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林黛玉失眠两天,顶着黑眼圈,重新数了聚会的日期。

只有两日了。

前有张洪,后头齐名,还有藏在暗处看不见的无数双眼睛,兵符也没着落,心里也没底气,这一回,自己无论如何是搞不定了。

没有出路的时候,林黛玉重新回想起陆渊的话来。

陆渊原先的提议,也不失为一个应对的好办法。

至于什么名声,什么换回来之后如何分开,都是后头应该考虑的事。

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危机。

江安看着陆都督有些明显的黑眼圈,担忧不已,刚要上前问都督要不要再休息片刻,只见都督抬起头,一脸认真的问他,

“提亲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江安一惊,浮想联翩中会错了意,以为都督这几日夜不能寐都是因为思念佳人,江安笑得意味深长,道,

“三书六聘,那是常人需要的东西,都督您要提亲,满京城谁会不乐意?”

江安有信心,陆都督这样位高权重,年轻有为,样貌俊美的青年才俊,他要提亲,整个京城找不出一个能拒绝的。

林黛玉:。。。。。。你还真是不大清楚你家陆都督的名声。

或许是有趋炎附势地上赶着要将人送过来,但总归有些清高的不乐意与之沾上关系。

林黛玉想,若是直接向自己的亲生父亲林如海提亲,他多半是不乐意的。

如今来了京城荣国府,倒不知道会不会顺畅些。

虽然后头都是要过父亲那一关的,但先去荣国府打上一趟,提出结亲的意愿,便已经有了和原身接触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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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荣国府上下一片哗然,原因是压根儿没交情的权臣陆渊,派人上门提了亲。

贾老太太屋内的灯火一直没有熄,陆渊站在老太太屋子前,拿雪白的绢帕抵在唇边,总算将唇角的喜色掩盖了下去。

他一再提醒自己要庄重,如今提亲的消息已经来了,这时候老太太叫他过去,多半要问起许多细节,这样重要的节骨眼,可不能将这婚事砸在自己手上。

他还得名正言顺跟着去参加聚会,镇一镇那些牛鬼蛇神。

纸糊窗内的灯光溢出来,吱丫一声房门打开,贾政从里头出来,看了自己这个外甥女一眼,端的是天然的好颜色,又娇又软,与玉比灵气,与月争光辉,难怪叫见惯世事的陆渊也动了心。

陆府说的是原先和林姑娘有一面之缘,当下便动了心,后头忙完了手上紧要差事便叫人上了门。

陆渊的权势,只手可遮天,贾政听了风,觉得事关重大,连忙赶回来和老太太商量,两个人商议了半晌,还得听听当事人的意见。

贾政看了林黛玉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进去吧,你外祖母等着你呢。”

他内心也十分纠结,一方面不敢得罪陆渊,另一方面又压根儿做不得主。一力促成这桩婚事吧,怕林黛玉吃苦,林如海恼怒。一力反对吧,又怕陆渊生气,抬抬手就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索性将决定权放在老太太和林姑娘自己手上。

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都怪不到自己头上。

看老太太的意思,是执拗着不大肯应的,不知道林黛玉自己如何想。

贾政眼见林黛玉进了屋,这才自离了老太太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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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掀开帘子走进去,贾老太太正歪在炕上,身侧放着引枕头。

或许是熬了大夜,又或许是心中烦闷,贾老太太脸色看上去不大好,在烛火下,越发显得有些发黄。

“外祖母只要你一句准话,你是不是愿意和陆渊结亲。”

“你不必顾虑什么权势地位,也不管他嘴上说得如何一见倾心,只问问你自己,是不是真的要与这个人结亲。”

“只要你说不愿意,外祖母自然有一百个理由回绝了去。”

管他什么权臣不权臣,一是外孙女体弱多病,二是亲生父亲健在需慢慢商议,贾老太太心中已经想好无数个理由,或是直接拒了,或是拖着,总有办法叫这婚事结不成。

她心中是存了担忧的,陆渊虽然有权势,但是名声不大好,隐约还有人说他克妻的。

贾老太太抬眼看了自己的外孙女一眼,看着她柔软的身子骨,难免多为她担忧了两分。

想她一个体弱的姑娘家,因为被陆渊看上,就要入那龙潭虎穴,贾老太太心中就不舒坦。

她接着道,“外头那些闲言碎语,说什么要遭报复的,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荣国府也是有御赐牌匾的,我倒是不信,他当真就猖狂到了如此境地。”

贾老太太说得硬气,但也是预设了前提的,她直觉性觉得林黛玉不会乐意嫁给陆渊,一直站在拒绝的角度为她撑腰。

陆渊沉默了片刻,说实话,有些微震动。

他觉得自己大概低估了这老太太对原身的维护之心,也低估了一些久未触碰的亲情。

但是这亲是一定要结的,好不容易小姑娘那一头都松了口,将提亲的话递到跟前来,自己怎么能接不住?

