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私定终身

祝衡走后,连馥便带着沈归荑向一群官家女子走去,“倘若以后你与阿衡成亲了,必然要与统城这些官家夫人结识,我先带你熟悉一下。”

沈归荑扫了一眼,那群官家女子围坐在名为沉香亭的地方

沈归荑楚楚可怜的看着她,略带撒娇的语气:“馥姐姐,可以不去吗?我鲜少遇到这么多人,有些不适应。”

连馥非强势之人,她不愿也不会强迫,“那便不去,我们自个随便逛逛。”

“俞夫人,快过来呀。”那群官家女子中传来声音了,显然早就看见了她们。

连馥无奈的看着她,“阿钰妹妹……”

沈归荑无法,叹口气,“那便随馥姐姐过去吧。”

连馥喜笑颜开,挽住她往前,“阿钰莫要怕,她们并非财狼虎豹,即便是,也有馥姐姐挡在你的前面。”而后她又道:“着墨绿色衣裙坐中央的那位,是莫夫人,太傅莫相儒之妻。”

沉香亭内的圆桌上围坐着四个女子,身后站着诸多丫鬟。连馥笑着走上前,向一个身着墨绿色勾勒宝相花纹服 ,约莫六十岁的女子行礼,“参见莫夫人,许久不见莫夫人,今日一看,越发年轻貌美,方才我远远看着还以为是哪个刚及笄的女子。”

说完,连馥与其他三个女子互相欠身行礼,沈归荑不认识,但也跟着她一同行礼。

连馥的话惹的莫夫人笑得眼睛眯成缝,她注意到连馥身后的沈归荑,“这位女子脸生得很,是哪家官家小姐?”

连馥侧身将她拉过来,“这是祝衡将军的远方堂妹,此次来统城探亲。阿衡怕她在家中闷得慌,便让我带来逛一逛。”

莫夫人面向和蔼,点头:“不错,长得标志。叫什么,今年多大,可有婚约?”

沈归荑欠身行礼,“莫夫人好,我叫沈归荑,今年十七了,还未有婚约。”

莫夫人见她们两人站着,“快坐。”

“原来这位妹妹便是祝将军的远房亲戚,这两日听闻颇多,今日总算见到人了,可是真标志美人儿。”

沈归荑看向说话的这人,看着与连馥一样的年纪,身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发髻上的头钗约莫五六个,好生花哨。

她不认识此人,便看着她浅浅微笑。

连馥见状,“你瞧我糊涂了,忘给阿钰妹妹介绍了。这位是光禄寺卿袁大人的夫人,叫袁夫人便可。”她指着与沈归荑说话的女子。

沈归荑又行了个礼:“袁夫人好,夫人莫要怪罪我眼拙,未认得袁夫人。”

好生乖巧的模样,袁夫人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

连馥接着给她介绍坐在莫夫人左侧的女子:“这位是内阁学士林大人的夫人。”

“林夫人好。”沈归荑看向她,身着灰色流彩暗花云锦的女子,听她问好,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继续品自己的茶。

“这位便是莫夫人的侄女,比你小一岁,叫李兰嫣。”

沈归荑只是与她颔首示意,“妹妹好。”

李兰嫣瞥了她一眼,并未回礼。

人都认得差不多,只见莫夫人继续道:“十七了,年纪有些大了,平常女子十五便可许配婚嫁。不碍事,我若是遇到哪家合适的男子,帮你问问。”

连馥笑道:“阿钰虽没有婚约,但她已有心上人了。”

莫夫人点点头,“如此便好,可是统城之人?”

连馥抿嘴笑,“阿钰和我家阿衡,两人早已私定终身。”

沈归荑没想到一句未解释,便像龙卷风一般席卷起来,且越发离谱。但她也不敢贸然反驳,眼下是何局势,她还未摸清。

莫夫人抬眸看她,这番才细细打量她,“原来如此,祝衡年纪也不小了,我记得今年应该是二十二了。祝衡这孩子,统城诸多女子都心属于他,俞夫人是他阿姐,为他愁得不行。他再不婚嫁,王上都要亲自为他赐亲了。”

袁夫人笑道:“祝将军进城门后,众人便讨论祝将军的这位妹妹是不是其心上人,还真是这般。不错,郎才女貌,极其般配,天作之合。”

一直未言语的李兰嫣问道:“定亲了吗,将军可有去你家府上下聘书,礼书?可有互换八字?”

沈归荑摇头,“未曾。”

“那你家在何处,父亲兼任何官职,是几品官员?”

