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追人这件事樊欢不太擅长,但是看完评论,她的心有点跃跃欲试。
明天是周六,她需要把握住时机。
比如,展现一下闪光点——厨艺。
关掉评论区,樊欢立刻去厨房开始转悠。转了一圈后,发现冰箱里还有几颗鸡蛋、培根和午餐肉、两盒酸奶、两根玉米、排骨,上次减肥想吃的鸡胸肉,还有几颗番茄和黄瓜。
比较有挑战性,她去客厅看了一眼。
储物柜里面有几桶汤达人,还有之前留下的几包竹笋干和辣条,有一罐肉松、七八包海苔片,几盒鸭锁骨鸭翅,还有几罐薯片。
这些似乎不够做什么。
她的视线移到了海苔上,随机从袋子里面抽出了一包。一个念头浮上心头,她记得顾伯母很喜欢做家庭寿司,还喜欢炸天妇罗,她暑假经常能吃到这些。
而眼前的这些材料做盒寿司应该是够的。
樊欢在手机里搜了一些做法,发现需要米醋和白糖。她在厨房捣鼓了一阵,然后开始蒸饭。
蒸饭也需要技术,水量需要把握好。她大概估计了一下比例,按了下电饭锅开始的按键。在蒸饭的时候,她陆续集齐了海苔、黄瓜、培根、米醋、胡萝卜开始准备配菜。
鸡蛋也需要被煎成饼,然后切丝。
这个过程需要起锅热油,樊欢盯着锅看了半天,慢吞吞地在玻璃碗内打了三个鸡蛋,接着开始热油,等国内滋滋冒烟的时候,她将鸡蛋倒入。
经验不太熟,锅内的油其实沾了水,因此她刚倒鸡蛋油就往外迸射。
煮饭的时候有点闷,樊欢的袖子被撸起来了半截,油汁顿时溅到了手背和胳膊上,短而强的痛感让人蹙眉,樊欢下意识后退。
然后看向手背和胳膊,发现有点红。
就像过敏了起的红疹,没那么多,就几个,但是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扎眼。
剩下的步骤比较简单,把米醋生抽、白糖混在一起加入蒸好的饭里面,然后用铲子不断搅拌。接过搅拌了不到一分钟,饭就格外的粘。
完了。
好像快失败了。
她企图开始挽救,翻了一下其他人做寿司的经验贴,里面写需要加香油。樊欢忙不迭加了一部分香油进去,然后搅拌了下,发现饭上油亮亮的。
好像有挽救的余地。
白色的饭加了料汁后隐约有点黄灰,还有些软塌塌的。但闻起来香油的味道有点勾馋意,把味蕾都能引诱出来。
樊欢用勺子挖了一口,尝了一下。
舌尖都是香油的味道,像蛋炒饭的触感一样,但又有点酸。
樊欢从冰箱里抽出了保鲜膜,包裹住卷帘,接着撕开了一包海苔,把它铺开在了卷帘上。
与此同时。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微信铃声传了过来。樊欢正在洗手,匆匆关掉水龙头,她拿起抽纸把残留的水渍擦掉,然后接起电话。
——“干嘛?”
一道冷淡的嗓音透过电流传来。
“明天来我家,有点事儿。”
“……”虽然她本来也有计划去他家,但是顾延则‘有点事儿’几个字微微让樊欢警铃大作,她提防地轻声问:“什么事?”
“秘密。”
她似乎能听见对方的嗓音含着笑。只是刚想说些什么,对方不留缝隙地把电话给挂了,神神秘秘。
樊欢放下手机。
她转身开始继续做寿司,把手机放进兜里,腾出了手去拿刀。
然后切了第一片。
寿司像不受控制一样,完全地散开在了台面上。似乎宣告着失败,这完全看不出是寿司的模样。
“……”
樊欢抓了下脸,水渍粘到了脸上,可她却只觉得烦闷。
小心翼翼地切开第二片。
还可以,不太好看。
接着,第三片第四片陆续呈现出了寿司的形状了,和外面卖的样子看起来差不多。樊欢总算松了一口气,把反复观看的帖子关掉。
结果手上沾了水,不仅没关掉帖子,还让手机脏兮兮的。
包括樊欢的脸上也有饭黏着的黏糊糊的错觉。
这个寿司做的有点兵荒马乱。
把东西都放进冰箱后,樊欢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回到房间玩儿了一会平板开始背英语单词,她忽然又想起什么,立刻跑到厨房。
然后把刚才的那盘寿司又拿了出来。
紧接着,把寿司从碗里放进了餐盒里,她嗅了一下寿司,发现没沾染上冰箱里其他食物的味道,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将它的盒盖紧紧地盖住,樊欢才把它重新的放进了冰箱。
回到房间后。
单词已经背了好几页,她几乎昏昏欲睡。于是就点开了小游戏,百无聊赖地玩了一会,感觉到紧绷的情绪放松了许多后,樊欢才关掉了小游戏。
漫无目的地乱点软件,樊欢无意点到了微信。
然后看见了今天凌晨掐点她发给林文筱的微信信息。
——生日快乐。
但是也只有这几个字寂寞的躺在聊天框里。
估计感冒得很严重,才会连碰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樊欢纠结了一下,给她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文筱,你感冒还好吗?”樊欢问。
对面刚开始没声音,安静地诡异,樊欢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电话。
樊欢顿了下,又试探性喊了一句:“文筱?”
