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清早院里开始忙绿,丫鬟小厮进进出出,打扫庭院,准备早膳,好让主子看着舒适。他们手脚很轻,不敢有大动作,以免吵醒了正在睡觉的人。

从昨日回来,苏月月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到现在还没醒,实在能睡。而霍云淮早早起来,已经用过早膳,在书房忙着了。

春儿蹑手蹑脚在房内进出,也不敢去吵她,夫人太累了,被劫持了一晚上心惊胆战的,换了旁人也害怕,还好挺过来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春儿将早膳放下,然后走向床榻撩开纱幔看了眼,正巧对上苏月月惺忪的眸子,她一怔,随即笑笑,“夫人醒啦,快些起来吧,早膳都备好了。”

苏月月打个哈欠,点点头,从床上坐起后又伸个懒腰,睡了这么久,总算有精神了,她看了看外头,已经这么晚了。

她看看春儿,问她:“大人起了吗?”

“起了,在书房呢。”

苏月月哦了声,他倒是有精神,不像她,累得半死,睡了许久。她穿好衣裳,洗漱好,便坐在桌边用膳,问春儿:“秋英呢?”

本打算放秋英一次,不同她计较,可想想自己的遭遇,苏月月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明里暗里,秋英不知给她使了多少绊子,她要是再不计较,岂不是让她以为自己好欺负。

所以这次,苏月月不打算放过她,可是如果她故意刁难秋英,霍云淮会怎么看?会站在她这边吗?

还是说会帮着秋英。

苏月月不知道,不过她知道,霍云淮肯定不会不管的。至于这次如何处理,还得看他的态度。

早膳用完,苏月月坐在长廊下沉思,手中拿着她从山寨找回的玉佩,她爱不释手,睡觉时也拿着,企图这样能让自己想起些什么来。

不过到此刻,还是一点没想起来,倒是这手感让她很舒适。

她甩了甩玉佩,白净的笑脸很是苦恼,她抿抿唇,问春儿:“你说别家的主母都是怎么惩罚犯错的婢女的?或者,有什么办法让她吃点苦头?”

苏月月不禁暗骂自己笨,惩罚一个婢女还要想办法,她这个主母可真憋屈。

不过也是,她也没经验,若是有个三年五载的经验,她肯定有很多办法的。眼下只好求助春儿了。

“嗯?”春儿皱眉想了半响,想出了几个办法,“打发她去倒夜香,发卖了,或者家法伺候。”

苏月月眼眸一亮,法子是不错,可秋英是霍云淮身边的人,打狗看主人,霍云淮要是不发卖,谁有资格说发卖,再说,卖身契在霍云淮那吧。

当真是头疼,若是能来她身边伺候就好了,要赏要罚还不是她说了算。

苏月月拖着腮想了许久,最后也没想到个好法子。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肚子又饿了,人也犯困了。她吩咐春儿去厨房拿些点心来,先垫垫肚子,晚上再让小厨房做些她爱吃的菜,她要多吃点。

春儿动作快,一会的功夫就回来了。

苏月月看着几样精致的点心,吞咽下,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几下的功夫,一碟点心就见底了,苏月月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解解甜腻。

不知是不是奔波了一日的关系,怎的吃完点心就犯困呢?苏月月打个哈欠,今日她可是起得很晚,这才不到半日的功夫,她又困了。

心里虽然疑惑,但她可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主,既然困了,那就去睡。

她伸个懒腰起身,对春儿道:“我去睡会,有事叫我。”

春儿点头,目光困惑,其实她想问夫人,她说的不听话的奴婢是不是秋英?可看她这般劳累,便作罢,身子要紧。

苏月月躺在软榻上,阖上眼就睡着了。夏日午睡本就惬意,她又困,所以这一睡,怎么也叫不醒她。

府中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春儿第一时间来喊她,只是苏月月睡得太熟了,春儿喊了许久,才见她动了动身子。

猛地被人叫醒,苏月月有些脾气,她烦躁的挥挥手,眼睛没睁开就开始嘀咕:“春儿,你干嘛?有事等我醒了再说。”

春儿是个有眼色的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来喊醒她,可事关重大,夫人一定感兴趣的。

遂以,她也只能大胆摇醒她了。

“哎呀,夫人,您快醒醒,奴婢有事要说,是大事,是好事。”

怕苏月月不相信,春儿特意加重了语气,哪知苏月月翻个身,捂着耳朵继续睡。

无奈,春儿只好凑到她耳畔,轻声道:“方才我看见秋英进大人书房了。”

空气静谧几息,熟睡中的苏月月立即睁开双眼,翻过身来,刚睡醒的眼朦胧,蕴着一层雾气,茫然无辜,很是可爱。

苏月月揉揉眼,眼前清明些,“去书房做什么?”

