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莫名其妙!”
等九九探出去的半截身体被挤回去, 那通道彻底关闭之后,她还愤愤不平地跟同伴们吐苦水:
“你们是没看见那个人的脸,眼睛瞪得那么大, 好像不是他抢我的东西,而是我抢他的东西似的!”
九九抱着断山剑, 觉得很滑稽:“真好笑!”
不明所以的卢梦卿:“是啊,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唯一知道真相的公孙宴:“……”
林貔貅神色狐疑,瞧瞧九九,再瞧瞧那把剑, 犹豫着说:“断山剑……断山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说:“那不是无极的天炉七宝之一吗?”
九九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目瞪口呆:“啊?!!”
……
无极总坛。
一群人闻声赶来,打眼一瞧,就见祭台上的天炉七宝只剩下六宝, 断山剑业已消失无踪。
众皆默然。
良久之后回过神来, 又纷纷转目去看先前奉道主令戍守于此的那位高手。
领头的人问他:“断山剑呢?”
高手:“……”
高手木然地舔了舔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笑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他自己都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太离谱了。
高手说:“就在刚刚,我守在这儿,断山剑忽然间开始鸣颤,发光, 然后悬浮了起来!”
高手说:“再之后, 不知道从哪儿伸过来一只手, 抓住了断山剑。”
高手说:“我想要阻拦的, 但是力有未逮, 没能拦住,只能眼瞧着那贼人夺了断山剑去……”
他稍显无力地摆了下手,说:“就是这样。”
听众们:“……”
领头的问其余人:“你们守在出口外边,有看见人进来吗?”
下属们纷纷说:“没看见。”
高手:“……”
领头的又问其余人:“你们守在出口外边, 有看见人出去吗?”
下属们纷纷说:“没看见。”
高手:“……”
领头的单手扶住佩刀的刀柄,说:“拿出来。”
高手木然道:“……拿出来什么。”
“断山剑。”
高手:“……”
领头的还算客气地跟同僚说:“看在共事多年的情分上,道主那边,我去替你求情。”
高手:“……”
……
“什么?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九九不能接受:“从我包里拿出来的剑,怎么会不是我的?这不科学!”
林貔貅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卢梦卿拉偏架,宽慰她说:“宝物这东西,高材疾足者得之,很正常嘛!”
又说:“无极不也是从别处搜罗来的?又不是他们自己找铁打的!”
公孙宴也拉偏架,说:“陛下圣明天子,烛照万里,天下都是您的,何况区区一把剑?是无极的人不识抬举!”
九九听得心满意足:“你们真好!”
林貔貅:“……”
经此一事,公孙宴间接地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问林貔貅:“如果说异宝具有唯一性,不能同时共存,那么,神兽是不是也是一样的?”
林貔貅被他问得一愣,旋即颔首,应道:“不错!”
公孙宴当下了然道:“若是如此,始终不见大夫他们,就不足为奇了……”
……
这一晚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对于东都城内的上层势力来说。
中朝学士们内部发生了分裂,今日变故的发生,更加速了这一进程。
保守派,也就是折损了两名人手的派系大为光火:“这可是在东都!”
“有人恃能行凶,先是公然侮辱朝廷要员,而后又重创了两位紫衣学士,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变革派则说:“仿佛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先去问罪,才有了后来的事情吧?”
保守派的话事人为之冷笑:“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在京兆府的门口大动刀兵,还惊动了金吾卫!”
“——就为了一个妇人,搅得整个东都不得安宁,真是其心可诛!”
裴熙春在旁,闻言只有摇头:“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没有言语的想法,保守派却才只是刚刚打开了话匣子:“那两个狂人如何,暂且搁置不谈,你们的狂妄较之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指向立在窗边,始终没有言语的杨学士,声气之冷厉,几乎要落地成冰:“你居然胆敢往禁中去恫吓天子,要求他逊位,你想做什么?”
他目光一一扫视变格派的成员们,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废立天子,你们还不够格儿!”
“我们不是皇室豢养的狗,是以也不必急着替暴君咬人。”
杨学士很平静地说:“别让南派的人看笑话,也别让原本依附于皇朝的势力心寒。”
“出于大局也好,出于私情也罢,他都不适合再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保守派的话事人发出了一声轻嗤,然而杨学士没等他开口,便先自道:“我专程去见了三太子。”
她说:“三太子掌管着东都城的讯息门户,又是上古时期的神兽,按理说,他应该在中朝之前察觉到织梦娘痕迹的,不是吗?”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她如先前保守派话事人环顾周遭一样,用坚定有力的目光扫视着敌视己方的那个派系,问:“诸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按而不发,始终没有与我们通过消息?”
