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担心你

丁佳原本只是想还郭星怡个人情,才答应她将就找个落脚点休息一晚,却陪郭星怡聊天聊到半夜,听着这姐妹先是数落,后又委屈,好一通苦水应是早已积压许久,似山洪瀑布喷泻而出,丁佳就算困意缱绻,但闺蜜是白叫的吗?怎么着也得撑着精神勉强应个声。

“你说,他说这样的话,算几个意思?”郭星怡情绪高涨,愤慨地吐槽。

“就字面意思啊。”丁佳神思倦怠,前言不搭后语,脱口而出应付道。

“什么?”郭星怡拉高声量不可置信地问。

丁佳才回过神来,用力眯了眯双眼,看着郭星怡,努力提起精神,手撑着头看清她的脸,接着她的话开始分析吐槽。

郭星怡说一句,丁佳耷拉着眼皮嘴里跟着回一句,郭星怡说到和男友吵架的高潮时,还会气不过伸手去拍拍丁佳,让丁佳说两句评评理,跟她一起同仇敌忾才肯罢休。

丁小姐从小就极少在外过夜,又有大小姐择床的习惯,直到郭星怡自己不知不觉说得睡了过去,下半个美好静谧的夜晚,丁佳才总算牵强入睡。

可毕竟是浅睡眠,没睡几个小时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打不起精神,本想着赖在床上躺到中午,又被郭星怡半哄半骗,拉去近几日新开的网红早餐店打卡拍照发社交圈。

一番奔前赴后的折腾下来,丁佳只觉心力交瘁,下午两点,准备回家,和郭星怡告别。

临走前,郭星怡还要硬搂着丁佳,撒娇似的非得在丁佳白皙细嫩的漂亮小脸蛋儿上吧唧一口,用女孩子之间的亲密方式表达不舍和欢喜,而后露出一脸得逞的狡黠笑容。

丁佳回到家时,已经是三点多了,进门时,放下手里的衣服袋子,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何妈没有应声走过来帮忙拿拖鞋,丁佳猜出应该是在午睡,自己脱鞋,走到鞋架旁拿起拖鞋换好。

刚打算走到厨房倒杯牛奶解渴时,不经意间扫到地上一角的鞋子里面,摆放着一双男式的黑白运动鞋,赫然醒目,丁佳思量下来,从没有在家里见过这样一双鞋子。

爸爸一般是穿皮鞋,虽然也有运动鞋,但绝对没有这样一看就年轻活力的款式,显然是二十岁左右男孩子喜欢的最潮流的样式。

丁佳粗略想了一想,难道是家里来亲戚或者是来客人了?

不过也没有继续想下去,只是径直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找了个随手够得到的几何形状的棱角玻璃杯。

倒了一大杯,喝了一半,然后端着盛着剩下半杯牛奶的杯子上楼回房。

走上二楼,右手边就是自己的房间,丁佳右手搭住把手,用力往下打开房门,正要进去,下意识感觉到不对劲,似是有人在沙发上坐着,余光往左一瞥。

对视的瞬间,瞳孔瞬间缩小,眉头微皱一下,心跳动的节奏不知是停顿了两下还是加快扑通了两下,端着杯子的手也不自觉地随着身体晃了晃。

纪言光身体往后躺坐在沙发上,姿态很是悠闲,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双臂从容微张开,放在两侧,薄唇微翘,眼带戏谑般看着丁佳,并没有主动开口。

他的背后就是阳台,阳光穿过玻璃门,映射在他的身后的一方天地,金色的暖洋洋的,包裹着眼前的一切。

丁佳很是不解,但联想到门口的运动鞋,眼神一转,便了然于胸。

看纪言光只是坐着,那么自然地坐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完全不客气地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极不礼貌地盯着自己笑,却也不说话。

丁佳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不爽快,嘴巴瘪了瘪要开口质问,却又咽了回去。

调整语气,整理思路,这才冒出一句:“你怎么在我家里?”就简简单单一句话,没好气地宣示主权。

看着她杏目圆睁,强装镇定的样子,娇润樱红的唇上还浸着没舔干净的纯白色的牛奶,红上泛白,更显得娇憨可爱。

丁佳特意摆出的气场并没有把纪言光震慑住,反倒是纪言光被丁佳质问,也不生气,只是笑了一声出来,低眼看了眼地上,又重新抬起眼睛看着丁佳。

“没什么好吃惊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纪言光耸了耸肩,撇了撇嘴角,反问道。

说完不等丁佳回话,又出口添了一句:“是你姐姐请我来的。”并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一堆试卷,示意丁佳,我是来帮你姐姐补课的。

丁佳四周环顾了一圈,却不见丁柔身影,“那我姐姐人呢?”

