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蕴并不想跟丘威旅废话。
她打算把丘威旅当空气,绕过他直接走时,丘威旅突然蹦出来一句。
“邹蕴,你现在胆子真的大了很多。”
邹蕴无语。
丘威旅怎么还演上霸道总裁了,别人不搭理他,他还要用霸总的语气装模作样地来上一句“你胆子变大”。
邹蕴对上丘威旅的眼睛,刚想给他呛回去,可看到他眼里那股阴沉地能滴出墨汁的眼神,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丘威旅的说她“胆子变大”,不是指这个事。
邹蕴停下脚步,两只手揣到兜里,试探性地故意道:“怎么,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见了你害怕得浑身战栗痛哭流涕?”
丘威旅脸上闪过一丝别样的扭曲。
“怎么,你不是吗?你以前见了我,不都是害怕得发抖吗?”
此时,他看着邹蕴平静的面庞,这两次录制节目在她这儿吃的亏,全部都浮现到了丘威旅的脑海里。
他似是恐吓,又是威胁,咬牙切齿道:“邹蕴,你别忘了我做过什么。”
他的视线在邹蕴的皮肤上游走,“真希望有一天,你的皮肤能像你那天看见的场景一样,在我手下……”
丘威旅不说了,只悚悚地笑,在月光下显得很渗人。
邹蕴知道,丘威旅现在跟她说的内容,和原主知道丘威旅的那个“秘密”密切相关。
如果抛开丘威旅的神态表情,光听丘威旅这句话,可能会以为丘威旅的秘密和性有关。
但邹蕴知道不是,虽然丘威旅的语言让人浮想,但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旖旎,只有一种冰冷的、嗜血的情绪。
邹蕴从兜里掏出手,把玩着手机,没给丘威旅施舍正眼,慢悠悠道:“是吗,在你手下怎么样?”
丘威旅本想看到邹蕴恐惧的神情,可邹蕴还是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甚至连都懒得正视他了,让他气得嘴唇哆嗦。
丘威旅刚想张嘴,想再把狠话说细致点,好让邹蕴吓到尿裤子。
但是,他的余光瞥到邹蕴手里的手机,嘴里的话咽了下去,一眯眼,伸手把她的手机夺了过来。
丘威旅冷笑:“录音?骗我说出口?你以为我会上当?”
邹蕴任由他夺过手机,也不恼,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我建议你早点回你睡觉的地方。”
丘威旅嗤笑一声,刚想低头欣赏一下被自己逮住的录音界面,可看清邹蕴手机上是什么之后,面色唰得就变了。
这时,邹蕴掏出一张纸巾,在丘威旅一副跟吃了屎一样的脸下,隔着纸巾从丘威旅手里,才把自己手机拿了回来。
邹蕴一边用纸巾擦着自己手机被丘威旅碰过的地方,一边慢慢悠悠道:“你再不回去,今晚就得睡大街了。”
今天晚上的住处,是节目组根据白天的任务完成度分的。
任务做的最好的邹蕴分了个最好的小别墅,而任务做的最烂的丘威旅只能住没水没电全是蜘蛛网连床板都是烂的的破房子。
丘威旅当然受不了这个破房子,于是他主动去联系谷锡,说想今晚住在谷锡的住处。
在镜头底下,谷锡也不能拒绝,只好答应。
谷锡的住处是村里常见的小平房,有几间房间,谷锡和丘威旅分别住不同的屋子。有个正门和一个小偏后门,节目组在正门附近设立了好几个摄像头,后门却没有。
丘威旅就是从后门溜出来,绕过摄像头,偷偷来找邹蕴的。
而邹蕴的手机页面上,就是邹蕴和谷锡的聊天界面。
[Y]:听村民们说晚上会有黄鼠狼到处乱窜,记得锁门。
Y是邹蕴的微信名。
[谷锡(备注)]:锁了锁了,大门锁了。
[Y]:别忘了后门。
[谷锡]:差点忘了!现在就去锁!
