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收拾残局(加更,,感谢观网文的打赏!)

1273年,10月7日,蕲州。

“啊!”

又一声嚎叫从阿里海牙嘴里传出来。

石庆为免脏血污了东海人的船,把阿里海牙吊在舷外半个身子浸在水里,然后拿着锋利的刀子,将渔网缝隙间露出的肉一片片削了下来。

血水和肉片渗进河里,引来了周围的河鱼啜食,不少鱼啜着啜着,就咬到了阿里海牙的伤口之上,再度加剧了他的疼痛。

看着这鲜血淋漓立体声的场面,南岸围观的宋军无不拍手称快,而北岸上的元军就不免脸色苍白、直冒冷汗了。

他们所感受到的,不仅是目睹了这残忍的凌迟场面而产生的惊吓,还有心寒以及因此而生的更深层的恐惧这可是活生生一个大帅啊,往年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居然就这么轻易被蔡郡王送给东海人活剐了,这大元朝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么一想,那东海人到底有多么可怕?以后要是对上了,还能有活路吗?

石庆果然手艺不佳,很快就把阿里海牙痛晕了过去,不过他依然在一刀刀地剐着:“这一刀,是给小黄的;这一刀,是给老胡的”

失去了杀猪一般的叫声,场面不免有些冷清了下来。但是,不要紧,后面有两艘江级动了起来,很快就表演了一出更热闹的戏剧来他们把高达的“赠品”,也就据说同样参加了恶行的阿里海牙手下的那帮军官抬了出来,两手两脚绑在两船之间,然后两艘船相向驶开,这人就被扯成了一个“大”字然后伴随着他的哀嚎,大字嘭的一声扯裂开来!

这个办法可痛快多了,不过赠品也挺多的,还是持续了好长时间,让两岸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等到赠品开完、阿里海牙也剐得差不多了,太阳便已经落山了。

鸿宿洲。

夜幕已经降下,但许多燃烧着的战船残骸还是照亮了一点周遭的江面,两艘燎原级停在洲左港口之中,窗口透出的光亮映出了模糊的轮廓,如山如神。

岸上,劫后余生的宋兵们停止了收拾战场,转而聚在篝火边开始用餐。这顿晚饭和以往一样粗粝没什么滋味,但却又格外有滋味。

营地内一处营帐中,文天祥对着符凯伟举杯道:“兄长,于公于天下,您今日力挽狂澜、阻住元军东进、惩治奸丑,可谓救济了天下苍生;于私于己,我等一众人等也是因您而得活如此大恩,不知以何为报,这杯我先敬您!”

说完,他便饮干了这盅酒。

之后,他身边的一众士绅武将也纷纷起身致谢。

盛情难却,符凯伟不好拦他们,等到他们一个个都或文雅或直白但都真挚地谢完了,才站起身来,说道:“我同样也要敬诸位!在这山河破碎的当头,说句不好听的,各位完全可以待在家中,继续做个好乡绅,甚至转投到元国那边去,而许多人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是各位并没有!正是因各位的浴血奋战,才将元军阻滞在了蕲水,否则,要是让他们散了出去,即使我们到了也已经晚了!诸位的战斗和牺牲价值无穷,必将被历史所铭记,我必须敬你们一杯。”

说着,他端起酒盅,举着从左到右划了一道对诸人致敬,然后一饮而尽。

然后,场上众人竟不知道说什么。要说这几天的惨烈战事吗?确实有很多可说的,但这饮宴上谈那些血泪之事似乎又不太合适。但要说风花雪月,就过于轻佻了,对刚刚牺牲的将士们太不尊重。一时间无人言语,帐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察觉气氛尴尬,符凯伟抬头道:“宋瑞,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巧了,正在同时,文天祥也问了一个类似的问题:“不知兄长之后要往何处去?”

两人一愣,又相视一笑。文天祥拱手道:“那我便先答为敬了。如今当务之急,是收容军队,整编休养,记录牺牲者、抚恤遗属,为生者评定战功。只是这抚恤功赏军饷尚无出处,说不得得向朝廷讨要才行,也不知他们认不认。”

符凯伟一笑,若是由他报回去让本土出手,临安朝廷多半没那个胆子不给钱。但是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又觉得光给钱太便宜他们了,于是说道:“那临安不是让你做了江西安抚吗?我看你干脆可以去要个沿江副制置,把淮南西路也一起管起来,直接取当地税赋养兵练兵算了。”

“这!”文天祥惊道:“这不是形同割据吗?”

符凯伟摇头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策,当年岳武穆不也是据鄂州之地养兵,才得以北拒金军的吗?现在元军正在隔壁肆虐,你不当起这个担子来怎么行?”

