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喝酒

第二天下班,许洛妤没逃掉陈妙的邀请,在吵闹的酒吧里猛喝了一杯匆忙离开,陈妙倚靠在花猗怀里说:“等着吧,明天一定当场灌醉他。”

花猗不解:“怎么这么执着灌他?他还小呢。”

陈妙转了下酒杯:“你不懂,人活着要有感兴趣的事撑着,那小孩本来就没啥喜欢的事情,天天闷头干活,从污染区回来以后更严重了,我可不喜欢和一具会呼吸的尸体当同事。”

花猗无奈笑道:“喜欢喝酒就是好事了?”

陈妙白他一眼:“喝酒不是目的,喝开了钓个小美人高兴才是乐趣好吗?”

花猗低头亲她,有些吃味了:“你想吊哪个小美人?”

陈妙错开,碰了下他的酒杯,笑得勾人:“看表现喽。”

天色昏暗,许洛妤那杯酒闷的快,出了交易楼脸上就烧的慌。她把小电驴骑的飞快,让冷风醒酒,但在阳光小区楼下停好车,脸上的温度非但没降下来,还更烫了,眼睛都有些红。

她提着新买的营养液上楼,突然看见隔壁亮起灯,新邻居已经住进去了。

许洛妤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那杯酒的后劲儿好像一下子上来了,她头晕的厉害,隔壁的灯光都开始有重影。

许洛妤掏出钥匙开门,却死活插不进锁洞里,她闭眼倚靠在门上,等待这一阵头晕过去。

“咔嚓。”

开门的声音近在耳边,许洛妤看过去,瞳孔紧缩。

小区的走廊的灯光用的是最便宜的白炽灯,里面劣质的钨丝老化,漏出一丁点暖黄的光,和在黑夜里点了根蜡烛一般,柔和又昏暗。

新邻居有着异常俊朗的面容,灯光将他的深邃的眼衬得温柔缱绻,他没有上前,只站在社交距离内,对她笑了下:“需要帮忙吗?”

许洛妤瞳孔紧缩又发颤,她忍后退一步,踩着中身后堆放的杂货和垃圾,她心跳的更快了,知道自己如果坐进去能臭三天。

新邻居长腿迈向她,牵制住她的胳膊,但她身体还在靠近那堆垃圾,便又伸手拦住她的腰。

许洛妤眼前彻底没光了,高大的男人遮住了所有的光源,许洛妤看见自己的呼吸将他白色的衬衫吹出凹陷小洞,腰间的大手散发着能点燃她的热度,胳膊上的压力慢慢放缓。

他退到礼貌的距离,低头问:“您还好吗?”

许洛妤不太好,她觉得自己被0197耍了。他根本没死在那辆车上,也许,那辆出事故的车就是他的计划之一。

圣塔再不济,也只是想要她的命,杀手们更想一枪崩了她,提着她的人头面圣。

但祁梵安可是被她亲手割断求生绳,掉进畸变种群里九死一生才爬出来的人,对于他来说,一枪崩死她岂不太简单?

他想要利用圣塔的资源寻找她,却并不想圣塔越过自己斩杀她,所以当他确定她在1011区,很快便毁了圣塔的情报机构,故意弄砸任务,甚至杀了圣塔的人来争取她的斩杀权。

许洛妤竟然还觉得他无辜,还花大价钱给他做了骨灰盒!

许洛妤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害怕,也许是喝了点酒,情绪上头,她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呼吸急促地将钥匙插进孔洞,想拧开门进去。

在她的暴力促使下,钥匙狠狠进去了,但还是拧不开,锁芯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钥匙卡吧一声断里面。

许洛妤:“……”

0197顿了下:“真的不需要帮忙吗?您知道,邻居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您不用客气。”

许洛妤扭头用断掉的钥匙砸他,头晕眼热,说话都有些破音:“不要,快滚。”

她脚步漂浮,爬上楼敲吴恙的门:“吴哥,睡了吗?帮帮我。”

祁梵安站在楼梯口看她的背影,什么也没说,低头捡起地上断掉的钥匙。

许洛妤确实喝醉了,一杯而已,她睡到日上三竿,在吴恙家的沙发上醒过来,人都是懵的。

这个点绝对会错过上班,她婉拒吴恙的吃饭邀请,下楼找到自己的小电驴,口袋里却只剩下家门的钥匙。

昨天的回忆一拥而上,她在家门口遇到摘了面具的祁梵安,害怕地不行,好像用电瓶车的钥匙开门,太用力把钥匙断进去了,剩下半个还气急败坏扔在祁梵安身上。

许洛妤捏了下自己的鼻梁,有些想死。

她从来不喝酒,喝酒误事!

先不说昨天的分析有多离谱,光是她当时的反应明显就不对劲!她现在的身份是不能认识摘下面具的祁梵安的,要怎么解释昨天的异样?

而且,她今天怎么上班?

