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透过窗棂的孔隙打在了洛离情的周身,碎金色的光芒晕染了雪色的袍子,鸦色的发丝若柔软的绸缎一般服帖颈肩而下,浓密的睫羽仿若涂上了一层金辉,温柔得若绒羽一般,他的语调缓而慢,“若有灵器相助也好。”
清凌凌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居室,俨然犹如催命之音敲碎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她终究未能等到心中的答案,怔然之下,落玉不断地往后退去,直至退无可退,肩背与坚硬的墙壁相抵。
洛离情逐渐逼近,修长的身影亦随之笼罩了少女娇小的身躯,他微微倾身犹如冷玉的指节限制了她的脖颈,垂于身侧的衣袖内凝念幻化出通体若霜雪的剑,顺势提剑,然下一眼突然撞见她水汽氤氲的眸,持剑的动作忽而微滞。
感觉到他的迟疑,落玉眼神惊恐地摇着头,“不要...”
她看见自己的面容倒映在那双剔透若琉璃的眸子内,那汪碧潭忽而泛起一丝波纹,然这异色转瞬即逝仿佛不曾在这世间存在过,只余下寸寸冷寂。长剑剥肉剔骨,利落得恍若折枝取花。
若雪的剑身与刺目的红相互交映,犹如雪中落梅一般。
少女的唇瓣咬得发白,小巧的鼻尖缀满了细密的汗,乌黑的发丝黏腻在脖颈之间,白与黑醒目得紧。她衣袖下的手指疼得卷曲了起来,青筋崩裂出白皙的手背微微跳动着....指尖以微不可查的弧度晃动着。
落玉抬起沉重的头颅,眼里带着丝丝恳求,“既然....你取了我的骨,可否将丹药给我?我求你,只当了却你我之间的情分。”
洛离情薄唇微动,“云溪本不是音阁之人,丹药自是不可随意舍出。”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她的咽喉仿若被火所灼烧,一字一句皆是嘶哑、涩然。
是了,她怎么就忘了他的心硬若顽石呢,他救她不过唯利而图.....他是音阁的无情道子,是离脱红尘之人,又怎会垂怜于凡人,落玉直视着洛离情,“你可是要剜我这半颗心...若你不救她,我宁可毁了这半颗心。”
话落,她以掌心裹住剑锋径直刺入自己胸口,少女回以血色的笑,“你看,若如此,我们谁也得不到。”
她在赌她的血肉于他的重要性。
洛离情握剑的指骨略微泛白,碧潭似的眸子恍若结了冰,屋内幽静得浮动着死寂,他惜字如金道,“松开。”
她步步不让,目光亦是未有退缩。不消片刻,青色的瓷瓶由他的掌心呈递而出,她连忙接过丹药放入自己怀中,遂温声道,“多谢掌门。”
洛离情伫立于窗棂旁,眼睫微垂,“你数次伤她,我容你不得,暂且押至断生崖反省。”
迟疑…仅为蝼蚁所拥有的卑劣之物,他微垂眸子遮盖了眼底的晦暗。
闻声,落玉一时僵滞在那里,甚至险些握不住手里的瓷瓶。
断生崖...怎会是断生崖,那是关押魔物的地界亦是上古魔神诞生之地,若是修士踏入此地...不过片刻紫府便会被魔气侵蚀,此后便会疯魔致死,她不一介凡人之躯,如何能在魔气中存活。
他当真是要她死,落玉握住青色瓷瓶的指尖发白,眸中亦是死寂一片。
“可否....让我先去救云溪。”
洛离情的眸色越发幽深,让人猜不清他的神思,他始终只字未语。是了,她与他形同陌路,大抵只能算替身或者血肉的祭品,她如何能奢求他帮她。
这一刻她明白了,她不过堪堪物件而已,何人又会在意物件的死活呢?以往种种妄求只能徒惹笑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