文天祥一愣:“兄长,难道你不西进湖北,驱除鞑虏吗?”

符凯伟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现在我军主力在北,不可能大举南征。湖北地域广大,我这两艘燎原级只能在长江里走走,进不了细碎水系里去,只能威慑,没法对元军造成致命的打击。所以我只能杀了阿里海牙以儆效尤,警告元军在当地不要侵扰民间,但更多的也做不了。我暂时可以帮你看守长江,但更具体的防务还要靠你自己。”

文天祥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略一思考,便明白了东海国的战略意图。不消说,肯定是以湖广为饵吸引元军,然后趁机在北方攻城略地。这多少有些坑队友的意思,但文天祥自知不能以个人的道德标准去评判一个国家,虽然失望,却并没有表示不满。

又思考了一会儿,一股使命感自他心中油然而生:“既然如此,确实该有人将中江防务担起来。正如当年报上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庙堂之上豺狼当道,肉食者无顾天下苍生,便由我们这些匹夫出头吧。”

说完,他起身对身边诸人挨个敬了一遍:“陈兄、陈兄、王兄、胡兄值此国难之际,还请各位相助与我,齐心协力守好这两路之地!”

众人也觉得热血沸腾,起身道:“定不让胡马过江州!”

其中陈文龙更是高喊道:“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反攻湖北,将鞑虏驱逐出去!”

文天祥又朝符凯伟一鞠躬:“兄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们这里整顿整备尚需时日,希望兄长能继续在此坐镇,以防元军卷土重来。”

符凯伟刚才见他们士气高涨,惊奇又欣慰,现在自然点头道:“放心吧,我们的人会在这里至少留到年底。不过蒸汽船需要维护,会轮流回本土去整备补给,常驻兵力可能只有现在的一半,但应该也够用了。”

“是这样吗?”文天祥突然狡黠地一笑,“既然如此费时费力,那兄长何不就在这边设一修船厂,就地维护,岂不比千里迢迢回东海强多了?以后东海国前来行商,也更便利啊。嗯,那我于江州划出一片土地来,归东海国管辖,哦不,将整个江州都划过去,如何?”

符凯伟听了,先是一愣,后是一笑。以往都是好不容易才能占点地盘,现在居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不过他也明白文天祥的意思,这是想让东海人钉在江州,好多为战事帮忙啊。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好处,于是便说道:“我向本土请示一下吧。你们也不用太急迫,我东海关税同盟十万大军即将发力,元国很快便会自顾不暇了。奋发努力吧!”

随着东海军机动舰队的强力入驻,元军的东征进程不得不告一段落。此后,一系列变化开始在南方大地上发酵起来。

文天祥和边居谊在蕲州整编残军,将原本分散互不统属的团练和旧宋军整编为了统一的“中江军”。此后,他们利用乡友宗族关系和之前血战建立起来的威望,接管了江南西路和淮南西路的主要州县实控区大致相当于后世江西省,一个军政集团初具雏形。

临安朝廷得知后,捏着鼻子给文天祥新设了一个“中江制置司”,正式授权他治理辖下土地军民。此外,还给边居谊授了一个“左武卫大将军”的衔,之前牺牲的军将也各有追封,但总体来说还是口惠而实不至。

符凯伟在旧江州城周边圈地设立了一个“九江特别市”,开始建设军事基地和大规模的商业区。在连环战事中已经心惊胆战的周边士绅听说这里是东海人“监督”的地盘,如同发现了避风塘一般,蜂拥而入。

而元军那边,震动同样不小。

高达一度想隐瞒蕲水“天诛”事件的真相,但很不幸现在已经是传媒时代了,“真相”很快就通过各类报纸传播到了史天泽乃至长安忽必烈的案头,当即引发了后方的激愤。

阿里海牙的惨死令诸元将尤其是蒙古色目将领唇亡齿寒,高达的背叛更令他们愤怒,要求惩治高达的声音在朝中高涨。

然而,高达干脆破罐子破摔,带兵撤回鄂州,召集文武官员“整军”,择优汰劣派往各地驻守,大有一副你敢罚我我就真造反的姿态。他这么一决绝,朝廷反而不敢动了,还反过来派人来安抚他,甚至下诏贬谪了阿里海牙,把他和他的家族做成了替罪羊。

有此先例,其余元将也不得不掂量起来,征敛的时候收敛了许多。

元军整体的战略方向也不得不转变,不再试图东进,反而试图“东守”,转而向西向南进攻,试图在四川湖南撕扯些肉下来。

他们还是取得了一些成果,攻占了江陵,将四川盆地东部的巴国变成了陆上孤岛,逼得宋军退守湖南。可是,当他们试图进一步进取的时候,噩耗从北方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