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仙师求生记3

三人结伴而行,谢虹灵时不时与杜衡搭话,时沛多听少说,极力扮演着透明人的角色。

她时不时就搞出几只魔兽出来,一是给杜衡练练手,二是希望他和谢虹灵可以通过打斗促进一下情感。

魔兽一出现,她就不着痕迹地后退,留杜衡和谢虹灵并肩战斗。

可怜那些魔兽涕泗横流地过来,又被乱剑砍死,就这么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杜衡又杀死一只魔兽,他收剑回鞘的动作微微停顿。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从这些魔兽的眼里读出了一丝忧伤。

谢虹灵道:“这魔兽的行动怎么如此奇怪?我听师父说,魔兽善于隐匿,喜欢伺机而动。这些魔兽却横冲直撞的,直往我们剑刃上冲。”

时沛畏畏缩缩地揪着她的衣摆,小小声道:“可能秘境里的魔兽比较傻吧?”

她将左手往背后藏了藏,小纸人们一个接一个跳进她的袖袋里,深藏功与名。

夜里,三人升起篝火,随便烤了点魔兽肉吃。谢虹灵拉着时沛去树下睡了,杜衡在一旁守夜。

筑基以下的修士尚未辟谷,需要吃饭需要睡眠,而时沛不是,所以她只是干躺着,闭目养神而已。

元婴期的修士五感极其敏锐。到了半夜,她闻到杜衡的方向飘来一丝血腥味。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往他的方向走过去。随后,猝不及防伸手搭在他的肩头。

“杜师兄,我睡好了,接下来由我守夜吧。”

杜衡猛地回过头来盯着她,眼神锐利如鹰隼,瞳仁里有一丝不太明显的红,闪了闪,继而消退下去。

如果时沛真的只是一个小弟子,一定会以为那是篝火映在眼瞳里产生的错觉,然而她不是。

杜衡在暗处舔去唇边的血迹,抖落衣袖,不着痕迹观察着时沛的神色。

她的表情太平静了,不像是看到了什么的样子。

时沛笑得天真烂漫,“师兄快去睡吧。”

杜衡不动声色地看了她好几眼,单手撑地缓缓起身,正要擦肩而过时,突然闪电般抽出佩剑直指她的心口。

时沛大惊失色,跌坐在地上,看着寒光凛凛的佩剑,不敢置信地小声啜泣起来,“师兄,你、你要杀了小沛吗?……小沛做错什么了?”

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流到脖子上,砸到银色剑锋上。

杜衡皱了皱眉,收回了手。

时沛立刻挪动身子远离他数步,蜷缩起来双手抱膝,形成一个防御的姿势。她黑亮亮的眼睛闪着泪光,十分警惕地看着他,如同惊弓之鸟。

也许是他想太多了。

杜衡看了她半晌,眯了眯眼,转身走了。

时沛松了口气。这个杜衡小小年纪不得了啊,戒备心这么强。

幸好现在年纪还小,要是再长大些,她可能就骗不过他了。

很明显,杜衡血瘾发作了,但是他不想伤害别人,于是躲起来偷偷喝自己的血,但是显然没有用,因为他体质特殊,身体里的血是亦魔亦人,早已不是正常意义上的人血。

时沛眯起眼。这样下去,还没等到出秘境杜衡可能就要先爆体而亡了,她必须先想个办法才行。

第二天,三人继续上路。

时沛跟在谢虹灵身边亦步亦趋,坚决不和杜衡走在一起。

谢虹灵怒瞪杜衡,“你别老是沉着个脸,你看沛沛多怕你。”

杜衡斜睨时沛一眼,时沛就吓得一缩,像一只见了狼的小兔子。

他顿了顿,转回头去,沉默不言。

“傻白甜”时沛东张西望,看到一颗树上长了几个很好看的紫色花朵,眼睛一亮,蹭蹭蹭跑过去,小脚一踮,就要摘它。

“不要摘!”杜衡和谢虹灵见了,双双冲过去阻止。然而已经晚了,时沛眼疾手快,一手一朵,献宝似地将花伸到他们鼻子下面:“你们快闻闻,这花好香哦!”

