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媳落平阳被君欺

红衣人背过身去,“多年前,有两个渔民相约第二天一起去河里捕鱼,当天晚上,渔民甲高枕无忧呼呼大睡了一整夜,渔民乙却连夜编织了渔网。”

“到了约定的时间,此去山高路远,渔民甲两手空空一身轻松,渔民乙负重数斤大汗淋漓,一路上,渔民甲不停的嘲笑渔民乙多此一举。”

“终于到了河边,上游开闸放鱼,开闸时间有限,放鱼的数量也有限,渔民甲没有渔网只能卷起裤子下河徒手去捞鱼,而渔民乙只用把渔网扔进河里,然后躺在河边晒太阳。”

“关闸门后,因为水流太快鱼鳞也滑,渔民甲忙活了大半□□服裤子都湿了力气被用光用尽,却仍旧一条鱼也没抓到,还惹来一身腥臭,而渔民乙只是睡了一觉起来便可作收渔翁之利。”

“这个时候,渔民甲开始大模大样的抱怨、怪罪渔民乙不道德太自私,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面目,说他利用渔网作弊,明明就只是睡了一觉却把所有的鱼捕猎一空不给别人留机会和余地。”

“大家都是靠捕鱼为生的渔民,捕鱼需要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扭曲的是渔民乙靠自己双手编制的渔网被渔民甲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夺人之爱’,还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冠冕堂皇,甚至还反问渔民乙这样做到底是非君子所为。”

不得不说,红衣人这波反讽实在了得,死的都能说成活的,错的也能被他绕成对的,而他要表达什么不言而喻,使得于情竟一时无言以对。

红衣人又道:“渔民乙收网打包之际,渔民甲由羡慕改为嫉妒,不仅拆了渔民乙的网,把他辛辛苦苦捕到的鱼都踩死了,还抢走了唯一一条漏网之鱼,那请问,这唯一一条活着的鱼,到底该谁所有,这场捕鱼游戏之间的博弈到底谁是君子谁是小人,谁又是真的‘夺人之爱’,真的是渔民乙织网用网的行为错了吗?”

噗——于情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堵的她呼吸不畅:原来这丑八怪的致命之剑在这里。

红衣人继续道:“君子定义对错,谁来定义君子,君子有道,‘毁其物,需理赔’,渔民甲一怒之下拆了渔民乙的网,渔民乙找渔民甲照价索赔天经地义。”

“其实吧,被渔民甲踩死的那些鱼都是些不值钱的草鱼,带回家卖也不值几个钱,值钱的只有那条被抢走的金鱼。”

“要我说,大家同是渔民,各退一步海阔天空,拆网之事他完全可以不计较,毕竟网可以再织,但是渔民乙得给家里管账的婆娘一个网为什么会破的交代,不能吃饭的家伙什儿都破了还一条鱼都没带回去,若是渔民乙能带回一条价值远超渔网的金鱼,那网破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怎么样,叛众居士,你意下如何,要当君子还是小人。”

叛众不动声色,眉目之间暗沉,面具之上的黑瞳微颤,有些不耐烦,从始至终,明明矛头一直都是他和红衣人,在旁人一通打抱不平之下,他竟没有半分波动。

不仅对红衣人的问题置若罔闻,反而是偏过头,言语没有半分感情的对于情开口,“你有两个选择,其一,跟着我,其二——”

这是叛众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见他对自己说话,淡漠疏离,语厉冷音,毫无生气。

让人做选择,就像拆/弹前的倒数一样令人惶恐不安,再加上面前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的阴沉脸,简直如坐针毡。

虽然叛众没有说第二个选择是什么,但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两个选择,除了这个怎么看都绝非善类的人,就是那个布条蒙面的丑八怪了。

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被打断,于情秉承着礼仪,就算知道他将说出的第二个选择是什么,也想着等着他说完,好歹能拖一点儿时间让她思考思考,选哪一边能死的痛快一点儿。

可她来回都转了三圈了,迟迟等不来叛众所说的第二个选择,小心翼翼的看他,叛众完全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于情瞬间明了,哪来的第二个选择,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没打算给她第二个选择。

在绝对的实力和压迫面前,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只能认命,她久久不回答,箭灵有些急躁,上下浮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于情不免疑惑,移山可谓上乘仙器,对主人极其忠心,轻易不易主,这叛众是怎么把它们训练的如此听话,为了搞清楚叛众是怎么得来的移山,还有他和自己师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回答道:“好吧,我选一。”

她就只是那么随意的瞥了一眼,就瞧见叛众那额上爬满了黑线,眼神也终于有了波动,嘿——受威胁压迫的明明是自己,他怎么还生气了!

罪魁祸首竟还摆出一副体贴温柔的样子,“我并非好人,但我可保你活,考虑好了,再点头。”

还说什么考虑,难道她还有后悔的余地吗?不过这叛众说可以保住她活下去,那还考虑什么呀,不用考虑了,“我选一,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选择了!”

死过一次以后才知生命诚可贵,现在于情觉得只要能活下去,让她做牛做马都愿意,再说了,叛众不是好人,那边的丑八怪更不像好人,倒像是个随时准备取她狗头的大恶人!

“够了!看来——”红衣人微怒的声音飘了过来,“叛众居士是打算做小人而弃君子身份了,那你呢?”

既然都选择站在叛众这边了,于情自然要替叛众说话了,也为了给那丑八怪吃瘪。

于情道:“巧了,我不喜君子,偏爱小人。”

做出选择后,绑在她身上的箭灵终于将她松绑,叛众仿佛看透她方才心中所想,语气幽幽:“做牛做马就不必了,我卧榻之侧还缺一位暖床的下生。”

于情:“……”

于情:“……嗯嗯?”

“呵。”对于于情刚才的回答,红衣人知道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倒没怎么惊讶,“看来这位姑娘也是选择近小人远君子了,果然是三观不正的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