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民主与科学

孔淡卿真的很忙,虽然资金和资源短缺,店铺的前面只能暂时做成现代报刊亭的大体样式,但因为要自给自足,后排的屋子要做成小型印刷房,所有的这些都要她一个人去做主体设计。

郭新志他们就算有心帮忙,但缺乏对组织架构的思维,只能在旁边打打辅助。

离开张也就几天时间了,他们想着要提前把客户维护好,从前两天开始除了孔淡卿之外的人就全都投入到准备工作中。

鉴于大家都说孔家做的点心好吃,孔淡卿就让家里的西点师烤了一些饼干,又精挑细选了一些贺卡,想给学校里的先生同学以及其他的朋友送一份小礼物。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让他们每人每月能来买上一本书刊,这个报社在近几年内都不会倒闭。

看着横七竖八散落在桌上的卡片,孔淡卿内心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

创业人创业魂,创业的都是人上人!

“其实很多先生同学都已经知道开店的事情了,他们还说到时候要过来帮忙,送这个会不会有点多余啊?”

郭新志甩了甩写字写到酸麻的手腕,有点疑惑。

不等孔淡卿回答,夏忠勋就先摁住了他,“写就完事儿了,这么做肯定有道理的。”

夏忠勋原本就敬佩孔庆东,再加上这段时间开报社的经历,他完全成了孔淡卿的小迷弟,根本就见不得有人对她的决定提出质疑。

“我就随口问问,动手动脚的干嘛!”

两个人打打闹闹了一会,又继续认真写贺卡。刚找出一些彩纸准备剪纸,来装裱室内的孔淡卿和范玉兰两人相视一笑。

男孩子的快乐大概就是如此吧,来得有些突然。

其实这种事情口头上邀请一声也差不多了,但孔淡卿觉得送上一份伴手礼,可以更加表现自己的诚意,并且还能对他们传递出来的善意表示感谢。

毕竟谁都喜欢真诚的人不是吗?

孔淡卿在现代世界呆久了,习惯使用键盘打字,一手字写得虽然不差,但和其他人比起来还是落后太多。

而对于剪纸,她看范玉兰几下就能剪出漂亮的花来,信心十足地试了一下,结果连一个弧度都剪得别具一格。

范玉兰轻笑了下,安慰道:“没事,一回生二回熟,我第一次剪也是这样子的。”

又试了两次,孔淡卿也不等范玉兰说话,自暴自弃地道:“算了,看来上天并没有给我点亮做手工艺的技能,我还是去给你买点吃回来吧。”

几个人在店里忙活了大半天,只在空闲时间嚼了几块干粮,现在突然轻松了下来,还真就感觉饥肠辘辘了。

孔淡卿走出店铺,外面的天已经开始变暗了,过了几秒钟,街边的路灯闪烁了两下,“欻”地一声亮了起来,就这灯光,小摊们开始燃起了火焰,炊烟和食物的香气一同飘起。

她深吸一口气,朝最香的小摊走过去。

“老板,来五份臭豆腐,要辣一点的。”

看了看周边其他的小吃,每样都买了一点,又买了些主食。回到店内时,发现居然来了一位客人。

孔淡卿略微挑眉,把手中沉甸甸的食物交给夏忠勋和郭新志,走到一旁倒了几杯水,打了个招呼,“过来看看?”

那熟稔的语气让张建豪忍不住愣了一下,胡乱点点头:“就……路过,看见有灯,进来看看。”

“哦。”孔淡卿似乎不在意这话的真假,和夏忠勋等人把晚饭摆出来,说,“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吃点,正好我买了不少。”

在学校时,夏忠勋几人就和张建豪有针锋相对的感觉,更别说私底下有什么联系了。通常情况下,街上遇见了没有要事绝对不会上前打招呼。

刚才张建豪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们也很诧异,不知道他来的目的,只是出于礼貌没有请他离开。

不过,孔淡卿和张建豪似乎也谈不上朋友吧?

留人吃饭是什么意思?老板和老板之间表示礼貌的特殊方式吗?

几个人心里嘀嘀咕咕的,但食物的香气太诱人了,他们只顾着埋头吃东西,时不时地抬头打量一下,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当柱子的张建豪。

吃完了一整份臭豆腐,都没人说话,孔淡卿有些纳闷,但也没心思和他没话找话聊,略饱后,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弄自己的活。

张建豪倒是不觉得尴尬,凑了过去把桌上的东西看了个正着,很自来熟的问:“你们这是在做请柬?”

