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戎带着贺双卿离开了宫宴。刚远了人群,萧戎立刻回过了头。
“烫在哪了?给本王看看!”
贺双卿忙将手往后缩:“没事没事,殿下不用担心。”
萧戎面色不善,他一把抓过贺双卿的手。当他的看见她左手背那一层细密的水泡时,萧戎又心疼又愤怒。
“你刚才怎么不说实话?!”
贺双卿头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她吓了一跳,口中忙说道:“婢子不想让殿下担心。”
萧戎愣住了。就在这时,胡总管急急地跑了过来。
“殿下,殿下!”
胡总管跑得气喘吁吁,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适才奴才刚要去宴会,被皇上身边的朴公公拦住了,他给了奴才这个,说让奴才转交给殿下。”
萧戎将盒子拿来一看,却是一盒烫伤膏。萧戎心里顿时明白了,他忙问道:“朴公公还说什么没有?”
胡总管道:“殿下料事如神!朴公公说,皇上近来爱喝忍冬茶,殿下要是在宫外寻得好的,记得送进宫中些。”
萧戎默默无语。他轻轻抓起贺双卿的手,准备为她涂药。贺双卿有些局促不安:“殿下,被人看见不好。”
“住口!”
贺双卿不敢再拒绝,她看出了萧戎很生气,非常生气。胡总管满面笑容,他轻轻背过身去,替二人把起风来。
“你一会儿不必跟着本王回去了,只管先去马车那休息。”萧戎后悔道,“要早知道容贵妃跋扈至此,本王也绝不会带你入宫的。”
“殿下……”
“胡二,你带她过去吧。”
胡总管应了一声,带着贺双卿离开了。送走了贺双卿后,萧戎站在风口冷静了一会儿,随后神态自若地回到了宴会上。
此时宴会上,薛云婧正满脸不高兴地坐在那里。旁边几个世家小姐轮番向她敬酒,她只是淡淡地不太搭理。
为了这场重阳宴,她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练习古琴,因为她姑母说,会让她在宴会上大出风头,得到皇上赐婚。
而今男主角离开了,她的准备就变得毫无意义。
容贵妃此时颇有些得意:为了她,皇上不惜将自己的亲儿子逐出宴会,是不是说明,在皇上心里,她要比四皇子重得多?
或许不仅仅是她,还有薛家。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偏向她,那就意味着偏向她的儿子——三皇子萧成。
子凭母贵。储位一直悬而未决,只要萧成在皇上心中占据要位,将来这天下焉知不是她儿子的。
正这么想着,却见萧戎回来了。容贵妃难掩得意之色,而萧戎却反应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薛家的女儿必须要嫁给皇上的儿子,薛家必须要牢牢地稳固自己的势力。是时候让云婧出场了。
容贵妃对皇上笑道:“这歌舞虽好,看多了反而觉得失了韵味。何不换一换口味呢?”
“爱妃有什么想法吗?”
“臣妾的侄女云婧弹得一手好琴,皇上可要听一听?”
“哦?”皇上露出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如此甚好。你安排吧。”
容贵妃听了,立刻命歌舞撤下。薛云婧喜不自胜,她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臣女献丑了。”
很快,一架古琴摆了出来。薛云婧气定神闲,行云流水般弹了一曲《桃夭》。
不得不说,薛云婧的琴技确实好。一曲弹罢,皇上也微微点头:“唔,不错。”
转而看萧戎,只见他嘴角微扬,看上去似有赞赏之意。薛云婧大喜:难得这个高冷的人肯正眼看他。
薛云婧款款站了起来,面若桃花地等待那道圣旨。然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皇上只说了一句赏字,命人送来一支宝钗而已。
这下换薛云婧大惑不解了,她看向了容贵妃。容贵妃冲她微微摇了摇头,薛云婧只得拜谢皇恩,黯然回到座位上。
怎么和安排好的不一样?
只听皇上笑道:“爱妃,这个孩子不错啊!朕有心为她指一门婚事,爱妃觉得如何?”
“哦?那皇上打算将婧儿指给谁呢?”
“朕的侄儿萧戒,他今年已经一十八岁,比这孩子正好大上三岁。”皇上笑道,“朕的兄长早逝,只留下这一个儿子。让云婧嫁过去,朕定不会亏了他们。”
容贵妃脸色大变,薛云婧更是面如土色。众所周知,萧戒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浪子,虽然颇有相貌,却一心只想风花雪月。本就是皇上二哥的遗腹子,出生时他母亲又难产死了,如今只封了个江口公,衣食不愁,随他高兴就好。
这样的人对薛家是没有助力的。
“皇上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容贵妃忙劝道,“戒儿虽好,可性子太……太慢了些。婧儿是个急性子,可不要急死她了!”
“他们正好互补。”皇上不为所动,“戒儿,你认为如何?”
一个面如冠玉,衣冠楚楚的贵公子站了起来,他拱手笑道:“皇上记挂着微臣,微臣感激不尽。只是微臣这个慢性之人,不愿娶一个急性的女子为妻。”
“哦?此话怎讲?”
萧戒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此曲乃是女子出嫁时所吟唱。薛四姑娘尚未出阁,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弹奏此曲,难道不是心里早已有了想嫁的郎君,来祈求皇上赐婚吗?”
此言一处,薛云婧再也坐不住了。她早就听说萧戒离经叛道,自命风流,却不想他当众戳破薛家人的心事。薛云婧当即脸色涨红,大声辩解道:“你胡说!”
萧戒看都不看她一眼,他轻蔑地说道:“适才贵妃娘娘已经说了,臣乃是性慢之人。薛四姑娘尚在闺中便如此泼辣大胆,只怕婚后臣是驾驭不住她的。”
此话说完,容贵妃也坐不住了:“戒儿,你放肆了。”
“好啦!”皇上摆手道,“人家姑娘只是弹了个曲子罢了,戒儿,你莫要胡言。既然你们都不看好这门亲事,那这事儿不提也罢。”
萧戒听了,便坐回了座位上。萧戎不禁在心中为萧戒击节:恐怕在当朝,唯有这位堂兄敢对薛家人快人快语,不顾颜面。
问题是,薛家人还拿他没辙。这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浪子,太过针对,反而弄得他们好似斤斤计较一般。
父皇应该也是拿准了这个点,才故意借萧戒之口,戳破薛家人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