祁梵安昨晚将小邻居锁芯里的断钥匙夹出来,修好了断面,准备将钥匙还给她,但迟迟等不到她出来。

他做了糖包,吃完早饭,又清理了一遍污染区带来的迷迭叶,才听到她的脚步声。

祁梵安需要让自己表现的友好,他的小邻居很谨慎,从昨晚的状况来看,她很厌恶陌生人的靠近。

他拿着袋子出门,里面放着豆浆和糖包,以及修好的钥匙。

他刚走下楼,不等靠近她,许洛妤就一副如临大敌下的表情扭开脸,拒绝和他对视。

祁梵安在两米处站定,温和笑道:“您好,昨晚是我冒失了,我会一些修钥匙的技术,为了弥补过失,我将您的钥匙修好了,希望不会影响我们邻里和谐。”

他将袋子递过去。

许洛妤犹豫片刻,硬着头皮接过钥匙,理智稍微回来了些,虽然昨天做的有些过激,但她现在是无助弱小的独居小男孩,害怕陌生人也是应该的。

他不问,她也就不必做解释,只勉强扯开感激地笑,告诉他昨天自己喝醉了,道了歉就骑着小电驴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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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由于许洛妤旷班,一整个上午只有陈妙在接待病人,缝纫机女工这种活也就落在她身上,要知道陈妙之前都是坐在椅子上开药单写报告,然后轻松打游戏的。

她现在橡胶手套上全是血,恶狠狠盯着许洛妤。

“对不起陈姐,我喝醉了没起来。”许洛妤赶忙接手缝纫任务。

再怎么说喝酒也是陈妙拉着去的,她不好说什么,嘀嘀咕咕回座位上歇着了。

之后几天相安无事,陈妙也打消了再拉许洛妤喝酒的念头,生怕她再迟到旷班。许洛妤也老实的不行,恨不得提前一个钟头上班,最后一个下班,就怕遇见隔壁邻居。

少见面,少说话,少做错。

等她找到机会立即离开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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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洛妤放假休息的前一天,转正的消息也批准下来了,陈妙拿着她的工牌端详半晌,笑着敲了敲桌子:“高兴!喝酒去。”

一听喝酒许洛妤就萎了,只能好言相劝:“您知道我喝了酒什么样,还是别了吧。”

“明天又不上班,你睡到几点睡到几点,好不容易转正了,不去喝点怎么行?”陈妙凑过来,用手指掐住许洛妤的脸颊,“我叫几个帅哥给你开荤,保准你玩的开心,偷着乐吧。”

许洛妤目光里都是她亮亮的黑指甲,有些头疼:“不了陈姐,我……”

陈妙松开她,若有所思摸着自己下巴:“要不再叫两个妹子?你应该喜欢男的吧,还是都行?”

许洛妤都不行,她好想逃,已经受够这世界的恶意了,早上当缝纫机女工,晚上还要担心被笑里藏刀的隔壁追杀,现在还要陪上司喝酒,命苦极了。

陈妙说一不二,下了班,许洛妤白大褂都没脱就被拉到一层灌酒。

这次的酒上头比上次更快,许洛妤尝试很多次都跑不掉,只能认命坐在角落,看陈妙被美男伺候喝酒。

兴许是许洛妤看起来年龄小,闷葫芦一个,本来该倒擦边酒的几个哥哥都没兴趣表演,见她酒杯空了,就懒懒散散续上。

陈妙凑过来又灌了她一杯:“喝!不醉不归!”

七点半,酒吧的DJ音乐就开始响了,地面和沙发都在振动,许洛妤敏感的五官承受的冲击是战士们的n倍。哪怕没有喝酒,她也被震地头晕脑胀,喝酒还好些,能麻痹一些感官。

于是不等陈妙灌,她自己就喝了起来。

三杯下肚,许洛妤整个人都在半空飘着,世界第一次变得像棉花般柔软,吵闹的声音连带着痛苦和担忧都消失不见。她看见陈妙把她拉起来,在舞池中扭动,冰凉的液体流进食管变得火热。

许洛妤觉得很舒适,就这么飘了会儿,肚子越来越胀,不知道到了哪个点,她跑进厕所将喝进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她的头依然很晕,迷迷糊糊回到沙发上,酒吧里吵闹的音乐又重新灌入耳中。陈妙还在喝,花猗已经找到她,将她身边的人驱逐,蹲下身哄她回家。

许洛妤对恐惧的感知被削弱了几百倍,连回家都不怕了,靠近他们说:“她不回家,我回家。”

陈妙用手推花猗的脸,“先送小许。”

花猗找了个女陪酒看着陈妙,开摩托送许洛妤。

进了阳光小区,许洛妤扶着墙往楼上走,花猗皱眉问:“你能行吗?”

许洛妤回头看他一眼,突然笑了,从兜里掏出一个晶币扔过去:“赏你。”

花猗:“……”

虽然摇摇晃晃,但她还能上楼,花猗就没再送,赶紧回去接陈妙。

许洛妤脑子里有很多想法乱窜,一会儿是当指挥时候的,一会儿是做缝纫女工时候的,但每一段记忆的锚点都是0197。

其实她很喜欢他。

只是身为指挥她背负了太多东西,怕漏人诟病,怕给家族抹黑,怕耽误他,毁了他的前程和性命,她怕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哪怕再欣赏,她也不会靠近。

但许洛妤幻想过,如果她不是指挥,她会对他做什么。

她喜欢他跪在身下,他身材高大,肩膀上肌肉若隐若现,她想他可以凑的再近一点,让她踩在他身上,用手指抬起他的脸。

或者被他抱着,咬他的胸肌。肌肉不发力的时候是软的,他的应该很好吃。

许洛妤日夜被恐惧裹挟着,他的存在像把没落下的刹头刀,酒精将这股惧怕淹没,那刹头刀还存在,但似乎永远也不会落下来了,于是其他被压抑着的欲望一拥而上。

许洛妤觉得自己有些失控,但她也只是觉得,并没有意志力阻止自己干什么。

她爬上楼,微笑站在邻居家门前,敲响了他的门。

她要把想干的全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