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各怀心思

文静和丁佳从这个品牌的手链的价格、样式再聊到时尚杂志上另外一个品牌的戒指的款式,再聊到杂志上的其他衣服搭配,这个季度最流行的颜色和纹路,再聊到外国女星某某某最新出的专辑。

不知不觉聊了许久,文静咽了口唾沫,觉得有点口干舌燥,想去泡杯咖啡解渴,拍了拍丁佳的腿,示意她一起站起来。

二人站起身来,心照不宣向收款机旁的吧台走去,文静手脚利落拿出四个杯子开始冲泡。

丁佳看她拿了四个杯子,就知道坐在角落里探讨学术问题的两位青年也能沾到自己的光,喝一口文静从国外带回来并亲手冲泡的手磨咖啡。

正想着他们两个,丁佳不自觉的往他们那里看去,心里也好奇姐姐的战况。

丁柔成绩平平,脑子灵活程度也不过尔尔,爸妈满心忧心她的成绩和学业直到现在,每次听老师讲解题目,讲到一半,就容易开小差,作为一名高三的学生,注意力还不如小学六年级学生集中,老师每每给她讲题,向来是煞费苦心,听了半天,能懂一半已经很好,最不济的时候连老师讲的上一句话都记不住。

只见他们二人拿笔勾勾画画,纪言光只低头拿着笔看题,嘴里讲不停,讲出来的话不急不慢,顾及着丁柔的理解能力,他并不能用学霸们的专业简洁的术语来解题,只是耐着性子竭力把条理讲清。

至于丁柔,她的本意是想靠这几个题目来和纪言光有话可谈,聊天是她的强项,她本以为不出一刻功夫就能扭转话题,切入新的话点,从枯燥无味的立刻问题中脱身而出,至于能不能真的理解,她心里满不在乎。

可谁知讲着讲着,她才发现纪言光跟上了发条一样,态度当真,教学严谨,滔滔不绝讲得头头是道,一副誓要让她理解题目精髓,不然决不罢休的样子。

在旁人看来从容不迫的学习氛围,在丁柔心里已然焦灼万分,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平时知识储备太差,听都听不懂,跟又跟不上,只能嘴上应付说着一遍遍:“对,是的。”但回过头纪言光让她自己讲一遍时,却只能干瞪着笔记,讲不出个所以然。

丁佳看着文静麻利地倒好咖啡,熟练地打出奶泡浇进去,这里的氛围相比丁柔的力不从心就显得轻松淡定许多。

文静很会为人处世,眼看着丁佳姐姐战况不利,把盛满咖啡的一黑一白两个瓷杯放到丁佳面前,看了眼角落,假意嫌弃地悄悄说道:“你去救救你姐姐吧,我看那男的讲得费劲,你姐姐听得也吃力。”

丁佳听到文静这么调侃姐姐二人,不觉轻笑出声来,一方面是因为文静讲话有趣,直击痛点,另一方面是为姐姐偷鸡不成蚀把米而觉得好笑。

不过做姐姐在读书上这么不争气,当妹妹的自然也挂不住多少面子,丁佳笑出声后,便立马收住,叹了口气,看向姐姐的目光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转过头来,双手撑着黑色玻璃吧台,不好意思地对文静说:“你也看出来啦,我觉得我姐姐心态快炸了。”

“学霸与学渣的区别,不就是做题的时候话多和话少的区别,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你姐姐居然还敢用这个话题聊天追人家,也算胆量过人。”文静打趣着解释说,她讲话从来都诙谐幽默。

丁佳也不禁被文静又一次逗笑,但很快摆正姿态,轻轻咳嗽一声来调整音量,收着声音对文静说:“其实都不用你说,我看她这么火烧眉毛,已经做好准备去冷场救我姐姐下来,正好你也有此意,还泡了咖啡解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丁佳谢过文静,就一手端起一个杯子,小心翼翼地怕洒出来,朝丁柔走过去,心里坦然下来,不再闪躲,自我暗示道:跟他之前聊过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虚什么?

“老板娘请你们喝咖啡,我看你们讲了好久了,应该口渴了,先中场休息一会儿吧。”丁佳把杯子轻轻放到他们二人的面前,瓷杯与茶几因为碰撞发出的“叮”声不大,却很悦耳清醒,和丁佳一起打断了纪言光和丁柔的思绪。

丁柔心里对妹妹万分感谢,救兵及时解围,暂时能松口气缓缓,眼中似还带着点哀求的神色转投向眼前的男孩,点头连声应道:“好啊好啊,歇歇吧,是有点渴。”伸出手去捧起杯子便喝了起来。

至于纪言光是个极其随和有礼的人,跟丁柔讲了半天,虽不见她有什么长进,可他也不恼,看得出是个脾气温和的,只是在学习上比较一根筋。

他眼看着丁佳把杯子放下后随即找了座位,落落大方坐下,拿出手机津津有味玩起来,看得出不想讲话,神情也早就全然不见刚才见面时的略微窘迫,心里先是一瞬间的愣住和失落,下一秒就缓过思绪,端起面前的白瓷杯,说道:“谢谢。”