“诸位觉得,这是三太子自己的态度,还是如今东都城内所有神兽的态度?”
“别忘了,”说到最后,杨学士语气稍显疲惫:“高皇帝并不只有当今这一脉后人,南派还掌控着太宗皇帝的后人。”
“依据世宗皇帝继位时留下的旨意,那一支也同样具备承继大位的法统!”
“如今天子倒行逆施,惹得臣民愤怒,道路以目。”
“我们若是自行处置此事,或许还可以保全北派基业,若是再继续观望……”
她短促地笑了一下,语气嘲弄:“说不定,现在南派已经在私底下接触神兽们,预备着改朝换代了,可笑我们还在内部倾轧,彼此攻讦!”
场中一时安寂下去,久久无人言语。
……
而此时此刻,东都城内的那间当铺里,也前前后后聚集了许多目光过去。
入夜了,那戴着蜜蜡耳环的账房太太叫伙计把门窗关好,自己持着一盏烛灯往静室去,转动机关,打开一扇门户之后,熄灭了手里的烛灯。
密室里的陈设远比想象中来得简单,没有占满了好几个书架的藏书,也没有名贵的挂画。
地上铺设了竹席和坐垫,四面的墙上都镶嵌了壁灯。
正南边那面墙上,悬挂了一只钟表。
账房太太的弟弟已经等候在这里了,此时此刻,这里边也只有他一个人,见姐姐过来,他朝她微微点一下头。
账房太太问:“还差多久?”
她弟弟瞧了眼南墙上的那只钟表,说:“不到半刻钟。”
只是转而又说:“估计会有人早来呢。”
这话才刚说完,斜对面那盏壁灯散发出的光芒,忽然间明亮了几个度。
一缕烟雾从灯芯中升起,而后像是活了过来似的,开始向着最近的那张坐席处蜿蜒,最终终于汇聚成一道半透明的人形。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渐渐的,那一盏盏壁灯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先后明亮起来。
密室里烟雾升腾,居然也奇妙地没有散发出任何味道。
到最后,先后九条烟雾幻化而成的人形浮动在座席之上,或神色凝重,或言笑轻松地与周围人闲话起来。
直到南墙上的那只钟表敲响,铛,铛,铛。
账房太太坐直身体,肃然道:“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坐在她弟弟旁边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因为苍老,眼睑低垂着。
她平淡地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旋即收回了视线。
……
好像是一道日光径直地刺到了眼睛里,杨学士不由得合了下眼。
同僚在旁伸手要扶她:“还好吧?”
杨学士摆了摆手,婉拒了他的好意,同时说:“南派的宿老们在这个时候降灵东都,实在让人觉得不安……”
又问:“那边怎么样了?”
这问的是保守派那边的动静。
同僚冷笑了一声:“真有意思,他们自己内部也吵得热火朝天。”
有主张天子威仪不可侵犯的。
若是一位人间天子居然要因为过失而逊位,那海内必然动荡,那些野心勃勃的人,立即就会对皇室产生轻蔑,而后生出逐鹿的念头来。
也有温和派系,主张或许可以两方折中,请天子下一道罪己诏,宽抚定国公府。
有的主张先与变格派联手,警惕一直对中朝学士虎视眈眈的南派。
还有人主张必须先把内部的不稳定因素消除掉,才能集中力量对付外敌……
杨学士听得发笑,笑到一半,又觉得可悲。
如是默然许久,她忽的想起另一事来,当下道:“要加上一条,无论废帝之事是否可行,那个李崇山,都不能留了!”
……
别管其余人有没有睡好,九九自己倒是一夜好眠。
林家的床很舒服,饭也好吃。
林貔貅很善解人意地使人往水生那儿替九九送信,告诉木棉她们自己有事在外边被绊住了,可能晚点再回去。
他们一群人起得都挺早的,九九和公孙宴俱都是勤学练武之人,卢梦卿则是上朝久了自成习惯。
而曲三娘一个家破人亡的妇人拖带着一个婴孩,一整晚都没怎么合眼。
天还没亮她就起了,怕惊动主人家,就抱着孩子坐在窗前,连灯都没有点。
林貔貅在朝廷某个衙门里当差,官位不高,倒是每天都得去。
林太太平时起不来,今天想着家里有客人,便打着哈欠,早早地叫厨房那边多准备点吃食。
九九这还是第一次吃肠粉,一个人就吃了四盘。
猪肉肠粉、牛肉肠粉、虾仁肠粉,还有一盘玉米鸡蛋肠粉,最后还喝了一大碗皮蛋瘦肉粥!