迷梦花,花粉有毒,能诱人入梦,严重者甚至大睡三天三夜才能醒来。新弟子的启蒙书上第一页第一条所讲,便是此花。难以想象,这年头竟然真的有人连它也不认识。

妈的智障。

两人还未骂出口,就已经昏迷倒地。

轻风拂过,瘫倒在地上的两人久久没有动静。

早已自封了嗅觉的时沛把花一丢,收起天真烂漫的笑容,跪坐在杜衡身边,并指成剑割伤手腕,撬开他的嘴唇,将伤口置于上方,鲜血缓缓流进他的唇齿。

杜衡突然伸手用力制住她手腕,时沛吓了一大跳,想要将手抽出,然而杜衡握得死紧。

他的眼睛仍然紧闭着,眉头紧拧,嘴里喃喃道:“我不是,怪物……”

呼,原来是做噩梦了。时沛松一口气。

他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显出一些与年龄不符的悲伤来。

“爹……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杜衡呼吸急促,带着哭腔呓语。他将时沛的手攥得更紧,嘴唇直接贴到她的伤口上吸吮。

这感觉十足怪异,伤口处又痛又麻,可以感觉到血液源源不断从自己的身体流出。

一炷香后,她探查杜衡体内真气,发现已经趋于平稳,不再躁动。然而杜衡这小模样十足可怜,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继续让他吸血。

毕竟秦溪云这姑姑没有哪次肯让杜衡把血吸够的,所以他体内真气一直没有平静过,整个人就像一个随时准备爆炸的定时炸|弹,连睡觉也很难睡着,从来没有舒服过一秒。

渐渐地,时沛感觉自己因为贫血而浑身乏力,而睡梦中的杜衡仍然不知足,继续放任下去她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因此不得不狠心将手抽出来。

正在此时,杜衡猛地睁开双眼,长长的睫羽扇动,那眼里一片清明,显然醒来已有好一会儿了。

“你,到底是谁?”

时沛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

中了迷梦花的毒,怎么可能这么快醒来?这不科学!

杜衡坐起身来,抹去唇边的血迹。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时沛,缓缓道:“我就知道你有问题,在你将迷梦花送到面前时我就屏住了呼吸,没有吸入多少花粉。”

他昏迷没多久就醒了过来,感觉到时沛在喂血给他喝,便决定继续伪装,看看她究竟打算做些什么。

他擒住时沛的肩膀,猛地把她拉近自己,低吼着道:“说!你究竟是谁!”

时沛呆呆看着他,嘴巴一扁就哭了出来,“我、我是时沛啊!杜师兄你这么凶做什么?!”

“呵。”杜衡轻轻笑了声,擒住她手腕,看着那道伤口眼神狠厉,“你怎知我要喝血?是不是秦溪云派你接近我?她让你来干嘛?趁乱杀了我吗?!”

时沛心中一滞,她真是服了他的脑补能力!

“这……关溪云峰主什么事?”时沛茫然地抽泣着,看起来无辜又可怜,“小沛只是听到师兄在梦里嚷着要喝血,很痛苦的样子,才试着喂血给师兄喝的呀!果然师兄喝到血之后平静了不少呢!”

她伸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腕,皱着眉道:“我划了好大一道口子,到现在都痛得不行……师兄居然还冤枉我!小沛心里要难受死了……”

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似地滚落下来,面如纸色,白生生的手腕上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往下滴着血。

杜衡心下莫名生出一丝慌乱,不耐烦地道:“别哭了,再哭我就杀了你。”

女孩被吓得安静下来,闭了嘴,却打起了哭嗝。杜衡撕下袖子上一截布料缠在女孩的伤口上,轻轻包扎好。

时沛看着他动作,心里欲哭无泪。本来施一个治愈术就能痊愈,可惜她要隐藏修为!都怪杜衡这个小麻烦精!自己苦兮兮喂血给他,还要被他盘问这么久!