说完,顿了一顿,想想不对缺了点啥,生怕不够周全,又补了一句:“替我谢谢老板娘。”谁都顾到了之后,才抿了口咖啡。

既然丁佳是丁柔的妹妹,自然接下来也就是自己的邻居,亏得自己在这里等了几天都等不到人,原来早就是近水楼台,想到这里,难抑心中隐隐发作的小激动。

不过看到丁佳无心眼前局面,只专注于手机,冷脸冷眼,周遭的事物看都不看一下,俨然一副冷美人的姿态,与那天的高冷作风并无二别,难免心生为难,话到嘴边也迟迟不敢出口相问。

对面的丁柔看着铺在面前茶几上的“世纪难题”,显得十分无奈,面上脸色镇定,其实头痛欲裂,盘算着,实在不能喝完咖啡之后继续走老路子讲题目,不然没完没了,折兵损将,就算套不了近乎,就光聊聊班级里的事,也算对得起这一片书店角落的文艺风光。

丁佳虽然装模作样玩着手机试图冷场,一来可以解姐姐的一时之难,二来也不用因为解救姐姐而把自己卷进来,但心里实则思绪万千,又是姐姐对纪言光的暗恋,又是前不久在同样的这个地方和纪言光的争辩,又是自己的帽子可能还在纪言光手里,几件事情交杂在一起盘绕在心头,不能平静。

不过她没明白一个道理,既然来救场,就是已经卷了进来,不是玩玩手机装装冷漠就能达到目的的。

三个人各怀心思,丁柔捧着咖啡慢悠悠的喝着,丁佳和郭星怡打字聊天,纪言光倒是心里反复思量,准备说辞。

想到刚开始丁柔说要买书来看,那就以此为借口来做文章好了。

“你刚才说你有书要买,哪方面的?有书名吗?我或许知道。”纪言光讲究地问道。

其实买书不过是个托辞,丁柔还真没仔细想过,也没编好书名,奈何肚子里实在没几两墨水,只想随随便便敷衍了事,因为心虚,难免就含糊其辞:“就是买几本闲书,闲的时候看看,消遣时间用的。”

这个回答避重就轻,虽然不尴尬,但也绝算不上有水平。

纪言光只点点头,嘴里吐出句:“哦。”想了想,接着说:“要不你先去把书选好吧,时间也不早了,至于考试要点,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可以以后有时间再教。”

他要丁柔先去挑书,表面看着是个有时间观念的好提议,实则有他自己的小九九,丁佳和自己装不认识,显然不想丁柔知道,或许支开了丁柔,丁佳倒是愿意和自己说上一言半语。

所以说呐,不止女孩子才会好巧不巧地制造偶遇,男孩子也会为自己追求真爱而颇有打算,二者都有谋算,只在想和不想之间罢了。

丁柔正发愁该如何喝完咖啡,找个借口,转移话题,尽快抽身,纪言光倒是抛出一个台阶,正合自己心意,无意帮了自己一把。

“好啊,那我去看看。”丁柔憨憨一笑,不假思索便同意,站起身来推开凳子,还不忘把资料全数卷起来塞进帆布包,搭好扣子,然后就往书架堆走去。

至于丁佳,看着漫不经心只顾手机聊天,其实心猿意马,对这二人的一言一行全都洞悉于心,见丁柔二话不说就走开,也没喊自己一起陪同,心里顿感不妙,和纪言光两两相处气氛尴尬不说,也为了预防纪言光不怀好意见缝插针。

反应极快,机灵地站起来,也不看纪言光一眼,只当他不存在似的,三两步快走跟上丁柔,喊住她:“姐姐,我手机玩腻了,无聊,帮你看看书。”说完,不等丁柔回话,便挽住她的左臂,有说有笑拉着她往书堆走。

原本一副精打细算的好算盘,想不到却被丁佳装傻打乱,纪言光心里难免失意,不过也不甘心,既然心动有感觉,就得想方设法没皮没脸去主动,说不定丁佳不是不识趣,只是爱面子装个矜持而已。

想到这里,痛下决心朝姐妹俩走去,出言喊道:“我和你们一起看看吧,我一个人喝咖啡也无聊哎。”心想有话聊着总比傻坐着强。

丁柔丁佳闻声转过头去,只见他快步走来,嘴巴咧出向上的弧度,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还带着点羞怯地自我推荐,把目光朝丁佳投去,说道:“我家里有很多书,我基本上全看过,我们边看边聊也不错。”

丁柔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愿意的,巴不得和男神凑上来,十分乐意答应。

丁佳则是满心嫌弃,嫌他累赘,死皮赖脸甩不走,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点头示意。

三人又凑在一堆,纪言光说是聊聊书,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总是有意无意看向丁佳,等和丁佳目光对视,要么是眉目含笑柔情蜜意,要么是被丁佳冷冷一瞥看得下意识收回目光低头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