“嗯。”孔淡卿眼皮都没抬一下。

张建豪不气馁地继续问:“需要我帮忙吗?”

这下终于引起了孔淡卿的注意,缓缓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最近陈家伯父把一个很重要的项目交给了张建豪,她们哪怕是再忙学校的课业也不会耽误,但是张建豪为了这个项目着实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让一位较古板的先生发了好大一通火。

这么忙的人,居然主动开口问她要不要帮忙?

在孔淡卿的眼神的扫视下,张建豪终于尴尬了下,开始后悔上一句话。

他还真是跑了一天,路过这里,一时兴起进来看看,怎么就脱口而出主动帮忙了呢?

“呃,我是看你们贺卡好像还有很多没有写的,我学习成绩虽然比不上郭新志,唯有一手字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郭新志和夏忠勋都忍不住点头,这话倒是不错。

张建豪虽然成绩一般,为人又有些高傲、看人下菜,但字是真的好,还能左右开弓,两手同时写。

就是靠着这一绝技,他获得了很多先生的喜爱。

有的时候,就连他们都忍不住羡慕。

“我也不算帮你,这么多贺卡只有郭新志和夏忠勋俩人写,肯定要加夜班的,多我一个也能减少点时间的投入。你们这店开起来了,我肯定会来捧场的……”

顿了一下,状似随意道,“毕竟都是同学嘛。”

这话孔淡卿爱听,写了一天才完成一半任务的夏忠勋和郭新志也爱听。

既然小伙子这么有诚意,孔淡卿也不好拒绝他。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们投入的时间成本的确过高,有个主动打白工的人,不要白不要啊。

张建豪添笔照着之前的贺卡在草稿纸上试了几个字。

“这个字体和大小可以吗?”

孔淡卿探头看了眼,满意地点头,“不错,就这样。”

夏忠勋三人也快速吃完饭,用个破烂箱子把残渣一收,重新加入了赶工队伍。

加入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强而有力的前对手、现队友,夏忠勋和郭新志两人更是铆足了劲干活,似乎有一较高下的韧劲。

那种你追我赶的比萨氛围,让布置场地的孔淡卿和范玉兰都有些无语,直接扭开头懒得看他们。

写完最后一张贺卡,孔淡卿就拿出自己前几天斥巨资买的印章往贺卡上盖。

张建豪看得新奇,“你还准备了这个?”

印章上刻的是店铺的名字“月明归”,看字迹好像是出自仲隐先生之手。

孔淡卿很宝贝这枚印章,盖完之后也不给他们仔细看,迅速地妥善收好。

“创业嘛,公章还是要有一个的。”

张建豪讪笑,一开始他还真以为孔淡卿说要开店做生意是闹着玩的。毕竟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很少有女孩子愿意做这些累人的事情,而且孔淡卿又是被娇宠长大的,之前性情任真、无拘无束惯了,很难能将她和创业联系起来。

忙已经帮了,张建豪也不吝啬一点时间,帮着他们把室内的卫生又打扫了一边,这才跟着一起锁门离开。

夏忠勋和郭新志、范玉兰是住在同一条街上,倒是孔淡卿家和他们方向相反。

按照往常的习惯,三个人是会先将孔淡卿送回去,然后再在孔庆东的热情要求下,乘坐孔家的汽车回家。

不过今天多了一个人,饶是最腼腆的范玉兰都忍不住偷看了眼,跟在孔淡卿身边亦步亦趋的张建豪。

因为郭新志的关系,她对张建豪还算有些了解,知道这人不坏,还颇有才华,只是性格糟糕了些。而且这段时间再接触,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

只不过,他离淡卿那么近干嘛?

难不成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夏忠勋和郭新志也在考虑今天是不是按照之前那样先送孔淡卿,就听到孔淡卿率先开口道:“你们直接回去吧,张建豪和我家顺路,我坐他的车。”

又转头看向张建豪,笑着问:“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张同学不介意吧?”

张建豪怎么可能介意,不论陈家和孔家的关系,就说前段时间陈慧雪做出那些蠢事,孔淡卿不仅没有告状反而没有继续追究,别说只是顺路送她回家了,还有更过分的要求他都能接受。

想着,又顺口道:“我有车,你们离得也不远,我先把你们送回去吧。”

陡然接受到老对手善意的夏忠勋和郭新志,脑子忍不住卡壳一下。

“啊……那就谢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月明归”取自岳飞的《池州翠微亭》,“好山好水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是有淡卿的寄予在里面的。

我最近也很喜欢岳飞的这首诗,又符合内容,所以借用了一下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