现在,丘威旅的脸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出来找邹蕴的事,所以才从没有摄像头的后门偷偷溜出来,要是后门被谷锡锁了,他就没法再偷偷回去了!
邹蕴:“为了你今晚不睡大街,我建议现在就跑起来。”
此刻,丘威旅的脸比彩虹糖还要五颜六色,他气得肺都要炸了,狠狠地咬着牙盯着邹蕴,撂下句“你行”。
说罢,拔腿就往谷锡的住处跑。
等丘威旅跑远了,邹蕴才再次低头看自己的手机,她把聊天界面划走,露出下面的录音界面。
没录上也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抓住他的把柄。
第二日一大早,邹蕴是被窗外的叽叽喳喳地哀嚎声给吵醒的。
邹蕴揉着眼睛,把开着的窗户扒开得更大一些,好看清外面的景象。
外头叽叽喳喳乱飞的,正是一群浑身漆黑的乌鸫。
“复仇!我们要复仇!”
“呜呜呜我的孩子们啊,全碎了,全碎了。”
“我的心血,我日日夜夜的劳动,全没了!啊啊啊!”
这群乌鸫实在是乱成了一锅粥,不仅每只鸟嘴里骂骂咧咧,而且还扑棱着翅膀乱飞,有的还三三两两的撞在一起。
邹蕴用意识询问这群乌鸫们:你们怎么了?
感受来自屋檐下的人类的询问,这群情感急躁的乌鸫们也顾不上诧异邹蕴为什么能和他们说话了,全部齐声冲着邹蕴喊:
“家,我们的家没了!”
乌鸫们愤怒的声音七嘴八舌地搅合在一起,吵得邹蕴脑瓜子嗡嗡,但邹蕴还是听明白了。
这群倒霉蛋鸟在这附近有窝,但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把他们的窝给捣烂了,家全没了不说,里面还没孵出来的蛋也全砸碎了。
受害的乌鸫不止一个,基本在这儿一块驻扎的乌鸫都受到了伤害。
其中一只乌鸫气势汹汹地扑棱过来:“这事肯定是人类干的,难不成是你!”
邹蕴:不是我。你们内部询问一下,肯定有乌鸫见了那人的模样,如果是我,我把头发揪下来给你们当羽毛。
乌鸫哼了一声:“谁稀罕你的头发。”
但乌鸫也没再咄咄逼人,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毕竟它确实没有证据这事是邹蕴干的,冲邹蕴吱哇乱叫纯属是因为对人类的怒气波及。
虽然正式录制时间还没到,但邹蕴也没了困意,洗漱了洗漱,推门而出。
门外,节目组的录制团队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摄影师见邹蕴出门,扛着机子就上前来。
邹蕴看着摄影机上闪烁着正在拍摄的红点,对外围的总导演田导演喊道:“加班要给加班费啊!”
不到正式录制的点却被摄影大哥拍,那可不就是加班。
田导演笑着怼她:“给你镜头你还不乐意了!”
田导演也想不到,前一阵子他们还躲着故意不拍邹蕴,现在却恨不得把摄影机挂在邹蕴脖子上。
虽然提前拍摄,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加班,但这加班拍的是邹蕴,他们还是乐意加这个班的。
这时,谷锡那边也醒了过来,他哼着歌慢慢悠悠地收拾,打开院里后门的锁,才发现外面站着个人。
谷锡吓了一跳:“丘老师?”
丘威旅眼下铁青,满眼红血色,看到谷锡总算把门打开后,踉跄着就要往里面进。
他一晚上站在外面,现在浑身疲惫心脏乱跳,难受得想就地晕倒。
虽然昨晚他疯狂地往谷锡房子这边跑,但是他还是没赶上——谷锡在他回来之前,把后门锁上了。
他不能进去,又不能回他原来抽中的那个破烂房子,因为那个房子前也有摄像头,只要进去就会被拍到。
至于去别的嘉宾那边睡,更不可能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晚上的行踪。更不想暴露在摄像头下,怕把摄影师给招惹过来。
他站到半夜,实在熬不住了,也不介意谷锡会不会知道他出了门,只想把谷锡弄醒给他开门。
但他没有谷锡的联系方式。
就这样,丘威旅硬生生在屋外面站一宿。
夜里虫子多,各种蚊虫咬他还是其次,那种困到极致却只能硬生生站着的感觉才是最酸爽的。
丘威旅从后门走进院子的时候,真差一点栽到地上。
谷锡震惊:“丘老师,你怎么在外面?”
