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禾到学堂的时候院门口已经有了好些人,虽说只是要县试了,但不管是参加的人还是家中之人都紧张的很。
齐禾还瞧见一个像顾一砚一般大的男子正焦灼的蹲在院门边的大树下背书。
县试不限年龄,所以什么岁数的人都有,只不过年龄越大的人更有压力,毕竟周围都是一群孩童。
齐禾没等多久顾默书便出来了,皱着个小眉头从人群中穿过,看见齐禾的一瞬间眉头松展开来。
“小娘,今个我出来晚了,可等久了?”顾默书不好意思的说,今个下了学堂他有不懂的地方问了夫子,没留意时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比平时约定的时间晚了。
齐禾带着顾默书往旁边空旷的地方走,寻到一处石板凳才停下来。
“刚好,今日我出门也比平日晚了,快坐下尝尝今个的菜怎么样。”齐禾让人坐下,自己也坐在了顾默书的旁边,因为没有石桌,齐禾便抱着食盒,把盖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碗米饭。
顾默书接过碗,手上明显还能感受到热度,这些日子他中午吃的都是热乎乎的饭,小小年纪的人为此感觉有些羞愧。
顾默书琢磨了一番,决定以后还是不让他小娘给他送饭了,最近铺子生意好,小娘每天不仅要绣帕子还要看铺子的生意甚至每日的饭食都靠她一人。
晌午还要过来,又累又耽误时间。
“小娘,以后你别给我送饭了。”顾默书放下筷子说道。
齐禾:“不好吃吗?”
顾默书慌忙道:“小娘做的最好吃,可每日送过来真的太麻烦了,我以后早上便带着吃食过来。”
齐禾笑看着顾默书道:“这算什么事,离得这么近又不麻烦,你这段日子也不要太担心,吃好喝好便是最好。”
齐禾可不想给他压力,县试他都如此用功了,万一没有考上可怎么办。
虽然她明白顾默书今年也只有十一岁,就算没有考上童生也不会有什么,但看他的样子还是希望他有所收获。
两个人正低语着,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一道刺耳的话语,“呦,这是谁啊,是顾小少爷的童养媳吗?”
齐禾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小胖子抱着胳膊站在他们两米外讥笑道,满脸不屑。
顾默书蹭的一下子站起来刚要反驳就被齐禾伸手拦住了。
小胖子见顾默书生了气,更加痛快,他哪里不知道这是顾默书的小娘,只不过一个大六岁的小娘说出去真让人笑话。
“哎呦,看我这眼神,原来是你爹冲喜的小娘啊,我还以为是你爹给你买的童养媳呢。”小胖子见顾默书不还嘴,更加猖狂。
说起来,顾默书和这个小胖子还真没有什么交集,虽在同一个学堂但是也没有怎么说过话。
可这小胖子是顾二他媳妇娘家的侄啊,在家里大人话语的熏陶下,对顾默书敌意很大,看不上他又嫉妒他的顾家的人,见人和自己一个学堂,更是没事就讥讽他几句。
今日也是如此,见顾默书都搬出顾家了,但是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不仅能上学堂还每日都有人送来吃食,他眼热的厉害。
顾默书见状又老老实实的坐下用筷子夹着菜和米饭吃起来,没有再去理会那个小胖子。
反而是齐禾,一直盯着小胖子看,也不言语,就是微笑着看小胖子。
“你看什么看!”小胖子被齐禾看的打了个冷颤,不满道。
可齐禾还是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看着,小胖子实在受不了她的眼神,气的扭头赶紧跑了。
见人离开了,齐禾才严肃的问顾默书:“他总是如此?”