“唔……”对面传来了一道细而虚弱的娇声,像是在努力忍着什么。紧接着,有几声明显的喘气随着电流传了过来,不久又是一阵剧烈地滋——的声音。
让人感觉可能是网络不畅。
樊欢忍了忍,声音开始有些许担忧:“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然而,手机里很快传来女生不情愿的呵斥:“滚开,这……是我朋友,你别,别抢我电话。”
很快,电话里传来一道质感高贵的男音。
他的嗓调透着一股喘意。
——“不管你又是林文筱的哪个狐朋狗友,她现在跟我在一起,请你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打这个电话的资格。”
樊欢感觉脑袋懵住了:“……”
听男人说完这句,手机就被挂了。
算了。
这毕竟是林文筱的私事,她不太好再打电话过去多问她。
等周一去教室再细问吧。
次日,樊欢率先将冰箱里的寿司拿出来,放了一夜比较凉。
她打开微波炉,连着饭盒放进去加热了一下,大概一分钟后,随着叮——的一声,樊欢按了下按键,随后摸了一下,感觉饭盒有点烫。
她用抹布捂着饭盒,隔热之后没那么烫手,端了出来。
然后打开饭盒的盖子,她闻了一下。
还不错。
把它放进帆布包,樊欢特意穿上了之前新买的裙子,还换了一个发型。
裙子是法系温柔风吊带裙,外面搭了一件薄款暖粉色的开衫。
头发也按照视频用了几个小夹子扎成了半披下来的公主头,微卷的发尾躺在白皙的锁骨上,骨感又精致。
樊欢把头发撩到耳后,脖颈白皙修长。
原本清冷的风格转变得甜美了起来。
然后拎起书包,她带上手机,还从玄关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和衣服颜色可以搭配的口罩,一边拆一边往外走。
顾延则家这处的房子离她家很近。
冬天的时候,他们一般会搬到南边,但是秋季还是住在南苏偏多。之前有一段时间,樊欢还跟着顾母一起去那边住过,暑假也被邀请到海外的庄园里住过。
只是上高中之后,学业愈发繁忙,这样的机会变少了许多。
门铃响得时候,樊欢才发现顾延则家没有锁门。
她怔了片刻,然后推了推门,走进来。
“……”
平时都不关门的吗。
室内很暗,她看了眼发现一整面的窗帘都没有拉开。她往四周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客厅没人。地毯上有一些猫毛,但是也看不见猫的身影。
沙发上有平板在充电,switch被放在不显眼的地方,很长的数据线连着平板。
距离沙发不远的桌架摆放着透明的高脚杯和蓝十字葡萄酒。
沙发后面是一整墙的手办和球鞋,玻璃隐约能够倒映出樊欢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
内室传来了开门的清脆的响声,樊欢下意识回头。
目光瞬间对视上顾延则的脸。
男人肩宽挺拔,头发湿漉漉的,似乎刚洗完澡,正拿着毛巾半擦着头。他脸上沾了些水,半靠近半擦着,等见到樊欢的时候敛了敛眼皮。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
可能刚洗完澡,比上次看到他更冷感了些,眉宇间透着股锋利。
“干嘛呢。”他语气随意,“眼睛都看直了。”
“……”樊欢下意识眨眼,移开视线,“没有啊。”
顾延则走近了一些,他弯腰抱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猫,往一边沙发走去,唇角莫名勾起,“私闯民宅,是不是算犯法啊,樊欢。”
“你自己有乱开门的习惯。”樊欢心底砰砰作响。
“那我要是浴室也开着,你也直接就走进来看我洗澡?”他朝着樊欢的方向瞅了眼,意味慵懒,唇角勾着,边说边摸着猫的头。
“……”樊欢在沙发坐下,“你能不能别老偷换概念。”
似乎察觉到了樊欢不一样的情绪,被摸得极为舒服的缅因猫一下子翻起了肚皮,爪子朝顾延则的手臂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
顾延则嗤了一声,漫不经心,“colo跟你亲热。”
然后,他抓起了缅因的两只胳膊,半蹲下来,把它直直地放到樊欢的腿上上。
靠近时,他目光在女生的锁骨处顿了顿,随即看向她的裙子,发丝温软地披在肩后,公主头的发型衬得她格外精致,漂亮。
“你穿了粉色?”他的语调有几分沉喃。
顾延则侧头,盯了她白皙的脖颈好几秒,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随后移开眼神,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
“怎么了?”