“她在阳台上,给金鱼换水。”纪言光偏偏头,让丁佳看身后的阳台。

丁佳顺着目光看过去,鱼缸旁一个纤细窈窕的背影,正忙碌着把鱼缸里的浮萍和水草一颗颗捞出来。

看到姐姐,丁佳安心了一半,镇静下来,转头看了眼纪言光,并不想多和他言语,就转身,想进房间暂且避避。

纪言光看到丁佳半只脚踏进房间,全然无视自己,急忙忙喊她:“哎。”

丁佳停住脚步,疑惑,但也不问。

纪言光也是心急,看丁佳要走,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的人,怎么才讲几句,就匆匆进屋,按耐不住立刻把丁佳喊住。

可喊住丁佳之后,又一时想不起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缓缓站起身来,拖延时间,思绪万千却停滞住,最后憋出来一句:“你昨晚怎么没回家?”口气像是质问般,丈夫质问妻子的语气。

他昨天送走丁柔之后,久久站在三楼房间的窗户边,隔着透亮的玻璃,看着眼前的这栋洋房,丁佳和丁柔的家。

他记得二楼有个房间每晚都会亮起灯光,十点多就会按时熄灯,他依稀看到过一个齐肩头发的女孩在窗边走过,虽然当时只拉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蕾丝内侧窗帘,但凭着日思夜想的记忆,他可以肯定那个身影就是丁佳。

丁佳被问得突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更没想过他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他是什么身份,竟来约束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丁佳想定是姐姐嘴快告诉他的,但还是忍不住反问一句,话语冷酷。

纪言光自然不能告诉丁佳,他每晚都会站在楼上暗自窥探,只为能多看一眼丁佳,盼望着看见丁佳的背影。

所以答非所问,闪烁其词,故意回避丁佳的问题,只说:“我担心你。”

我担心你,仅仅这四个字。

纪言光昨晚依旧站在窗边看着对面,可是那个房间却一直没有亮起灯光,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还是漆黑一片。

这个点还没回家,或许留在外面过夜了,不过心里还是隐隐担心,生怕她一个女孩子在外,手无缚鸡之力,不巧遭遇不测。

丁佳听他这么说,却是觉得十分好笑,自己又不是小学生,有自我安全保护意识,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也轮不到他来担心。

“我们才见过两次面,算上今天这次,一共三次,没打过交道,也不是朋友,你担心我干什么,我不需要。”丁佳用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严辞回绝,淡淡不留一丝余地,

纪言光被丁佳这么直白伤人的话语,说得心里头狠狠一震,仿佛被人揪了一把似的难受。

受不住般坚定向丁佳快步走去,拉住把手,轻轻“抨”一声把门关上,堵上丁佳进房间的路,站到丁佳面前才不过几十厘米的距离。

丁佳诧异他的做法,又见他离自己这么近,出于正常反应,往后退了一小步,很是抗拒,猜不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干什么。

两人僵持了十几二十秒,空气都像是凝结般,气氛一时更是降到冰点,除了微风刮进来时,带动们窗边的吊兰,叶子随风微微晃动了几下,就像是撩拨了心般,轻拨慢触。

纪言光率先开口,下定了决心,深吸口气,把事情挑开了也好,不给丁佳装傻的机会。

“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在书店里是这样,刚才见到我又是这样,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交流吗?”纪言光急促开口问,紧簇着眉头,语气中满是失落、困苦和不解。

他说这话,满是底气,丁佳竟也被问的一下子震住,躲着他是事实,不想理他也是事实,可谁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像是丁佳欠了他似的。

丁佳心虚,不敢直视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低头看着地板,想应对之词。

“我就是单纯对你没有好感,不想接触而已。”丁佳嘴硬倔强回他。

“为什么?是我在书店里冒犯到你了吗?让你不开心了,还是其他事情,你告诉我,我也不用天天瞎猜。”

“没有为什么。”丁佳被问得急了,不想回他,也故意躲避原因,往后后退一大步,疾言厉色说到。

纪言光面对丁佳的回答,点点头,苦笑一声,无奈之下,点破最后的窗户纸,他要用力扯下丁佳故意挡在两人之间的隔阂,就像自己觉得碍眼,曾迫切渴望着扯下丁佳房间的蕾丝窗帘。

他往前走一步,缩短和丁佳的距离,见丁佳没有后退,倒是直直看着自己的眼睛,满是戒备和强硬。

他低下头,伸到丁佳耳边,用仅他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用暧昧的口吻,说:“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躲着我,对不对?”说话时喷出的气息轻轻碰到丁佳颈侧的皮肤,很痒。

许是因为他的话,也许是因为他喷洒在丁佳颈边的温热,丁佳身体一僵,她没想到纪言光猜中了她的心思,还全盘托出,毫不保留问了出来。

丁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该怎么回话,连本来维持着的坚定也被全部击垮,她原本也只是猜着纪言光对自己有好感,可能喜欢自己,但如今被这么突然的变相告白,还是着实吓了一跳。

她只是定定看着自己的拖鞋,兔子头上竖着两只长长的大耳朵,咧开嘴大笑。

纪言光注视着丁佳低着头的面庞,妍丽美艳,原本白嫩的脸颊,此刻却隐隐约约能看到微红的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