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小麦种子买回来了,肖安却不让大家翻地播种,她让张支书派人把冬小麦种子运到她家院子里,在院子里支了个棚子,棚子下面用木板围起来,把冬小麦种子全倒了进去。
“安丫头,你这是?”,张支书和一众除了钱买种子的人看着肖安的动作都十分不解,不明白她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红星公社的土地不适合种小麦,所以我要改良种子,让它适合在我们这儿生长。”改良冬小麦种子的药液她需要去空间实验室制作,外面这些步骤虽然能起到一定作用,更主要的用途不过是被她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你会改良种子?”,张支书既疑惑又不敢相信,这丫头从小就在红星公社长大,没听说她能改良种子啊?难不成是在去京城的那几个月里学的?
“张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按照以前的老办法种冬小麦,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大家肯定不行,结果只会和往年一样。既然这样,还不如放手让我做,毕竟种子都买回来了。”
肖安一脸笑眯眯地和张支书还有那些出钱买了种子的人说道。
张支书一噎,这是上了贼船了。算了,一开始就想的是赌一把。
他咬咬牙:“行,就按你的想法做。”
“种子这边要改良,地也要改善,需要张叔带着乡亲们辛苦一下,把河里的淤泥匀着枯叶和粪尿搅拌均匀了埋到地里,这三者的比例我会告诉大家,比例不能出错。”
“枯叶和粪尿撒到地里这个我们知道。”就是给地里施肥嘛,“但河里的淤泥弄到地里有啥用?”
站在张支书后面的人忍不住出声询问。
“因为是沙地,河里的淤泥拌在地里,可以增加土地的黏性,锁住水分。”
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免既惊奇又怀疑。
特别是一些老庄稼把式,觉得肖安就是在胡扯。
肖安这会儿反倒像个滚刀肉,胁麦种以令乡亲:“麦种都买了,大家的钱都花出去了,不如就听我的试试看,万一丰收了呢。要是不听我的,麦种铁定收不回来!”
这下子不止张支书噎住,院子里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婆子的几个儿子嘀咕:“妈,这就是你说的聪明人?她这不就是仗着已经忽悠了大家买了冬小麦,现在有恃无恐的胡说八道嘛!”
秦婆子哟一声,惊奇道:“你还会掉书袋呢!”
他儿子无语:“妈,说正经的。”
秦婆子望着肖安:“安丫头说的不对?我们种子都买回来了,现在不听她的还能咋办!”
就像肖安说的,种子已经买回来了,不听她的也没别的法子。
她指导着大家拌了淤泥枯叶还有粪尿,让他们记住比例后,就整日呆在院子里改良种子,有不放心的人去看,便见她拿着本子一边观察麦种一边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她在写些什么东西。
可那架势一看就唬人,挺像个文化人。
张支书带着公社的人去河里挑淤泥,这条河离红星公社挺远,倒是离临近的安兴公社很近。
安兴公社的人一开始见他们这么多人挑着桶还以为是来抢水的,扁担都拿起来了,却看见红星公社人像一群傻子样苦哈哈的在挖淤泥。
“你们这是干啥呢?!”安兴公社的土地比红星公社肥沃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安兴公社靠着这条河,地里缺水的时候担水比红星公社要方便很多,所以安兴公社这里的庄稼一般要比红星公社多那么一点。
今年安兴公社的收成同样不行,大家愁眉苦脸的,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桩惊奇事,都赶过来看乐子。
红星公社的人瞟他们一眼,两个公社为了争水没少吵架,结着旧怨,语气比较冲:“自己长着眼睛不会看?挖淤泥!”
“我们当然知道你们在挖淤泥,问你们挖淤泥干啥?”
红星公社忙着干活的人无暇回答他们,倒是有一部分既没出钱也不愿意出力跟着来看热闹的人直接把他们的目的说了出来:“我们公社的肖安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丫头说的,河里的淤泥能肥地,让他们来挑,他们还真信了!”
大部分不想出钱的,还是愿意出力,能记工分,如果冬小麦真的丰收了,到时候多出来的麦子就会按工分分给他们。
还有少部分人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不愿意像个傻子一样苦哈哈的作无用功,但见公社里这么多人干得热火朝天,自己抱胳膊闲着,又有那么点不自在,便想要找其他人的认同感。
“淤泥能肥地?我们种了这么多年的庄稼怎么没听说?肖安,这名字有点印象,不是之前那个抱错的闺女吗!她才多大点儿,你们公社的人是傻子吗,竟然听这么一个小丫头的话?”