李兰嫣的咄咄逼人,让她瞬间明了,她的敌意来源何处,她不卑不亢回话:“我家住长幽州,只是寻常百姓人家,爹娘种地为生,并不在朝廷任职。”

李兰嫣嗤笑:“门不当户不对,何来的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祝哥哥以后要娶的,自然是能在官场上帮衬他,亦或者为他住持家中事务的大家闺秀。如若他真心属于你,早就上门下聘书了。”

莫夫人呵斥:“嫣儿,莫要无礼。平日里教你的礼仪呢,丢何处去了,怎和街坊上不入流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女子一般。”

沈归荑垂头勾起嘴角,这两人一唱一和,说她不入流,登不上大雅之堂。

在几人看来,她是羞愧得低下头来。

莫夫人又言:“沈姑娘莫要往心里去,嫣儿平日里便被惯坏了。祝将军年少便战功赫赫,英勇善战,是难得一见的好男儿。他本性善良,并非在意出身的人。他若喜欢你,自然会将你纳入府中,给你一个名份。”

言下之意,便是她只配做妾?沈归荑在人间待得有些时日了,知晓这些女人说话都是弯弯肠子拐九个弯。

袁夫人接话:“沈姑娘如此好看,将军喜欢你,肯定会娶你,莫要担心。”

众人好似都认为李兰嫣的话,狠狠戳中了她的心窝。

连馥左右看,氛围怪异得很,又不知该如何为她解围,便寻了个借口将沈归荑带走。

二人远离了人群,连馥拉住她的手,颇为愧疚,“方才我不该带你过去,我本意是想带你到她们跟前去眼熟眼熟,往后打交道便方便些,但我千想万想却把李兰嫣爱慕阿衡这事忘了。”

沈归荑伸手折了多梨花,在手上细细看,“无事,馥姐姐莫要自责。”

连馥方才听闻她的出身,确实心里咯噔一下,但转念一想,祝衡好不容易有欢喜之人,理应不管出身如何,只要他高兴,随他便是。

“阿衡爹娘都不在人世,祝家虽有主母和他的长兄祝毅华,但阿衡与他们关系一向不好。故只有我这个长姐,长姐如母,我不介意阿衡的心上人是何出身,只要他喜欢。且说了,他平日里都在驻地长幽州,这统城的人手再长,也伸不到长幽州去。故你莫要担忧出身,我一定催促这小子赶紧上你家提亲去。”

连馥的一番话好生诚恳,沈归荑张了张嘴,“馥姐姐,你误会了。”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你放心,我定会让阿衡备好聘礼,让你风风光光嫁进祝家。”

沈归荑见她这般,放弃解释。无论怎么解释,她都深信二人有什么。反正往后不会再来统城,随她误会吧。

另一头的祝衡自马球结束后,便换去了自己的着装。正准备去寻俞牧,被来人拦了去路。

“将军好。”来人手拿一把折扇,双手抱拳作揖。

祝衡见他没什么好脸色,敷衍应他:“闻使者。”他欲迈开步子越过闻人鄂。

闻人鄂拦住他,“将军见我,为何如此匆匆离去?”

闻人鄂乃西蜀的外交使者,此番受宗政王邀约来梨园游玩。西蜀与南靖虽交恶,但表面的纸窗还在,没有捅破。两国还是维持虚假的外交关系,西蜀外交使者会时不时护送一些贡品前来南靖,南靖也会适当回礼。

闻人鄂原先是西蜀的一名小将,祝衡与他打过交道。但终究是在战场上挥刀所指的人,私下又怎能做到心平气和详谈。

“人生而要有自知之明,”祝衡垂眸看向他面前的折扇。

闻人鄂不介意他的话,笑着道:“我与将军算是故人,此番见面不应好生坐下寒暄一番? ”

“你所谓的寒暄,指的是你我在乌兰一战,西蜀军溃败,死伤惨重这一事?而你,本应死于我的刀下。侥幸窜逃,由此饶你一命。如今你摇身一变,成了西蜀的外交使者。见我,本应绕道而行,而非理直气壮站我眼前挡我的路。”

闻人鄂脸色一变,很快抹去,“不愧是祝将军,战场杀伐果断,就连说话也夹枪带棒。”

祝衡懒得与他废话,越过他,大步向前。闻人鄂在身后注视着他,目光闪过一丝恨意。

祝衡与他的短短交谈,落在了远处的丞相冯崇眼中。

祝衡寻到俞牧时,俞牧正与韩清风共酌,而连馥带着沈归荑也往这边走来。韩清风见到沈归荑,大为吃惊:“她怎么在此处?”

俞牧放下酒杯,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她是祝衡的远房亲戚,你认识?”

韩清风未回话,不解地看向祝衡。俞牧看向两人,一头雾水:“你们二人究竟在对什么暗号,有何事是我不能知的?”

祝衡像没看见似得,自顾自倒了杯酒:“都看我做甚。”

“和嫂子一起过来那女子,叫沈归荑,是…….”韩清风见他这般,想着他也未阻拦,便向俞牧解释。

连馥二人走了过来,正好打断韩清风的话,“你们几人竟然在此处背着我偷喝小酒,让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