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输了。
还输得很惨烈。
摊在地上的林之言一脸灰暗，结束第一局已经五分钟了，她还没回过神。
一部分阴影投落下来，尤金蹲在她旁边，还没开口，就被林之言打断。
“别说话，先让我自闭一会儿。”
她闭上眼，看起来不太想接受现实。
无论是速度还是灵活度，尤金明显比她高了一个level，与其说在抓她，不如说在玩她，短短40秒，却让她刷新了三观。
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对手，如果俞进跟他一样，她该怎么办？
几次呼吸后，林之言缓缓睁开眼，非常地平静。
她起身，而尤金还蹲着，两人瞬间转换了立场。
“我们继续下一场吧。”
尤金嗯哼了一声：“你要当什么？”
随之，他听见一声轻笑，嗓音明朗清脆。
“我不当人啦！”
“？”
接下来的几场，让尤金重新认识了林之言。
林之言不断地在观察、学习、汲取，并且整合到自己的思维里，上一场的失误不会出现第二次，被躲过的路线设计得更复杂。
在比赛时，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相当平静的表情，让人完全判断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在一次狼狈地躲过后，尤金看到对方紧紧追捕的眼神，猛然意识到一点。
她在模仿他。
但这是几乎不可能成真的事。
尤金外表再像真人，他的本质依旧是由浩瀚无垠的代码所组成的AI，身体机能被设置为人类的巅峰，大脑中所计算的都是通过层层运算后得出的最佳办法。
然而，林之言以一种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暴烈速度迅速成长。
电光火石间，林之言以一种人类几乎不可能达到的反应速度迅速转弯，她跃过障碍，手指恰好碰到了尤金的后背，与此同时，带着喘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回荡在半空中。
“...呼...我..终于...抓住你了。”
最后，她深呼吸一口气，才缓过来。
尤金转过头，笑着抓过林之言的手。
他开口，略微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半空中。
“恭喜你，在56次失败后成功碰到我。”
林之言还在喘气，但在话语争锋上丝毫不让，她眨眨眼，汗珠滚落过粉扑扑的脸颊，像是桃子上的水珠。
“不是碰到，是抓住，规则说明碰到了就代表鬼抓住了人。”
尤金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垂眼，他似乎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
林之言抬起下颚，扬起嘴角，有些嘚瑟。
“那当然，就算只有一次成功的机会，我也会紧紧抓住的，更何况是已经成功了。”
她从不否认自己好胜心强烈，或许是呆在安静而孤单的病房里太久，她格外渴望能抓在手里的东西。
林之言有些漫不经心地想，她不需要幸运女神的眷顾，她只要胜利女神的吻。
“诶，不过，你应该没放水吧？”
林之言眉头一皱，警惕地看着尤金，大有一副对方说是就毫不客气捶上去的模样。
尤金无奈地笑了笑。
“没有。”
林之言满意了。
周六，终于到了约定的日子。
林之言却犯了难。
她站在衣柜前，咬唇皱眉，看起来十分苦恼。
和朋友出去玩的话该穿什么好呢？
还是像平时那样背心长裤？诶，会不会看起来太随意了。
最后，林之言挑了件吊带衬衫和西装短裤，一如既往地戴了个帽子后出门。
...