安兴公社的人无比惊奇。
“可不止这个,你们知道肖安那丫头说啥吗?她不但说这些淤泥能肥地,还说她能改良种子,忽悠着我们公社的一些傻子出了大价钱买冬小麦的种子,保证让这一季的冬小麦丰收。他们就信了!”
安兴公社的人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你们公社还有这么多傻子,我们这片地儿要是能长出麦子来,还轮得到一个小丫头指指点点。你们公社的张支书呢,他不是一向挺精明的吗,就由得这丫头胡闹?”
“谁说不是呢,我们张支书这次就像被那丫头灌了迷魂汤一样。”
经过这么一宣扬,附近好几个公社的人都知道了红星公社听一个小丫头的话,准备肥地种冬小麦的事。
大家都议论纷纷,嘲笑张支书和红星公社的人昏了头,竟然听信一个小丫头的胡言乱语,等着吧,等到连种子都收不回来,钱打了水漂的时候,他们就会清醒,到时候说不定会把肖安这个罪魁祸首给撕碎!
知青点里。
马军出了钱买种子,还跟着大家一起去肥地。那条河离红星公社那么远,一天来回几趟,肩膀很快就磨红肿了。
回到知青点,和马军一起去挑了淤泥的人都龇牙咧嘴的。
有知青不理解:“你们这是何苦,难道真相信那个叫肖安的能种出冬小麦来?”
王岚和马军是知青里唯二出钱又出力的,“钱都出了,出点儿力也没什么。”
希望,自然是没抱什么希望的。
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城,与其抱着飘渺的希望寄托在回城上,还不如趁此机会彻底融入红星公社,在这儿呆一天,就把自己当一天红星公社的人。
哪怕出钱出力都白费了,但和红星公社的人一起面对过风险,后面红星公社一定会把他们当作自己人。
这些心思王岚没说出口,只让交好的女知青给她抹了点草药。
章停封和陈昕和这些知青相交都不深,他们好像不屑和其他知青交往,两个人总是带着章燕清聚成一个小团体。
章停封问陈昕:“昕昕,淤泥真的可以肥地吗?”
陈昕一顿,“不知道,也许吧。”不管能不能肥地,她都不在乎。
章燕清撅嘴道:“哥,你问这个不是寒碜昕昕姐吗,谁会像那个肖安一样,连小聪明都只能打在那些脏的臭的泥巴上。”
陈昕道:“燕清,别这么说,能把庄稼种好也是一种本事,只可惜肖安不懂这些,偏偏还要浪费乡亲们的钱财和劳力,她太胡闹了。”摇着头一脸叹息,好似是做为一个姐姐在为自己妹妹的胡闹感到抱歉。
章燕清哼一声:“那是他们自找的,谁让他们像傻子一样听信那个肖安的胡说八道。”
肖安不管外面怎么议论这件事,她依然稳如钟石般在家里改良种子。因为去那么远的地方挑淤泥,又要把地深耕一遍,公社的人在其他人冷嘲热讽和无比劳累下纷纷坚持不住了,心里焦躁不已。
找到张支书:“书记,这地已经快要翻完了,种子啥时候改良好,眼见着就要过时了!”
这几天张支书一边组织大家肥地,还要面对其他公社和本公社人的质疑,内心的焦灼可想而知,深夜急得睡不着,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抽烟。
要不是记着肖安说这几天不要打扰她的话,张支书肯定得拉着肖安一再要保证。
现在大家伙都浮躁了,张支书支撑不住,只得找到肖安。
这几天,肖家其他人拘着几个孩子让他们不要去打扰姑姑,已经出了那么多钱,这件事又宣扬的附近几个公社全都知道了,肖家人只能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祈祷肖安真的能成功。见肖安日日守着那些种子观察,他们恨不得把脚抬起来走路,生怕打扰到她。
张支书走到肖家的门口,只见肖安正在给那些种子做标记,不慌不忙,神情无比沉静。
不知怎的,张支书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安安,种子什么时候可以改良好?地已经肥一遍了。”
张支书走到肖安身边,轻声问她。
肖安回神,拍拍手,冲张支书淡定说道:“明天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