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迎接家人,萧蘅芜早早就派了两个心腹青兰、朱紫去迎接。
一来她们两个是自己的心腹,总不会怠慢祖母和阿娘,她也放心些,二来青兰、朱紫是在府里就跟着她的人,祖母、阿娘也认得。
一听见青兰、朱紫的声音,萧蘅芜眼前一亮,定是祖母、阿娘和嫂嫂们一同来看她了。
萧蘅芜手中的桂花糕都不香了,随手塞进盘子里,蓦然起身要去门口迎接。
一旁的青衣忙道:“娘娘,您不必着急,国公夫人等人想是才到,这外头闷热闷热的,走这一趟路想是也累了。您若出去迎接,想来一家人总有些衷肠要诉,一来二去都没休息成,不妨等国公夫人进了屋您再好招待她们。”
萧蘅芜闻言,便顿住脚步回眸瞥了她一眼,赞赏道:“还是青衣想得周到。”
青衣心中激动,面上却是微微一笑,再次回到萧蘅芜身后,深藏功与名。
果然,一会儿的功夫承国公府女眷便在青兰的带领下来了殿内,一入殿便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倒不是旁的,就是两盆冰。
萧蘅芜体弱,素来是受不得冷气的,若是平常自然不会的,便是盛夏也从不用冰的,偏就今日为了迁就祖母等人才特意令人放了冰盆。
萧蘅芜眼前一亮,露出一抹甜笑,语气中带着亲昵和急切:“阿娘!”
她已有许久未曾见到家人,往日里在家时不觉得,这一离开心里多少是想念的,尤其是对祖母、阿娘。
世子夫人打从进门起就四处打量着,这蘋兰殿到底是历代宠妃居住的地方,雕栏玉砌、清雅秀丽,倒真是个好地方。
一进内殿门,便感知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顿时消散了不少热气,浑身舒畅,随后便听得女儿略带急切的呼唤,她身着朝服,雍容端庄,一双与萧蘅芜如出一辙的眼眸中噙着泪意,声音颤抖着:“阿芜!”
此时此刻,也无人敢问罪为何世子夫人不行礼,毕竟这可是蘋兰殿,所有人都是萧蘅芜的宫人。况且人德妃娘娘自己都不在意,他们何必多事儿呢?
“我的儿,苦了你了......”世子夫人泪眼婆娑抱着女儿,待看清她面容后,愣了一下。
眼前这个皮肤轻盈透亮,眼眸水莹莹,清丽又婀娜一看就很健康的宫妃......是她那体弱多病,走两步喘三声的女儿阿芜?
不只是世子夫人,就连萧蘅玥都惊呆了,这、这是她的姐姐?
“姐、姐姐?”
萧蘅玥透过世子夫人,歪着脑袋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这时候她倒真同萧蘅芜有几分相似,一样的清丽活泼,就连眉宇间的轻快都像极了,到底是亲姐妹。
萧蘅芜这才注意到她,她们姐妹素来不亲近,没成想祖母没来,阿娘也没把嫂嫂们带来,倒把她带来了,她面上不露声色:“阿玥啊,你这连亲姐姐都认不出了?”
萧蘅玥眨了眨眼睛,喏喏道:“实在是姐姐变化太大了。”
一旁的世子夫人点点头,眼睛却不住地盯着女儿看,心底松了口气,来时她很怕见到病歪歪快不行的女儿,没成想女儿看上去康健不少,小脸红润润的,显然是过得不错。
世子夫人抚了抚女儿的小脸,这才拉住她那双羊脂白玉似得小手,心里是说不出的熨帖。阿芜的确实变化大,往日总泪茵茵的眼眸此刻却是沁着笑意,活泼开朗了不少,真好啊!她头一回认同女儿入宫,不为别的,好歹离御医近一些,那些个不见兔子不撒鹰话总说三分的御医这不就得尽心尽力服侍了?世子夫人心中甚慰,对陛下也是有了点好感。
“你祖母前些日子摔了一跤,出门不大方便,至于你嫂嫂们是娘没让她们来,咱们家虽是国公府,可到底你嫁的是陛下,这里是皇宫,不宜带太多人入宫,所以娘就只带了你妹妹来看你。”
萧蘅芜有些失落:“原来如此。”
随后强打精神开始关心祖母:“祖母好端端的,怎得摔了跤?可有太医看过了?”