顾默书可不敢在齐禾面前撒谎便老老实实的点了头。
齐禾也没有训斥他,而是语重心长的说:“以后发生了这种事就告诉我们,不要自己一个人藏在心里,也无需和他置气。”
齐禾觉得这种事若是放在她那个时代,这不就是妥妥的校园霸凌嘛,可放在这个时代,也只能说是孩子不懂事在开玩笑。
顾默书自然也知道齐禾是为了他好,点头答应,吃完饭后,齐禾收拾好食盒,又让顾默书喝了竹筒里的温水,这才放人离开。
等看着顾默书进了学堂,齐禾才折身回了家。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便到了县试的日子。
全家只有顾默书是不紧张的,这些日子他早就学完了四书五经,夫子也说他应该没有问题,不如今年就下场试一试。
齐禾早就听说有人在贡院坚持不下来,还有甚者直接病倒,所以早早备好了棉衣和吃食。
顾一砚更是想亲自送他下场,所以一家人雇了马车,早早的便到了贡院。
“放心去考便是了。”顾一砚交代道。
顾默书听进心里收好东西这才下了马车,往贡院前长长的队伍走去。
顾一砚掀开帘,任由寒风吹在身上,只定定的看着顾默书越走越远。
他期盼着顾默书的人生也会越走越远,不要像他一样。
齐禾见人都看不见了,这才让顾一砚放下帘子,“别看了,我们回去吧,晚上再来接。”
人总是要学会放手,对孩子更是如此,与其拘束着他,不如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成长。
顾一砚这才放下帘子,马车离开了贡院门口。
今年县试考五场,每场一天,天黑时便可离开贡院。
顾一砚只在第一天来送考了,剩下的四天都是齐禾过来的。
顾默书状态不错,每日回去便投身到第二天的考试内容上,一点都没有被上一场内容所影响,齐禾估摸着他这次应该可以。
第五天,齐禾架不住顾一砚,只得带着人一起过来了,顾一砚想送他下场,也想接他下场。
二月的天也冷的厉害,齐禾让顾一砚披着斗篷手里捧着手炉乖乖的坐在马车里,自己则站在了马车外。
今日她特意穿了一件深绿的棉衣,顾默书出了贡院便瞧见了她,与周围面色沉重的人不同,他脸上带着笑。
“走了,上车看看谁来了。”
顾默书一听这话心跳的厉害,掀开帘子便看见坐在里面的人,他眼前一亮,喊道:“爹,你怎么来了。”
顾一砚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放在旁边,让他坐好这才回了他的话,“科考不易,来看看你能否坚持的下去。”
顾一砚也只是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怕自己以后没有机会见他科考,便问道:“这几日有何感觉,题目可难?”
顾默书正便将这几日贡院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贡院不让生火,他每日带去的都是热烘烘的新鲜的吃食,所以肚子倒是无事,可同场有一男子却因吃了冷馒头肚子疼得厉害,第二日连来都没有来。
还有最后一天,竟有人夹带东西,入场时便被抓住,直接取消了资格。
这些事情见怪不怪,每年都如此,总有人耍小聪明。
说完这些,顾默书又说起了这次的考试内容,前两日考了诗赋,后面考四书五经的讲解这些他都答得不错,尤其是在《圣谕广训》的默写上,他游刃有余。
一切都尘埃落定剩下的便是等待名次了,若是中了便可以参加四月的府试,若是没有那就要再等等,来年再考。
县试结束的第二天,那日的富家公子一大早就来了。
齐禾刚从里面打开铺子门,就见人风尘仆仆的站在外面。
“我带了你要的线,你看看可是这个。”男子把包袱从肩上拿下来,从里面又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了齐禾。
齐禾把人迎进去,又招呼顾默书去倒杯茶水,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连家都没回,得到这线便直接过来了。
齐禾把布包放在柜上打开,见里面果然是桑蚕丝线,不过不多,颜色也少。
“确实是,冒昧问公子,这丝线哪里寻来的。”齐禾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寻来了绣线,她那里每日桑蚕丝线特别的少,若是在这里可以买到桑蚕丝线,那么绣苏绣更不是问题。
眼前男人一口喝完杯中的茶水,才说:“来之不易,我也只得到这么一些,老板若是想买怕是难。”
齐禾明白他的意思便没有再问下去,不过这绣线确实少,绣百鸟图肯定不行了,但是绣团扇应该不成问题。
“公子你看这绣线确实不多,所以我也没有办法绣一整幅绣样,若是公子觉得可以那我便绣团扇,到时候入了夏,拿出去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许世顷想到自家小妹拿着独一无二的团扇高兴的样子,便同意了,不仅把绣线都留给了齐禾更是直接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若是绣好,直接送去许家便可,报我许世顷的名号自会有人接应。”
五十两不少,而且还提供了绣线,齐禾当即同意但是要立个字据,约定事成之前这件事不能被外人所知。
若是人人都学他这样,她可忙不过来,许世顷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便立了字据。
齐禾根据他拿来绣线的颜色,也知道这是送给小娘子的团扇,便决定绣玉兰花翠鸟图。
只不过铺子里没有她想要的绣布底料,她又去布庄瞧了瞧,都不尽如人意,她想用这个团扇彻底打响齐顾铺子的名号。
毕竟这次可是她亲自接的单子亲自绣的,和那幅百鸟图不同。
于是入了夜,齐禾便去了空间站,在里面寻了好久,才找到一块真丝底料。
剩下的便是团扇的制式,若是玉竹双面圆便太没有新意,最后齐禾选择了十二瓣海棠型。
一切准备好后,当夜齐禾便开始制作起来。
先是弄扇面,因为是真丝底料齐禾弄得非常小心,弄好后才开始去整理绣线。
而另外一边,许家小姐一看自家哥哥再次空手而归心中期盼落空,更是郁郁寡欢。
可却听哥哥说半个月后给她一个惊喜,这才脸上露出些许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