樊欢感觉太阳穴跳的都快了几秒,会不会不好看,按照顾延则的性格,十有八九说不出什么好话。
樊欢捏着colo的爪垫,心底不断给自己打预防针。
“没有,挺好看的。”
顾延则扯了下嘴角,喉咙又滚了一下,视线有意无意的错开。
他两腿微微分开,坐在沙发上,随手倒桌上的酒,“昨天你座位旁的那个,谁啊,新同桌?”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皮微垂下来,他灰色的T恤沾了水珠,衣领有点湿。
这件衣服显得肩愈发宽了些。
他低着眼,如果有第三人的视角,那他一定能察觉出来此时的他像自然界的雄性冒着一股竞争意识。
是面临着被其他人占据猎物而迸发的危险感。
“?”樊欢没意识过来。
过了片刻,她瞬间福至心灵,意识到顾延则指的是哪个人,“不是,我跟他不熟,感觉他对人很热情,主动凑过来的。”
顾延则扯了下嘴,“噢。”
他语气闲闲地,靠在沙发上,拿起酒杯喝了下,“当时看岔眼儿了。”
樊欢眨了下眼,“看成什么?”
“以为你们俩在墙角亲。”
这道声音,很干脆,尾音似乎还上挑着。
话音刚落。
“……”
在樊欢心里瞬间有如雷劈,但是在心里琢磨了片刻,又觉得是顾延则像在故意恶作剧逗她。
樊欢忍了又忍,接着感觉colo安抚地在她手心舔了又舔。
她不服气抿着唇,慢吞吞道:“我亲人不挑地方,你下次说不定能看见我站讲台上亲。”
“……”
顾延则捏着杯子的手一顿,挑了下眉,似乎感受到她绷着脸。
听着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说法,顾延则胸腔微微起伏着,眼底带着笑。
“笑什么?”
“认错行吗,你别跟别人在讲台亲。”
“顾延则!”
他点亮了屏幕,毛巾从他的肩抖动地滑落到沙发上,他拾起来,不甚在意道:“等一下,我先去晾个衣服,等会儿有什么要吃的吗?我做。”
樊欢下意识摸了下帆布包,“不用,我带了吃的。”
男人站起来,微微顿了下,眼神带着狐疑,“你会做?”
千辛万苦,总算等到他问这句了。
樊欢接过话,故作轻松地耸了一下肩,“嗯,做起来还挺容易的。”
顾延则安静下来,搭着毛巾的手一顿,无意识说:“也能吃?”
“…….”
其实这句话问得真不荒唐。
曾经樊欢有段时间也喜欢过烹饪,而且格外喜欢煮肉,从带血的那种食材开始处理。
但是两家家长彼时忙着做生意和应酬,很少能关注到他们。
于是顾延则就当了一个月的小白鼠。
他自己不会做饭,因此对食材和成品也不会挑,基本上樊欢做什么他吃什么。
两人还靠着自己动手煮饭攒下了一笔巨额的伙食费,最后他带着樊欢去娃娃机抓了一下午的娃娃。
但是,现在回忆起来那些饭也各有各的精彩。
比如,牛排切开后基本上是冒血水的。
当时顾延则吃了一顿饭后,晚上做的梦都是追着被太阳晒了一小时的牛在生啃。
第二天,樊欢撑着小脸,翻了翻菜谱,“可能我做的是三分熟的。”
再比如,炖排骨的味道很腥。
起初他以为只是菜市场的肉不新鲜,再加上没有挑食的习惯,基本上配着饭也能吃半盘。
直到有一次,他看见樊欢把买来的排骨洗干净后直接丢进了锅里。然后加水——
焖煮了半个小时之后。
就算顾延则没什么做饭经验,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他微妙地问:“你是不是忘了焯水?”
“……”
樊欢迟疑片刻,开始猛翻菜谱,嘴里喃喃念叨:“好像这行字写得太小了,我没看到。”
顾延则:“。”
自此之后,放学后反而顾延则做得更多。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此刻记忆如潮水般莫名涌来,记忆犹新。
樊欢:“……”
她顿时底气有点不足,但想到做完寿司时她也尝过,味道至少还不错,顿时又鼓起了勇气。
“我感觉这次还行。”
她把缅因抱到沙发旁,慢吞吞从包内取出了一盒饭盒,然后放到桌面。
海苔被切成一片片寿司卷,从侧面能看出包裹着培根和胡萝卜,看起来颇有食欲。
“尝尝……?”
顾延则没那么挑食,她打开食盒,印象里基本给顾延则什么都能吃。
不对。
她的话戛然而止。
顾延则对鸡蛋过敏,她里面铺了鸡蛋。
顾延则将空了的酒瓶拾起来,准备带走,怔了下,“怎么?”
“要不然算了,我感觉你看上去不饿。”
顾延则:“?”
半晌,空气沉默几分。
“这个闻起来好像放坏了,”她抬眼,半晌眨眨眼,感觉蹦出来的字调都带着扭曲,“我下次再做给你吃。”
“……”顾延则懒懒垂眼,“没那么挑,过会回来吃。”
看着男人慢而不紊地进入浴室,樊欢视线盯着他的背影,紧张的心跳不自控开始狂跳。
完了。
这回真的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婆做什么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