她一个劲儿地夸:“林姐姐,你们家的饭真好吃!”
林太太看得高兴,就说:“还得是年轻小娘子呀!”
她年纪与曲三娘相仿,这会儿两个人对坐唏嘘:“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能吃,现在虽然也能吃,但已经开始觉出来不太成了……”
曲三娘也说:“谁不是呢。”
林貔貅吃完饭还没有上值,外边便又侍从慌里慌张地来报:“太太,老爷,外边有宫里中官,说是来请咱们家的客人往政事堂去说话……”
林太太吃了一惊:“什么,去政事堂说话?!”
公孙宴则问那两人:“去不去?”
九九与卢梦卿都没看对方一眼,便异口同声道:“去!”
说完,不觉一笑。
笑完之后九九转头去看曲三娘,问她:“曲家姐姐,你要不要一起去?”
曲三娘听完先前那话,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模糊地知道“政事堂”是个什么所在,只是更加震动她的,还是“宫中”二字。
她的娘家和夫家都算是殷实人家,但跟皇宫,却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
曲三娘抱着孩子,迟疑着,勉强一笑,有些自惭形秽:“我?乡下人上不了高脚盘……”
九九冷笑了一声:“曲家姐姐,咱们这样的老实人,就是太过于本分了,什么时候都得权衡一下,替别人着想!”
“宫里边皇帝做得稀烂,也没见他反省过自己配不配做皇帝!”
她刚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可爱婴孩的小脸蛋,忽的又想到未经允许不能乱摸人家的孩子,便没有把手伸过去。
九九说:“你要是想去的话,那就去看一看,就当是长长见识,也叫政事堂的相公们好好听听看看,天子脚下,也不尽是丰亨豫大!”
曲三娘便应了。
一行五人——四大一小就此向林太太辞别。
公孙宴专程从怀里取了只玉瓶双手赠给她。
林太太原还要拒绝,却听公孙宴捂着嘴,小声跟她说:“是增发美颜的药,我阿娘做的,很有用!”
林太太一把夺到手里,谦虚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哈哈哈哈真是太客气了!”
林貔貅:“……”
林貔貅原本想说点什么的,见状也就作罢了。
四大一小五个人出了门,那边宫里边已经派了马车来,很大的一辆,可以同时坐五个人。
九九走在最后,直到上轿之前还在等待,最后始终没有等到,只得作罢。
公孙宴问她:“你怎么了?”
九九有点惊奇:“这不科学!”
“不应该有人狗眼看人低,说点什么来为难我们的吗?他们怎么都几乎不说话?!”
公孙宴不由得失笑。
卢梦卿倒是说:“这是好事,说明政事堂里有明眼人,还算是可用。”
马车辘辘向前,驶过朱雀大道,进入皇城。
公孙宴两手背在脖颈后边,闲闲地枕着,神色随意。
卢梦卿也是一派云淡风轻。
九九看曲三娘一副好奇又不好意思有所动作的模样,就伸手将马车的帘子掀开,打个疙瘩拧起来,让她抱着孩子瞧瞧外边的场景。
曲三娘感激地谢她:“叫娘子见笑了……”
九九哈哈一笑,也探头朝外看:“我也一样好奇嘛!”
马车一路到了政事堂门外,几人先后从车上下来,九九跳下来之后,又去接曲三娘。
早有吏员在外守候,也不知是得了什么吩咐,此刻见了这辆不该在皇城里行走的马车和这些衣着古怪的男女,也不说什么,只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们跟过来。
因为马上就要到中元节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焚香之后的气息。
卢梦卿随意地打量了一下,告诉他们:“跟神都城那边的政事堂格局很像,只是细微之处有些不同。”
往正堂去的路上,他们什么人都没遇见,只能听见自己一行人的脚步声或轻或重,在长而宽阔的廊道里回响。
到了地方之后,那吏员行个礼,悄无声息地退下,卢梦卿整顿衣冠,当仁不让地走了进去。
这厅堂大而宽敞,长条桌前摆了九张出头官帽椅。
官帽椅上不齐全地坐着本朝的八位相公,默不作声地用目光打量着这几位来客。
西边隔了一架巨大的山水螺钿屏风,有光影影绰绰地从后边透进来。
进门的地方摆了四张官帽椅,看起来是给客人们准备的。
卢梦卿瞥了一眼,没有落座,九九也没有坐。
后边公孙宴倒是跟曲三娘说:“曲家姐姐,你要是觉得累了,不妨姑且一坐。”
曲三娘摇头:“这么一会儿,还是站得住的。”
还是八位相公中的一位先站了起来,神色和蔼,笑吟吟道:“久仰几位的大名,今日得见,不得不说,也是一番缘法。”
卢梦卿叉手还礼:“诸位都是前辈,这么说,就太客气了。”
旋即道:“在下卢梦卿,这位是我的结义姐姐樊九九,这是她当下这具身体的名字。”
“在我们那个世界里,她还有一个名字,唤作乔翎。”
又介绍另外两人:“这位是公孙宴,以及诸位相公治下的百姓曲三娘母子。”
那位相公听得若有所思:“你姓卢?”
