两分钟后,郜星何回来了,将一条九成新的裤子递给郜达达。
郜达达直接套在了原来的破裤外面。
他看了看郜星何的腰间:“老爸,你皮带没了怎么办,要一直提着裤子吗?”
郜星何摸出一根尼龙绳:“无碍,刚捡到的,正好用得上。”
公交站台的蚊子也挺多,父子两人刚迷迷糊糊的闭上眼。
一阵急促的跑动声伴随着几声厉喝将两人吵醒了。
“站住!!再跑,我开枪了!!!”
一个身形瘦若骷髅的男子抱着一个黑色手提箱夺路狂奔,距他身后百米开外,一名黑衣男子在奋力追赶。
显然是在猫捉老鼠。
这时,骷髅男气喘吁吁,看这形式是跑不动了。
他脚下一顿,朝站台这边迅速拐来。
一把拽过郜达达,将锋利的匕首横在郜达达颈间:“别过来,妈、妈的!累死老子了,你TM有病啊!我开车跑,你追车,我都跳、跳车了,你、你还追......”
黑色便衣的警察站定,与其持枪对立:“范六,警告你别再给自己揽事!伤到这个孩子,你的罪责就远不止这么简单了!”
范六脖子一横:“横竖都是死,拉个垫背的老子愿意!”
便衣开始呼叫增援,这里属于城乡接壤的站台,尽管还不是很晚,但此时早已没有了过往行人。
范六一只手挟持着郜达达,一只手仍不忘护着手提箱,缓缓步步后退。
“再过来,老子真动手了!告诉你,老子才不是吓唬你,我范六放的人血比你杀的鸡都——啊!!!”
电光火石间,郜达达冷不防的抬起手肘,狠狠的撞向范六的右下腹部,那里缠着绷带,显然是有伤口未愈。
范六吃痛惊呼,脚下一阵趔趄,两边的肩胛骨被人从后猛地反向一折,匕首脱落,范六还未来得及惨叫,就换他成了刀下囚。
此时,得了机会的警察也将枪眼抵在了他眉心。
警察局内,郜星何被告知,他们帮忙擒获的范六是个毒贩,在警方蹲点埋伏某大型贩毒团伙的时候,范六只身一人带着货物劫车出逃,警方紧追不舍,在郜星何父子帮助下,终于在城郊站台将其抓获。
警察给两人做笔录,问他们住哪里,要送他们回家,还问郜星何单位,准备给他发放“英勇市民奖”。
结果发现郜星何连身份证都没有,再一问,所有身份信息又是一问三不知。
这时,民警小邓路过侧头瞥了一眼,想想不对,又绕回来仔细端详了几秒:“哎,你们父子今天下午不是才在R小那块儿做的笔录吗?”
小邓傍晚那会儿上R小辖区派出所送份紧急文件,好巧不巧见过郜星何等人。
于是,这边公安局联系了那边派出所,那边派出所联系了李主任。
很快,郜星何和郜达达就出现在了康蔓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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