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卧榻之侧缺娘子

那个声音像是一种暗号,于情听出撤退的意思,估计是红衣人背后的势力让他撤退。

但红衣人没有打算理会,刺刀出鞘,想劈散二人,叛众眼神微变,瞳孔愈黑,额纹慢慢隐现,剑灵射出,刺散驶来的危险,抱起于情转身就走。

红衣人还想再劈,六支箭灵齐刷刷奔腾而出,留住红衣人的步子,一箭箭扎进地里,箭灵锋芒森然,在地上画出一条线后,将兄弟二人围了起来。

此时那空灵声音又出现了,致远焦急道:“兄长,那边叫的那么急,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别和他们过不去了。”

直到第三声撤退指令传来,红衣人才收刀入鞘,“走。”

估摸是失血过多,有些贫血,猛的站起来,于情感觉头晕眼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这一觉睡的先是梦到自己泡了温泉,然后掉进了冰窟,冷热交替让她头昏脑胀,头疼欲裂。

迷糊摸到有被子,裹紧全身还是被冻醒了。

睁眼时,卧榻之侧,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突兀的躺在那里。给她吓了一跳。

“叛,叛众!”

黑帐遮光,暗无天日又狭小的帐内和她被罚跪在六指山里时太像了,幽闭症燃起内心的恐惧,好在床帐有条缝,伸手去拨,床榻外侧躺着明晃晃的叛众,没法子只能趴在他身上越过他去掀帘,无意碰到他才知晓,原来发冷源是从叛众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合衣而睡,腰间衣袍缺了一角,水墨丹青的黑袍还有斑斑血迹,黑蛇戴面,触及冷颤,神色有些疲惫。

“睡觉还戴面具,真是怪人。”

相比之下,她倒是换上了干干净净的里衣,厚厚的被子全被她一个人裹着,背后的伤口也被人敷上了药,清清凉凉倒不怎么疼了,最关键的是,身上控制她行动的聻,不见了。

“哎。”

嫁了三个丈夫还能保下的清白,在这里轻轻松松被别人揩了油,都同床共枕了却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实在太草率了。

自我安慰的默默打气后,鬼使神差的把手伸向了面具,面具之上的眉心紧皱。

若是脸上没有瑕疵,又何必遮遮掩掩,叛众想必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还是要尊重别人,不能趁火打劫,于是她控制在不吵醒叛众的前提下缩回了手。

被褥外寒冷,把被子给还在睡觉的叛众盖好掖好,随手披上叛众挂在床头的水墨裘绒披上,翻身下榻,昨夜叛众说的那些羞话也不是真假,反正她说的都是假的,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找看有没有关于师弟的线索。

出了门,寒风肆虐,需要裹紧裘绒才不会被冷风吹走,这才发现,她被救的地方,观外海拔极高,岭道崎岖,山凹涧泉,怪石嵯峨,峭壁悬崖,高耸触云,荡涤胸中丘壑。

观内楼观峥嵘,翠绿盖松,花枝千样,数密万丛,千岩竞秀,万壑争流,百鸟哨啼,百舌调音,雁行翩翩,飞入赏景眼圈。

单看景观实在没的说,她站的这个位置,刚好可以俯临万物,一览山小。

屋里冷,屋外也冷,温度这么低真不知道那叛众和西楚的人是怎么在这鬼地方呆着的,她愁眉苦脸的顶着风,鬼鬼祟祟的找了一圈,没找到关于师弟的一丁点儿线索,期间问了不少人,这些人连师弟的名字都没听过。

碍于执事纹的关系,身体本就没恢复好,刚才又爬上爬下,累的不行,找了片彩虹准备歇会儿,可实在太硌了,怎么躺都不舒服,又费了半天劲爬上一朵云,软绵绵的,勉强可以当被褥,终于不冷了。

睡的舒服了,又梦到自己还是于情的时候了,梦里,一开始国泰民安,祥和安宁,到后来的生灵涂炭,家破人亡,只是一个小兵带头讨伐随口说一句话的时间。

现在,于情又听见那句话了——“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找?找谁?

朦朦胧胧转醒,她跳下白云,脚下的地面剧烈颤动,扶住山石才勉强站稳,“地,地震了?山顶也会地震?”

山下密密麻麻全是黑衣护生,他们神色慌张,表情严肃,领头的那几个不停的指使着其他护生呼来唤去,还有几个背旗帜骑马的护生一趟趟往返,这架势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难不成有敌军入侵?”

越想越不对劲,这西楚的老巢岂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着急忙慌中,连撞到好几个黑衣下生,她初来乍到,谁也不识,也没人认得她。

瞧着那些人忙碌根本无暇搭理她,于情也只顾埋头从人群中穿过。

好在于情眼尖,远远就看见领头人攥着一张谁的画像,挨个儿给新来集合的下生看。

好歹她生前也是书法大家,遇到画自然要品评一番。

可仔细一看……顿时语塞。

画上的人鼻嘴歪斜,双眉参差,瞳眼斗鸡,塌耳厚唇,咦,这么丑,这模样一百个女人里也挑不出一个比她还丑的。

啧啧啧,长成这样也是阎王着急赏饭吃了。

不行不行,得赶紧找几个美男养养眼,洗刷洗刷眼睛。

“诶诶诶,等一下——”

背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一个背着普通箭篓却穿着富丽堂皇的男子气喘吁吁的往她这儿跑,手里还拿了一副画像。

“你是这画上的人吧。”

男子笑嘻嘻握着画像照着她脸上下左右对比了半天,咯咯笑个不停,举手投足完全小孩子心性,鼻涕哈喇子流了一脸也不管,风一吹,都冻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