而后又自我介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祖有德。”
他旁边那位相公眉头一皱,问:“你是长平侯府出身?本家还是偏家子弟,哪一房的后嗣?”
长平侯府卢氏,在高皇帝所设置的十二家功臣侯府当中排名第二,也是顶有名的老牌勋贵。
卢梦卿朝他行个叉手礼,而后道:“客人在立,主人在座,只怕有些不妥当。”
那相公嘿然冷笑,坐着纹丝不动,只一掌拍在面前案上:“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跟我说话!”
卢梦卿毫不犹豫地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在下并非长平侯府出身,是以幼仁公大可不必抬出辈分来压制我。”
卢幼仁勃然大怒:“你都知道我是谁,还敢说不是长平侯府的后代?!”
九九及时地插入进来:“这可说不着啊。”
她说:“我也知道你是谁,这能证明我也是卢家的后代吗?完全说不着啊!”
卢梦卿淡定道:“正确的,精准的,让人无法反驳的。”
卢幼仁:“……”
祖有德呵呵一笑,开始和稀泥:“只是探讨嘛,探讨。”
又示意来客们:“请坐,请坐。”
几人依次朝他点点头,坐了下去。
祖有德迅速切入正题,瞧瞧卢梦卿,再瞧瞧九九,说:“据你们说,你们是从后世来的,一位是时任的中书令,一位是时任的京兆少尹?”
卢梦卿道:“不错。”
宰相们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祖有德又开始慈祥地呵呵,同时问:“可有告身与金印?”
卢梦卿便从袖子里取出来。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个侍从,默不作声地去接了,而后呈送到宰相们面前去。
八人挨着传阅了一遍,还有人戴上老花镜,跟早就备好的印鉴对比。
众人的神色因而愈发惊疑不定起来。
卢梦卿语气平和:“不要搞这些花架子来糊弄我,直接拿去验看吧,我知道,禁中是有办法检验宰相金印真假的。”
有位宰相悄悄同身边那位说:“他知道……倒真是有些可信了。”
旁边那位说:“也未必不是从别处听来的。”
又问他:“你是多少岁中的进士,履任过几次地方,才做到中书令的?”
卢梦卿如实道:“我没有考过科举,六岁以朝天郎身份入宫为皇子伴读,履任地方三次十一载,入京先为工部侍郎,后任礼部尚书,最后升为中书令的……”
“你是朝天郎出身?”
有位宰相说:“且赋诗一首来听一听。”
卢梦卿瞧了他一眼,随口道:“秋云久无雨,江燕社犹飞。却笑舟中客,今年未得归。帆翅初张处,云鹏怒翼同。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
众人为之大奇。
却也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说不定是他抄了别人的诗……”
卢梦卿忍不住撇了撇嘴,叫他:“丁相公,是丁相公不是?”
他说:“相公以书法见长于世,我见过你的画像,还临过你的帖子……”
丁相公嗤笑一声:“这也不能证明你真的就是后世的宰相!”
“我有证据。”
卢梦卿说:“你曾经给卢相公写信,给你的老来子走后门,信的末尾嘱咐他阅后即焚,可是卢相公实在喜欢你的字,没有照办,而是偷偷留下了,我看过那张条子!”
短短几句话,炸得两位相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丁相公对着卢相公怒目而视:“你?!”
卢相公狼狈又恼火,对着卢梦卿怒目而视:“你还说你不是长平侯府出身!”
“还需要再说点别的佐证吗?”
卢梦卿没搭理卢相公,好整以暇,环视周遭:“其余相公们的轶事,我也知道几件的,有几位相公有写日记的习惯是不是?”
“还有几位致仕之后写了回忆录,其中不免提及了政事堂里的同僚轶事。”
众位相公俱是脸色大变!
你警惕地看看我,我警惕地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但是一层可悲的隔阂与防备,却已经实实在在地产生了。
最后还是祖有德声音飘忽地开口:“看起来他的确是真的。”
丁相公怏怏地附和了句:“……嗯。”
其余人没说话,但看起来也没有异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