“看过了,说是不打紧,可你祖母毕竟年纪大了,还是要多修养些时日才是。”世子夫人叹了口气,“这回啊,你们祖母想来,可到底是受了伤,走路......总是有些不便利的。这不,你妹妹心里惦记着你,也想来看看你。她啊,也正儿八经定下亲了,再过六个月就要成亲了。”
萧蘅芜看向妹妹,心底有些复杂,短短几个月她这位虽有才情却颇有些任性的妹妹如今稳重多了,发丝高高梳起,挽着高髻插着几支步摇,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端庄,倒像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萧蘅芜不禁道:“数月不见,阿玥变了不少。”
“姐姐......”萧蘅玥小脸微红,眼巴巴望着她,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从前是阿玥不懂事,对不起。”这几个月她很是反思了一通,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姐姐,这才求了爹娘一同进宫。
萧蘅芜怔了一下,从前总想争个高下,如今反而没了这个心思,只是到底对那个心高气傲总炫耀的妹妹有一丝心结,但如今的她已经能做到说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她淡淡一笑:“你晓得就好。”
“姐姐,这屋里好生阴凉。”萧蘅玥迟疑了一下,又说,“平日里也是这般吗?”
倒不是为别的,实在是萧蘅芜身子骨太热了,盛夏时分别人都热的出汗,她反而是出些虚汗,莫说是冰盆便是冰点家里也从未给姐姐用过,就是怕伤着她的身子。
“方才就想问了,一进来一股冷气,可是这屋里太过阴凉?难不成是背靠着湖水?”世子夫人四处打量着,这才发现门口那两大盆冰,还冒着冷气,顿时急了,“这怎么还有冰呢?快叫人收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主子身子弱你们是不知道?还在这自作主张。青兰、青兰,快去!”
萧蘅芜连忙道:“阿娘,阿玥,是这样,我平日里也不曾用冰的。只是我想着,你们大老远走过来定是一身热气,这才想着放两盆冰好叫你们凉快些。”
“我的儿啊,娘知道你孝顺,可你也得顾忌着自己的身子啊。”世子夫人紧紧握着她的手,郑重道,“青兰,快去!”
青兰瞥了眼萧蘅芜,在等她的命令。
其他宫人更是不敢动,纷纷去观察萧蘅芜的表情,毕竟这位才是她们的主子。
萧蘅芜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青兰这才带着侍从撤下冰盆。
萧蘅芜又冲青衣微微点头,示意她下去准备冰点。
世子夫人冷眼旁观着,自是注意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禁点头,阿芜总算是懂了御下之道。
冰盆一去,屋里的温度逐渐回升。
萧蘅芜挥退众人,拉着阿娘、妹妹做到软榻上,茶几上摆着新鲜水果、糕点和茶水。
“阿娘、阿玥,快坐下歇歇。”萧蘅芜亲自为她们斟了茶,一应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笑意吟吟,“喝点茶,润润嗓子。”
“谢姐姐。”萧蘅玥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赞叹,“好茶。”
“陛下赏赐的,想来是不差的。”萧蘅芜随口提了一句。
世子夫人眼底带着担忧:“陛下......待你还好吧,阿芜?”
萧蘅芜有些诧异,随后莞尔:“自然是极好的,打从入宫起陛下便赐予我这蘋兰殿,紧接着便是高于旁人的位分,他、他也常来蘋兰殿的。陛下还下旨叫其他妃嫔,每隔十日来蘋兰殿请安一次,到底我是这宫里位分最高的主位娘娘了。
世子夫人等人不知朱慎淮只入蘋兰殿,还以为都得了宠幸,只是女儿这里雨露更多些而已。
“能得陛下爱重自然是好事儿,只是阿芜你也得晓得,陛下绝非你一人的陛下,他还是万民之主,后宫众妃嫔共同的丈夫。”世子夫人生怕女儿沉溺在陛下的宠爱中,“我儿自幼生得貌美,家世出众,品行更是端正,唯独身子弱了些。陛下爱重你,想来是既有家世又有你祖父的缘故。”
这话其实就是在点萧蘅芜。
萧蘅芜蓦然抬眸,眼神复杂:“阿娘放心,我晓得的。”
“那就好。”世子夫人点点头,品了品茶,“确实是好茶。阿芜你这里是不是还有个后花园啊?”
萧蘅芜笑了笑:“是啊,这蘋兰殿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都不缺。阿娘是想去看看吗?”
“那倒不必了。”世子夫人微微一笑,看向萧蘅玥,“阿玥,你平日里最喜欢赏花游湖,正好你姐姐殿里有个小花园,你且去逛逛吧。”
萧蘅玥看了眼姐姐,了然道:“是。”
待她离开,世子夫人才急急问:“阿芜,你与陛下房中可还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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