丘威旅气若游丝,咬牙切齿:“我出去晨跑去了。”
说罢,踉踉跄跄地往他屋子里跑去。
谷锡挠头。
出去晨跑?可是门还是锁着的啊?他是怎么出去后又把门反锁上的?
上午,节目组正式录制开始后,依旧延续它以往的风格,要嘉宾们在户外玩真心话大冒险,玩完才能吃饭。
节目组死盯着邹蕴,想看她还能整出什么骚操作对抗他们,可是今早的邹蕴乖巧得不像话,规规矩矩地和所有嘉宾们坐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邹蕴坐在嘉宾堆里,神采奕奕,精致漂亮的脸庞配上她活跃的神情,显得格外动人。
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犄角旮旯里的丘威旅。丘威旅整个人神态萎靡,眼底满是黑青,颓唐的姿态仿佛被吸干了所有阳气。
非但如此,丘威旅还没有好脾气,他一贯在人前扮演的和气脾性维持不住,变成了说句话就带着火气的暴躁人。
这是他睡眠不足的后遗症。
他在外面站了一宿,本想补觉却被拉起来玩游戏——丘威旅现在的怨气比河里淹死的水鬼都大。
真心话大冒险是嘉宾们互相玩的,其他嘉宾们见丘威旅这样,也不大乐意跟他玩,过了一会儿,丘威旅变得完全无人问津了。
就在大家以为不会再有人cue丘威旅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点了他的名字。
邹蕴笑吟吟地问丘威旅:“下一个,我选丘威旅。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丘威旅听见邹蕴和自己对话的声音,猛地仰起头,看向邹蕴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皮给扒了。
大家都发觉到了丘威旅的眼神不对。邹蕴好像浑然不觉:“怎么,你昨晚没睡好吗?”
丘威旅强忍着上前把邹蕴脸撕烂的冲动,咬牙切齿道:“真心话。”他现在没劲去做什么大冒险。
大家原以为邹蕴会像刚刚一样,问大家一些好笑逗乐的真心话问题,谁知邹蕴嘴里蹦出来一句。
“我的真心话问题是,你有没有做过不为人知的,隐秘的,一旦被大家知道就前途尽毁的……”邹蕴道,“坏事。”
众人:“?!”卧槽。
丘威旅冷笑一声,邹蕴是脑残吗,想靠真心话把他的话给套出来,他又不是玩真心话的游戏就必须得说真心话。
他斩钉截铁:“我没有。”
邹蕴眼眸在丘威旅身上一转,轻悠悠道:“是吗?怎么证明。”
丘威旅:“我要是做了,我就天打五雷轰,把我轰死。”发毒誓谁不会,反正又不会真死。
邹蕴:“天打五雷轰不现实。”
她淡淡地露出笑容:“这样吧,如果你做了,你就倒大霉,怎么样?”
丘威旅:“行啊。”
说罢,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和真诚,还竖起三指冲天,重复了一遍邹蕴的话:“如果我做了坏事,那我就倒大霉。”
邹蕴笑了。
本来,丘威旅像看傻子一样看邹蕴,觉得她这个操作真是脑残又弱智,等节目播出后等着挨骂吧。
可是,等他看到邹蕴的笑容,再加上她盯着自己,眼眸中有种奇怪的深意,丘威旅心里没有来地一慌。
下一秒,“啪叽”,有什么东西掉在了丘威旅的头上。
丘威旅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头顶有一只黑色的鸟在飞,伸手往头上一摸,摸到了黏糊糊的东西。
丘威旅拿起手一看——
这是一坨巨大的鸟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