“你知道我们经常要爬墙抓地，所以选跑酷鞋一定要满足五个要求。”
温语深推开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门店，挂在门把上的铃铛响起一阵悦耳的声音，她微笑着介绍。
“这家店是夫妻档，他们自己就是极限运动爱好者，但你知道以前很难买专业的装备，他们就开了这家店，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想要选专业的来这家店就对了，而且老板还提供定制服务。”
林之言听着听着，眼睛都睁大了。
这不就是游戏里的万能商店，啥都有卖。
店面不大，但各种极限运动的装备堆得整整齐齐，一眼看过去，琳琅满目，而且每个地方都会写着相应的介绍。
挤过狭窄的小道，温语深带着林之言走到了挂着跑酷招牌的商品架下。
“跑酷鞋要求很简单，轻盈、护脚、缓震，最好还能够感受到足够的地面情况。”
说罢，她随手拿起一双鞋，将它当作案例来说明。
“你看这双鞋，前面就没有护脚，你定点跳错了就没有保护的作用，我跟你说，因此而脚趾骨折的人还不少。”
林之言恍然大悟，特别捧场地鼓掌：“温老师讲得特别通俗易懂，谢谢温老师的讲解！”
论吹捧，可能真的没什么人能比得过林之言。
一段随口讲出来的话都能说得真挚而诚恳，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人，眉眼染着轻快的笑意，特别能感染人。
温语深抿嘴一笑，显然十分受用，紧接着继续讲。
“所以我是推荐ollo的鞋，它是专业的功能极限运动品牌，你平时比较喜欢玩哪种？free running还是parkour？”还没等林之言回答，她便自说自话地回答：“应该都有，毕竟你那个蹬墙空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蹬墙空翻？
林之言记得自己在猫抓老鼠...啊，不是，在友谊赛里并没有做这个动作，毕竟20秒内还做这类花里胡哨的动作不亚于作死，当然是怎么快怎么过。
察觉出林之言眼里的困惑，温语深才意识到原来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视频已经传遍各个跑酷群里了。
“你居然不知道？”
对于温语深的困惑不解，林之言感到特别震惊。
不不不，我知道才奇怪吧。
她眨巴眨巴眼睛，问：“所以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温语深真没想到真主还一脸懵懂，她有些好笑地点开视频给林之言看，林之言凑上来一看，惊了。
这不就是她挑战祝文时做的动作。
视频还挺模糊的，而且还是从林之言后背拍，只见视频上纤细的身影灵活地做出好几个高难度动作。
最后蹬墙后空翻，无论是旋转角度还是起落方式都无可挑剔，潇洒自如。
视频最后还出现了拍摄者的感慨：“哇，怎么会有人做得那么轻松啊，真的，我整个人都傻了，就是怀疑自己跑酷这大半年都在做白用功，人一出场就秒杀全场。”
有人在群里转发了这个视频，500人的大群瞬间被各种感叹号刷屏。
“就是这个视频，宣传片的人就立马定下了你，本来还愁着怎么联系到你，跟方栗打听对方也不说，没想到在友谊赛上遇上了。”
想到这，温语深也觉得特别巧，她本来是没认出来的，但林之言跑酷的时候风格太特别了，别人完全模仿不出来，她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熟悉。
但一个是纯粹的parkour，一个是多种复杂动作的free running，也找不到比较的地方，最后还是诈了一下祝文才得知真的是她。
祝文还是需要磨练磨练啊。
她暗自感叹道。
林之言先是一愣。
不可否认的，她还挺开心的，尤其是知道自己的动作视频居然能在那么多群里刷屏。
但她抿了抿嘴。
干巴巴地说：“哇哦，好荣幸。”
沉思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我要说一句。”
“什么？”
“创造出这系列动作的人不是我，是祝文，他做得并不比我差。”
才怪。
林之言觉得自己比他做得漂亮多了。
但这样复刻别人动作的视频被传火了，她有种窃取别人成果的感觉，内心很不舒服。
她也不掩饰自己内心的不适，抿嘴皱眉，看起来像是一只小狗委委屈屈又闷闷不乐。
温语深愣了一下，看出她在想什么后，闷闷一笑。
“想什么呢，这动作可不是独一无二，外国都有人成功做出来了，不要多想。”
她看着林之言的脸侧，有些手痒，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
冷不丁被揪了一把脸颊的林之言满眼控诉地看着温语深。
温语深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要不，你也捏我？”
林之言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次轮到温语深傻了。
怎么感觉被套路了？应该是她错觉吧...
林之言眨巴眼睛：“我可以捏捏你的手臂吗？”
温语深无所谓地点头，伸出手臂，漂亮的肌肉覆盖在手臂上，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美。
林之言戳了一下，硬邦邦的，还有点弹性，可见完全不是蛋□□喝出来的。
自己得猴年马月才有这种水平。
感叹完，她放下手，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继续选鞋吧。”
温语深微不可乎地停顿了一下，才恍惚地回过神。
“…想到极限——”
门铃声忽然叮叮当当地响起来，是有人推门进来了。
热气从门缝中顺势穿过，在熟悉的燥热高温席卷而来前，门已经自动关上。
“老板，我定的货到了吗？”
一道熟悉的嗓音盖过温语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