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想了千种亓官芜会说的话,也想好了万种她要是说的话,但从没想到亓官芜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你会死的,若你因我死了,我不会为你收尸。”他发丝飞起,挡住了他看书的视线,但良久也不见他撩。
还用他收尸,她届时恢复妖力,一定会打入魔宫,夺了楼晏的魔尊之位换她来当,到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她一个都不稀罕。都是魔尊了,想要怎样的男子没有啊。
心里是这么想,但不能这么真说出来,亓官芜有点缺爱,也很害怕亲近的人再离开他。
姽婳笑了下,“好啊,到时候我定然变成厉鬼,终日缠着你,让你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你有三秒时间拒绝我,如果没有反驳,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瞧着他的脸色,“三、二、一点五……”
亓官芜脸色未变,全然不在意姽婳的话,像是耳旁风都略过。
“一。”姽婳闭上眼睛:“既然如此,我就当你答应了。”
亓官芜还是没说话,但手里的书始终没有翻过去一页。
姽婳猜不透他,猜不透就也不想猜了。反正和他在一起,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姽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吵吵闹闹的。
“怎么又吵?”她来了几天,就没睡过几天安稳觉。
系统:“皇帝要给亓官芜驱邪,说他不吉利,得这样之后才能放他回冷宫。对了还有,楼晏找你好几次了。”
不早说,姽婳飞快清醒,亓官芜早都醒了,任由外面吵吵嚷嚷不为所动,继续看着他手里的书。
“怎么不喊我,我先走了,等这些术士走完我再回来。”
事情应该不像她讲得这么简单,亓官芜看着姽婳的背影这么想到。
在亓官芜被驱邪之时,姽婳去找了楼晏。他站在凉亭里,长发扎好收在冠子里背对着姽婳。
“尊上找我。”
楼晏没回头,只敢以背影面对姽婳:“你爱上亓官芜了?”
姽婳:“我喜欢谁尊上还不清楚吗?为了尊上我愿意付出所有,为什么尊上还怀疑我?”
“你知道就好。”楼晏转过头,看到姽婳还爱他才稍微放下心,心底的波澜刚起,他就又说服自己只是为了碧裳而已。
满意姽婳的话,楼晏抬抬手,一团魔气温养姽婳的灵体,“你要清楚,亓官芜只是奚芜历劫的一世,等历劫结束,他是要回到天上做他的战神,而你只是一个连丝毫妖力都没有的小小花妖。你们根本不可能。”
“属下知道,也并不在意他。”察觉体内的妖力又充足许多,姽婳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尊上先离开吧,我想看着尊上的背影。”
只有被她爱着的时候,楼晏才感觉自己是自由的,那……被碧裳爱着呢?
楼晏开始觉得自己方才的担心都是脑子抽了。花妖怎么可能不爱他,她都愿意为了自己去勾引奚芜,神魔两界谁不知道奚芜的眼里只有杀戮没有爱情。当初派过多少美人都死在了奚芜的剑下,小花妖除了长得好看点,又有什么能耐呢。
楼晏稍稍放心,转而继续围在碧裳身边。
姽婳先一步回到冷宫,但刚走没几步脸色一变察觉到了不对。可等她赶回殿的时候已经晚了。
亓官芜的黑猫被人扒皮抽骨一团血肉扔在了门口,姽婳赶紧查看黑猫临死前的记忆,是被几位太监虐杀的。
没有为什么,亓官芜好歹还是主子,他们不能动,但是一只猫,杀了就杀了。亓官芜不受宠,又不祥,为了只猫又不能把他们怎样。
完了,亓官芜和这黑猫已经相伴三年,看到这,他又该说自己会克死身边所有亲近之人。
身后有了脚步声,姽婳扭头一看,正是沾了满身香灰的亓官芜。
啪嗒——书掉在地上了。
今夜的雪下得格外大,姽婳没想到的是,亓官芜将黑猫烧了,尸灰被他捏成了一个个骨钉。
“抱歉。”她把黑猫忘了,早时候那天带着黑猫一起进大牢陪着亓官芜的。
“为什么要道歉,这都是它的命和你无关。”
这话是昨晚姽婳安慰亓官芜的话,反被他用来安慰她。
亓官芜手上动作不停,看上去没有多伤心,可姽婳总觉得他在难过,指尖冻红双手僵硬不能屈伸都没见他停下。
说真的,她宁愿他发一场疯,骂这个天下负他一人,都不希望看到他如此平静。
她走过去从他手心里抢走骨钉,“别做了,你快休息。”
楼晏看了她一眼,“你也看到了,靠近我的人都很不幸。”
姽婳不客气打断他:“你想说什么?”
