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妄呆在国外,将凌伊的信息彻底隔绝到了自己的世界之外,在突然从李一舟这里收到关于她的消息时,不禁怔了一下。
仅仅只是从消息中看到这个名字,他的神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随即肖妄才意识到李一舟发来的信息中代表的含义,表情古怪起来。
他们是不是疯了啊?怎么敢上赶着找死啊?!
再一想,凌伊的本来面目也就只有自己知道,其他人又不知道,会想要作死也情有可原。
肖妄轻啧一声,完全没有好心提醒他们的打算,低头飞快地打出一行字,顿了一下,又皱眉删掉。
同样是爱玩,但他和学校里有些人却根本玩不到一起,却也隐隐听闻过其中有些人下作的手段。
那些做法,就连他都可以隐隐从中找到道德优越感,由此可见是有多肮脏。
凌伊虽然力气大、心眼也多,然而受限于出身,她未必能躲得过那些防不胜防的下作手段。
而且如果凌伊对他们也动了手,那自己应该也会暴露的吧?
到时候他们说不定还会认为自己之所以不去学校,就是为了躲着凌伊。
这个念头让肖妄下定了决心,低头重新输入起来。
然而在即将发出去时,他又将这串字给删掉了。
一个很有诱惑性的想法突然在心头升起。
如果,他是说如果,凌伊真的中招了的话,会不会意识到,在这个学校里只有他才能够帮她,向他低头?
这个想法肖妄并不是第一次产生,他一开始用的就是这个办法,只不过被凌伊粗-暴的强行中断了而已。
所以在看见李一舟发来的消息后,他很自然的开始意识到,是因为他的存在,才挡住了那些觊觎的目光,让对方得以在学校平静生活。
肖妄握住手机,呼吸有点急促起来。
这对在凌伊面前频繁受挫的他来说,太具备诱惑性了,并且可行性也并不低。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很确定,那些家伙不可能会像他一样,在被凌伊羞辱之后还踏马会爽到,绝对只会更变本加厉的报复她。
凌伊把他变得奇怪了起来。
他真的有很努力的给对方贴上一个仇恨对象的标签,将身体接触视作羞辱,把意乱情迷当作头脑发昏的病症。
但在他主动亲吻凌伊时,肖妄就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他想要拥有她,却又不愿拥抱这个欲望。
失权的感觉让人畏惧,她轻慢的态度也让他不敢驻足。
他不该对她另眼相待,她会把他玩坏再毫不留恋的换一个的。
可如果……她只能依附他呢?
屏幕闪烁的光晕让肖妄有些晕眩,字体模糊成一团旋转的黑点。
手机另一头的李一舟看着肖妄那头反复弹出的‘正在输入中’的字眼,不由沉默住了。
这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李一舟憋不住问他:[肖哥,你还没跟嫂子和好呢?]
[不是我说,在对象面前要面子是没有前途的,反正也不会有别人知道]
手机的震动把肖妄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他低头一看,下意识否认:[她不是]
李一舟愣了一下,不是什么?嫂子吗?
他撇了下嘴,也不反驳:[不是就不是,那肖哥,凌伊的事我们还管吗?]
肖妄沉默。
李一舟看那头又在纠结起来,不由翻了个白眼,紧接着便忍不住贱兮兮开腔:
[肖哥,你不会是告白被拒了吧?]
[你喜欢嫂子,但是她不喜欢你?]
李一舟感觉这才是真相。
毕竟那天肖妄从篮球场上跟凌伊离开后,一点都没有得偿所愿的样子,心情一看很差,没准那天凌伊就去和肖妄说清楚了。
这也能解释第二天他为什么会质问凌伊为什么不回消息。
之后找一群人去堵凌伊,也是想要吓唬她屈服吧?
没想到就是这样都没成功,可见对方是讨厌死他了。
手机那头的肖妄却直接被李一舟发来的信息给搞破防了,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李一舟当然不会接。
那边迅速发来了几条60s的语音。
李一舟连点都没点开,只发了一句:[噫,急了]
他迎来了肖妄更激烈的辱骂。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信口雌黄!造谣生事!
李一舟第一次见到肖妄这么有文化,密密麻麻的字句几乎侵占了整个屏幕。
他耸耸肩,也没有再刺激对方,免得他回来之后还憋着火要动手。
所以他只是问:[那肖哥,要我去警告他们吗]
被打断施法的肖妄又沉默了。
他不甘心让这么好的机会从自己手上溜走,脑子里又情不自禁描摹出了凌伊的模样。
她是个疯子,又那么敏锐,她连脏话都不让他说,要是知道自己对她使用了那种手段,比起依附,她会更想杀死他吧?
肖妄闭了闭眼,飞快地将信息发过去,然后直接扔掉了手机,恨恨地锤了下枕头。
“烦死了!”
都怪凌伊!
肖妄将额头抵在手背上,想到家里催促他回去上学的短信,简直想要永远都不回去。
他从口腔里品尝到了一丝铁锈味,是臼齿不知不觉将内侧的软肉咬坏导致的。
他红着眼,连李一舟也恨上了。
如果对方不把那些话发出来,他就还可以自我欺骗,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思原来早就已经被人看破。
那些被剥开了展露出来的心思,让肖妄内心生起了强烈的自我厌恶和恶心感。
他怎么可以喜欢上了一个羞辱过他的人?
他明明只该恨她,必须要恨她。
肖妄的自尊让他根本没办法直面这种感情,他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滥用恨当借口,出国降温,用尽各种办法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下那种冲动。
李一舟却用一句话就让他破了功。
凌伊凌伊凌伊凌伊……
脑子里都是她,将思维塞得满满当当,一点其它事情都想不到。
肖妄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阴魂不散。
他真的难受死了。
他甚至记吃不记打,被欺辱的记忆模糊混乱,被按着亲的记忆却帧帧清晰。
肖妄,你怎么能这么贝戋呢?
你难道不记得她只想让你当狗吗?
他紧紧抓着床单,骄傲和自尊一下又一下折磨着他的内心,将心脏扎得血淋淋的,几乎让他窒息。
他用力咬住下唇,深深的齿痕让唇瓣渗出鲜红的血珠,坠落到枕头上。
月光无情的洒进室内,静静注视着他的狼狈。
脑子里又浮现出凌伊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冷漠、居高临下。
过了很久,肖妄冷冷地抹掉眼泪。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他不会再管她的事,也绝对、绝对不会去给她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