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胜利家住的是平房,周围都是一些老邻居,有闲着没事儿的老太太看见虞云便笑着跟她打招呼道:“呦,虞丫头,你可有日子没来了,你师父手里的活儿都快堆成山喽,也不知道最近这是怎么了,准备结婚的后生这么多。”
另一个老太太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呗,对喽,我记得虞丫头今年也不小了吧,你家里给你说亲了没有?”
以前原身过来的时候,也经常有老太太们问她说亲了没有,原身知道,那不过就是家长里短三姑六婆的闲话罢了,她们几乎见到个认识的姑娘就要问一问对方说亲了没有,如果对方回答没有,她们保不齐还要当当红娘。
不过这种被硬牵线的事儿还从未在原身的身上发生过,只因为这帮老太太们都看不太上原身这个穷酸的农村丫头,并且一看就是在家里不受宠的。
这帮老太太们觉得,让她们认识的后生娶一个穷酸的农村丫头,跌份儿,毕竟又不是娶不上媳妇了,谁愿意娶一个农村户口的啊,娶回家了没工作不说,连供应粮都没有,白养一个大活人么?要知道,她们柳河公社可是城市公社啊!
这个年代,公社根据产业发展不同又分为城市公社和农村公社,农村公社占绝大多数,然而柳河公社却是实实在在的城市公社,也正是兴原县的少数城市公社的其中之一。
兴原县的主要支柱产业是林业,拥有一个国营林场和若干社队林场,恰好其中一个社队林场——柳河林场,正是归柳河公社管辖的。
十几年来,靠着柳河林场,柳河公社陆续建起了木材加工厂和造纸厂,后来又兴建了公社学校和公社医院,成为了整个兴原县标杆一般的存在。
这也就造成了柳河公社的人大多以城里人自居,瞧不起农村的泥腿子,说起来倒也没什么问题,人家也的确是城市户口,只不过这个所谓的城市,离农村太近了些,跟真正的县城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虞云不愿意跟这帮老太太们拉家常,她知道她们没有恶意,但也没什么好意呀,不过,她如果不回答,下次来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归不礼貌。
于是,她微微颔首,说道:“陈奶奶,我已经定亲了。”
“呦,这感情好啊,是你们大队的吗,人怎么样,多大年纪?”
“嗯,是我们大队的,人很好,24了,陈奶奶,赵奶奶,你们先聊着,既然我师父手里活儿多,我这就去帮忙了。”虞云说罢,火速开溜。
被叫做赵奶奶的老太太跟着喊道:“这丫头,说几句话能耽误多少功夫啊!”但她喊完,虞云已不见了踪影。
郭胜利家的大门,习惯性地虚掩着,虞云敲了两下便走了进去,郭胜利果然在院子里干活儿。
虞云喊了一声“师父”,拥有原身全部记忆的她喊得极为自然。
郭胜利抬头,看见是虞云,咧嘴一笑,“来啦!”郭胜利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木屑和灰尘,迎了过来,“大热天的,渴不渴啊,快,进来喝口水。”
“师父,我不渴,我带着水呢!”虞云晃了晃手里的水壶。
郭胜利看见了虞云手里的水壶,随即也就看见了虞云手里的油纸包。
用油纸包着的一看就是吃的,郭胜利收了笑,“死孩子,你这又是带的什么,我和你师娘不是说过吗,什么都不要给我们带,有什么吃的,你就自己吃了,你瞧你瘦的,还有啊,你怎么突然舍得给自己买水壶了?诶,不对呀,你没钱没票的,拿什么买呀,难道是你家里给你的?怎么,你那个爸妈,转性啦?”
面对着郭胜利颇为话痨式的关心,虞云丝毫不觉得不耐烦,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笑道:“师父,我快要结婚了,这水壶,嗯,是结婚对象儿送的,还有这包点心,也是他送的。”
原身的遭遇,虞云一点儿也没说,她了解原身的性格,在对自己好的人面前,永远是报喜不报忧的,这一点,跟她很像。
再说了,她现在摆平了老虞家,又跟张文柏达成了协议,她完全不觉得她有什么可忧的。
她此时只庆幸,原身跟贺洪泽处对象儿的事儿,原身并没有告诉郭胜利夫妇,否则,这突然就变成了张文柏,她少不得也要解释一番。
郭胜利啧啧了两声,“能让你收东西,不容易,什么时候把人领来,让我和你师娘也瞧瞧?”
虞云点头,“您和王老师想瞧还不容易吗,回头我就跟他说一声,听说您最近活儿多,我帮您干活儿吧!”
郭胜利忍不住轻轻敲了一下虞云的头,“你这丫头,每次一来就干活儿,你咋就恁实在呢,我告诉你哈,嫁了人之后可不兴这样了,得学学你师娘,把活儿都留给男人干,知道不?”
虞云扑哧一笑,道:“是是是,把活儿都留给男人干,您这些活儿我要是不来帮您干点儿,您看看您的老腰还能要不?”
郭胜利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说不过这丫头,“行行行,你干,你干行了吧,中午等你师娘回来,让她给你做点儿好吃的,给你补补,你也有日子没来了,我瞧着,你这是又瘦了啊!”
“有吗?”虞云歪头,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腿儿,“我觉得也没瘦啊,哦,我知道了,有一种瘦,叫,你师父觉得你瘦了。”
郭胜利被逗笑了,骂道:“死孩子,这都是在哪学的俏皮话儿啊,肯定是有人把你带坏喽!”
虞云一怔,有人?谁呀?张文柏吗?
那她可真是替张文柏冤枉喽,张文柏不被她带坏就不错了。
师徒俩在院子里热火朝天地干活儿,原身虽然跟郭胜利学了有小四年,不过第一年,她在上学,只有中午才能过来帮忙,后几年,她需要上工,需要给家里干活儿,还需要时不时地出外工,能来学手艺的时间就更少了。
所以,时至今日,原身也只能干一些技术含量不算太高的活计,这也让虞云免于露馅儿了。
毕竟,太精细的活计,即便虞云有原身的记忆,她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到融会贯通啊,倒是一些粗重的活计反而难不倒虞云。
很快到了中午,王萍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郭胜利和王萍的独生女,郭诗意。
王萍还没有发现虞云过来了,倒是郭诗意眼尖,一下便看见了虞云,叫道:“妈,你看,云云姐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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