就算让她走,也应该是由亓官芜自己说出口,可别说的含糊不清她走了最后把锅都推她身上。
“你还有机会离开我。”若今夜不走,再想走可就不能了。
姽婳反拉着他的手:“你忘了,我是妖,除非我愿意,否则没有人能杀死我。”
安静到只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声音。
亓官芜的眼半明半暗,让人看不真切:“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姽婳:“是。”
“你说你喜欢我?”
姽婳:“是。”
亓官芜:“若你骗我?”
“我灰飞烟灭。”反正她又不可能真的灰飞烟灭。
她是姽婳她不是小花妖。
这么想着,姽婳的锁骨就被狠狠咬穿了,血腥气和暧昧不清的热浪在她耳边喧闹,清清楚楚重复几次。
“记下你今天的誓言,不然我也会化作厉鬼,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姽婳:“好。”
她答应得如此轻巧,就是打定主意去赌亓官芜重回战神之位后定然不记得她这个小花妖,到时候还不是天高任鸟阔。
而且她就不信了,她回到现代,亓官芜还能管得着她?别做梦了。
抚着锁骨上的齿痕,姽婳:“咬了我可以要有代价的。”
说罢,她也拉过亓官芜,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入口的血味没她想象的难接受,甚至还想再来一口。
她成日里喊亓官芜小变态,莫非变态的人是她?
姽婳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亓官芜从姽婳这里得到凶手的信息后,安静了几天,这期间他表现无比正常,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一度姽婳甚至都觉得他全然放下,又隐隐觉得不对劲。
果不其然,冬至的前一天,湖里多了几具太监的尸体,致死伤是脖子上的骨钉。而且因为天冷,湖都冻住了,等他们被挖出来的时候,尸体早就破破烂烂,东缺一块西缺一点儿,拼不出一个完整的人。
姽婳把这件事讲给亓官芜时,他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末了淡淡看她一眼,“是吗?”
他就是这样犹如古井般,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丝毫波澜,可是底下蕴藏着无数的暗流,让人心悸。
姽婳更期待了,换他来,一定能够解开她的封印。
临近年关,皇室不愿意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还没查清缘由,就把所有的罪都抛给了亓官芜。
他出大牢没两日,转眼间又进了大牢。
这次他还发烧了。
牢里没人管他,平时总是在他身边围着的碧裳也没过来,又不能真的让他死,姽婳求到了楼晏面前。
四皇子殿,楼晏冷眼看着姽婳:“你对他动心了?”
“不是,属下只是担心他死了事情会有变故,碧裳仙子为了他来到人间。如果奚芜死了,碧裳仙子定然也不会待在人间,到时候尊上再想见碧裳就难了。我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尊上考虑。”
楼晏这时候脸色才稍稍好点。
“你可知我现在想杀奚芜易如反掌,但我为何不杀他?”
姽婳:“命数一事自有定数,即使是尊上也没办法改变?”
“这天下任何一个人都没资格随意改变一个人的命数,会遭到万劫不复的反噬,所以你可明白?”
姽婳点点头:“属下告辞。”
不救就不救呗,还说是命数,实在不行她就太医院偷。亓官芜还没变回奚芜,也还没杀了她,他不能死在这里。
“你最近瘦了,照顾好自己。”楼晏叮嘱道,语气非常温柔,是他们闹掰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她和颜悦色。
姽婳步履未停,演到此就够了,她还急着去太医院拿药。
一通折腾,等姽婳带着药碗回来的时候,药已经凉了,亓官芜也阴沉着脸看她,可人烧得满脸通红,看起来就没精神。
“什么时候醒的?”她走的时候他已经烧糊涂了,怎么现在光着脚踩在地上看起来活蹦乱跳打算对她兴师问罪?
亓官芜低声咳嗽两下:“你干什么去了?”
姽婳扬了扬手中的药碗:“去给你偷药,太医院,我等了很久,说这碗是治风寒的才给你带回来,已经凉了,你快点喝,我已经打探好了,明天再去太医院拿就好。”
亓官芜又咳了几下,唇色殷红,“不用去,我不喝。”
系统:“宿主,碧裳曾经给亓官芜下过□□,也是这样一个冬天,亓官芜也发烧严重,浑身没有力气,为了解药性,他在冰天雪地里躺了一夜,人都差点烧没了 ,幸好该经历的劫还没历完才捡回一条命。”
姽婳眼睛一亮:“你说他高烧浑身无力?那还不是任我为所欲为。”
当着亓官芜的面,姽婳端起药碗喝了一口。
“就算里面无毒我也不会喝。”
谁要证明里面无毒了?她的手段可多着呢。
姽婳侧身坐在亓官芜腿上,环抱住他的脖子扣住他的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然后碾向他滚烫的唇。
昏暗的大牢内,墙上的两道人影亲密无间。
作者有话要说:姽婳:到时候我定然变成厉鬼,终日缠着你,让你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
奚芜:好,我们互相许了终生,发誓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