陆渊走上前,挨着贾老太太坐下,柔声道,“我是愿意的。”

贾老太太一愣,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外孙女,似乎不大明白。

陆渊又说了一遍,“我是愿意和陆大人结亲的。”

眼见老太太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陆渊想了想,用上了杀手锏,

“陆大人英俊不凡,气质脱俗。

初来京城的时候我便和他有一面之缘,当时我便对他一见倾心,心想要是能嫁给他便不枉此生了。没成想竟然等到陆大人主动提亲。外祖母,您便成全了我们吧。”

陆渊面不改色地夸着自己,偶尔低头娇羞一笑,彻底将这两情相悦坐实。

贾老太太微微张了嘴,好半天才将这消息慢慢消化了,她似乎不大接受,又问了一句,

“你不怕吗?民间传说,陆大人是有些克妻的。”

陆渊面色微变,这又是哪里来的无稽之谈?

自己确实有过一段婚约,那时候还是先帝做的主,许配了一个郡主给自己,可惜那郡主天生不足,打娘胎便带了弱症,终于在大婚之前一命呜呼,这也能怪在自己身上?

陆渊缓了缓神色,轻声道,“我相信陆大人会护着我的。”

贾老太太。。。。。。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

贾老太太最终还是松了口,既然是两情相悦,那自己也没有直接回绝的必要了,只是林如海那里,还是要赶紧通知一声,叫他拿主意。

贾老太太艰难地消化了这个一面之缘下的深刻爱情故事,拉了林黛玉的手,叮嘱她,

“你们虽是两情相悦,陆大人也正式找了人来提,但要正式成婚还是要先过了你父亲这一关。”

陆渊点头,正式成婚他又不急,关键是先找个名分,让自己光明正大和那姑娘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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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点头的消息传回来,林黛玉松了口气,此时距离聚会,还有一天的时间。

林黛玉叫人将自己提亲的消息传了个沸沸扬扬,第二日便光明正大约着陆渊来外头相见。

两个人总算又碰了面,看着各自熟悉的脸,心中都有些奇怪,但还是默契地没有提这个话题。

林黛玉带着陆渊回了陆府,陆渊回到自己熟悉的院落,深吸了一口气,和林黛玉两个进了内里书房。

江安在外头守着,笑得意味深长。

他认出来了,陆都督提亲这位姑娘,就是不久前和都督在门口两两相望的那一个。

他那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如今看来果然是一见钟情一眼万年。

谁说他傻了,他聪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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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和林黛玉在书房,各自说了最近发生的事,陆渊听林黛玉讲了几次险境并在府外发现的眼线,微微舒展了眉头,这姑娘倒也不笨,局势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

两个人迅速达成一致,全力为明日的聚会做准备。

陆渊猜测明日大概会是密集试探的考验场,聚会的地点在外头一个隐秘的酒楼,环境上陆渊并不占据优势,但他也有别的手段。

陆渊和林黛玉商议定,约黄昏的时候才回了荣国府。

贾老太太听了底下人汇报行踪,倒真觉得这俩有些像密不可分的小情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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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聚会时间已到,齐名、张洪、楼明几个先到了。

齐名悠悠端了茶,喝了两口,张洪已经沉不住气,“我就说这家伙有古怪,那一次是我被他骂懵了,后头回想起来才发觉,他一开始的气势压根儿就不对。”

齐名接话,“我找人在他府邸周围放了哨,他之前格外不爱外出,确实有两分稀奇。”

沉稳的楼明最后一个开口,“如今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猜测。”

谁知道这阴狠东西是真的受了伤有古怪,还是故意引大家出手。

齐名笑着道,“如今只是怀疑,等他来了,咱们联手试探,不就知道虚实了吗?”

张洪应声,声如洪钟,“中!”

早就想干这个东西了,如今大家在一处,声势浩大,胜算也大些。

一群人虎视眈眈,等着陆渊来。

门口传来一声轻响,陆渊从外头进来了。

林黛玉被这满屋子的人盯着,心中有一瞬的心虚,但迅速反应过来,从容不迫地往众人留出来的空位上坐了。

齐名、张洪、楼明齐齐露出毫不掩饰地雄心,林黛玉举起手,轻拍两下,一道娇弱的身影从门边闪进。

众人皆是一愣,剑拔弩张联手试探的氛围瞬间停滞。

张洪:“你这是作甚!怎么还带个姑娘来?”

林黛玉淡定开口,“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真.陆渊气场全开,环视众人,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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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关门,放真陆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