“奴婢不知。”春儿看见后,匆忙回来报信,哪知道秋英去书房做什么?

明眼人都瞧出来了,秋英对霍云淮是存了二心的,若不是霍云淮明显对秋英没兴趣,她都要以为两人背着她做什么了。

思及此,苏月月赶忙起身收拾一下,一边打哈欠一边问:“去多久了?”

“好一会了。”

也不知此刻去是什么事?

秋英不会是倒打一耙,把她出城寻霍云淮的推到她身上吧?

苏月月手忙脚乱,裙摆还未整理好,便急着往外走。步履匆忙,气势汹汹,她现在就要去揭穿秋英的小把戏,看她日后怎么嚣张。

屡屡烟雾升起,飘散在半空中,随后消散,留下浓郁的香气。

桌面上的热茶冒着腾腾热气,萦绕在眼前的水雾遮挡住后面人的神情,看不见喜怒。可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威严不容忽视,尽管不说话,可底下跪着的人还是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浑身颤抖不止。

秋英趴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上面一眼,她知道,主子真的生气了,追根究底就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霍云淮面无表情的吹吹热茶,小抿了一口,然后放在桌面上,理了理衣袍,才正眼看向地面。

杯盏碰撞桌面的声音响起,跪在地上的人狠狠抖了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她已经在地上跪了一刻钟了,期间霍云淮一语未发,只是平静的忙着自己的事,忙完又气定神闲的喝茶,似乎忘了这个人一般。

但秋英知道,他不是忘了,是故意惩罚她,警告她。

她双腿发麻,跪的时间久了很疼,但她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又惹恼了上座的人,惹来更重的惩罚。

半响,霍云淮动了动手指,敲了两下桌面,语气凌厉道:“知道为什么让你来吗?”

“奴婢不知。”秋英依旧没抬头,说话的语调里尽是恐慌与紧张。

霍云淮神色未变,对于她的回答意料之中,可不代表能蒙混过去。

“既如此,那便回京城去。”

闻言,装作无辜的秋英猛然抬起头来,一脸震惊的看向他,急忙低头认错,“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霍云淮无声冷笑,方才还说不知,这会倒认错的快,要说她不是故意,霍云淮是不相信的。

“错在何处?”

“奴婢…奴婢…”

明知错在何处,可秋英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口,要知道,有些话说出口就没有改变的可能。遂以,秋英犯了难,不管说与不说,她都知道,今天大概是逃不掉了。

“说。”

她紧张的咽下口水,闭了闭眼,说道:“奴婢不该对夫人说那些话,让夫人误会。”

霍云淮眯眼,漆黑的眸光沉了沉,他自小见惯了这些小把戏,知道那些女人心里装得什么目的,所以对于秋英的所为,他一眼就看透。

须臾,他敛起眉目,讥讽的扫了秋英一眼,“既然娶了她,她就是我霍云淮的夫人,你该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奴婢知道,大人恕罪。”

霍云淮拢眉,没了耐心,也懒得再扯下去,于是直接了当说道:“回京城,谁让你来的就回哪,别让我说第二遍。”

秋英泪眼朦胧,慌张的往前爬了两步,哭泣道:“大人大人,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霍云淮不耐烦,冲着门外喊道:“陈生。”

陈生推门进来,看都没看地上一眼,因为他在外面都听见了。

“送她走。”

“是。”

陈生毫不客气的扯起秋英,面无表情的朝外边走,秋英不敢反抗,认命的低头,跟着出去。

她知道,这次真的要回京城了。

苏月月过来就瞧见陈生领着秋英出去,两人对她恭敬行礼,随即离开。

她望着两人的背影摸叹息声,合着她来晚了,事情都结束了,也不知霍云淮对秋英说了什么,怎么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估计是挨骂了吧。

苏月月心情大好,秋英也有今天,还是要霍云淮出面,他自己的人自己教训。

旁人也省得出手。

“夫君。”

她的声调欢快,仿佛遇见了好事,一进门就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秋英怎么了?”

“回京城。”

“真的?”

她的眼睛放光,眼底藏着得意与高兴,虽极力忍耐,但霍云淮还是一眼瞧见。他扬起眉梢,点头,“嗯。”

苏月月抿抿唇,将喜悦藏在心底。秋英要走了,那可真好。

“真可惜,我还想让她教我做桂花糕呢。”她面上装得很好,可惜语气透着喜气。

霍云淮睨了眼,弯唇,“不如让她回来?”

“不用不用,怎么好麻烦人家。”

她脸色微变,手摆的飞快,生怕他让秋英回来。

这幅模样看得霍云淮直想笑,偏偏他不好直接笑出来,于是侧过身,勾起了弧度。

过了几息,听见她轻微的嘀咕声:“不吃不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