她心里苦!

杜衡打好结,抬起头来道:“我再问你,为什么你闻了迷梦花却没有晕倒?”

“……原来这叫迷梦花呀!”时沛一脸无辜,看着那花愤愤道:“这破花我再也不摘了。”

杜衡不做声,只看着她。

时沛暗暗叹了口气,“我晕了的,只是比师兄你早醒而已。”

一旁的谢虹灵醒了过来,看着他们俩道:“杜衡,小沛,你们在做什么?”

时沛连忙道:“谢师姐,我来扶你起来。”

她起身走过去,杜衡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我不信你。我警告你,给我小心点,被我抓到把柄,我不会再放过你。”

时沛也生气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不信我算了,我也没要你信!”

“小沛!”谢虹灵叫道。

杜衡放开了她。时沛应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就跑了过去。

三人继续前行,半个时辰后,他们走到一处山头之上,山头上长满了参天古树,空气中雾气浓郁,使得地面阴冷湿润,有许多灵药在此地生长。

秘境内的灵药无主,任由弟子们采摘,离开秘境之时可以一并带出,也算作是弟子们历练的奖励。

谢虹灵惊叹:“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的灵药!竟然比千碧峰药田里的还要多!”

杜衡点头道:“我们在这里停留一会儿,采摘一些灵药吧。”

时沛开放神识,探测到不远处生有一株食人花。这种食人花属于低级魔物,以花瓣作为口器,猎食时用口器将人包住,分泌出消化液,把人慢慢腐化,不过这个过程通常都需要三四天,如果只在里面呆上一两个小时是不会有事的。

这种食人花的花瓣是绿色的,形似树叶,平时隐藏在树林中很难被察觉,所以人类极易中招。

这不正好是让杜衡和谢虹灵独处的好机会么?

时沛连忙道:“我看这个山头有点大,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吧,师兄和师姐去那一边,我去另一边。”

她指的方向正是食人花在的方向。

谢虹灵道:“好。”

时沛刚要走,杜衡就把她拉回来,“你年纪最小,一个人行动不安全,还是你跟我一组去这边,虹灵去那边。”

她肯定打了什么歪心思,他得把她放在身边好好看着。

谢虹灵点点头,“也好。”

他哪里有这么好心!分明是对她起了疑心,想要把她留在身边看住她罢了!

时沛心念电转,拉住谢虹灵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实不相瞒,我虽然年纪小,但修炼还算刻苦,如今修为已经达到了筑基二阶了。”

她对着杜衡笑了笑,露出一个白糯糯的小虎牙,“杜师兄是我们三个里修为最低的了,虹灵姐还是跟师兄一组吧,遇到危险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谢虹灵被他们两个踢皮球似的踢来踢去,都有点晕了,她看了看时沛确实是看不出她的修为,证明她的修为确实在自己之上。便点点头道:“好吧,就这样定了,杜师兄我们一组,小沛自己一组。”

杜衡:“……”

时沛灿烂地笑了笑,“那师兄师姐,我走了。一个时辰后原地汇合哦。”

目送杜衡被谢虹灵拖走,时沛才转头往另个方向走,她心不在焉地在地上拔拔拔,丢进乾坤袋里的一多半全是野草她也没注意。

半个时辰后,她估摸着杜衡他们现在应该是撞上那食人花了,就原路返回去查看情况。

走到那食人花附近却没看到花球,疑惑地到处寻找。

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你在找什么?”

时沛一回头,看到杜衡抄着手靠在不远处的树下淡淡望着她。

这个小姑娘很有问题,他支开谢虹灵,躲在原地守株待兔,果不其然就看到她鬼鬼祟祟走了回来,还东张西望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杜衡见她看见自己,脸色果然就吓白了,明显是做贼心虚。呵,他正想嗤笑一声,就见时沛慌忙朝他冲过来,嘴里大叫:“杜衡!小心!”

他若有所觉地抬头,只见头顶悬着一个巨大的裂瓣状口器,还朝下缓缓滴出一条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