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皇帝紧
紧抱住
或许是方才的画面太富有冲击力,荷回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这这这是什么?
太后怎么会叫人拿这样的东西给自己?
因为从未见过,一瞬间,她还以为是什么隐秘的邪功。
荷回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神色略有些僵硬地道:“张司籍,是不是弄错了?太后叫你们拿给我看的,当真是这个?”
两个人脱了衣裳打架,这画面着实有些不大好看,而且瞧着,里头这种场景还不止一页。
“姑娘莫慌。”张司籍示意宫女重新将图册捡起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荷回道:“即便是在外头,凡是要嫁人的姑娘,也没有不过这一遭的,更何况是在宫里。”
荷回闻言,犹豫着问:“这究竟是什么?”
春宫图。
听着像是春日赏景的画册,怎么里头的内容却如此不堪入目?
张司籍也不拐弯抹角,恭敬道:“这是宫中画师根据宋朝残存的《春宵秘戏图》,整合添置而成的图册,专门叫宫中的秀女、妃嫔成婚前看的。”
见荷回一副吃惊的表情望着自己,张司籍笑道:“姑娘可知,男女成亲,要做什么?”
荷回有些难以启齿,“拜天地,然后......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怎么睡?”
这是什么问题,荷回不吭声了。
“姑娘不要不好意思。”张司籍轻声软语,缓解她的紧张,“太后派臣来,就是教导姑娘这些人事,到时候您同小爷新婚之夜,才不至于慌乱。”
她从宫女手中接过春宫图,道:“您同小爷成了亲,想要彻底礼成,做的就是这画册上的事。”
这话属实是太过直白,荷回一时间愣在那里。
她想象着自己脱了衣裳同李元净做画上那些事的场景,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寒。
张司籍是宫中的老人,知道姑娘家头一回知道这事儿,相当于打开了一扇全新的世界大门,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要么是万分羞涩,要么是被吓着觉得害怕,都属寻常事。
等她真到了那一刻,与小爷同过房就好了。
“夫妻敦伦,乃属寻常事,姑娘不要觉得有什么,若不如此,如何能叫做夫妻呢,等姑娘真经人事了,才明白其中的好处。”
好处?能有什么好处?
荷回当真有些怀疑她的话,被男人压着身子,不难受就罢了,还会觉得好?
“张司籍......不学成么?”她试探着问。
张司籍摇头:“回姑娘,这话您需得同太后她老人家说,臣做不了主,不过臣劝您一句,最好不要,太后还等着小太孙降生呢。”
荷回知道她的意思。
太后本就看中皇嗣,眼瞧着怎么催,皇帝那里就是没动静,这才急着把目光落到了李元净身上。
只有他娶了王妃,才能顺理成章
纳侧妃和侍妾,如此,生出皇孙的可能便大上许多。
因此,她想要不学这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便是连提都不能提。
“......成,把图册给我吧。”
接过春宫图,荷回本以为这就完了,谁知张司籍却道:“姑娘先看着,熟悉熟悉,等过两日,臣便来给姑娘讲解。”
荷回整个人快要晕过去。
这东西光看还不成,还要讲解学习!
等张司籍带着宫人离去,荷回仍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姚朱唤她,荷回才终于醒过来,怕姚朱瞧见,飞快把手中东西藏到身后。
姚朱知道她面皮薄,容易害羞,也就知情识趣地寻借口离去:“姑娘歇会儿,奴婢去巾帽局瞧瞧,他们给姑娘做的窝兔儿好了没。”
荷回点了点头,直到她身影消失在门外,屋内只剩下她一个,方才猛松口气。
关上门,坐在炕上,给自己倒了热茶,茶喝到一半,放在矮桌上,这才小心翼翼将手伸向春宫图。
打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便是画上两个人凑在一处,男人正将脱光的女人的一条腿抗在肩膀上,身子往下压,而女人脸上则是一副痛苦中夹杂着愉悦的神色,抬着上半身去用手勾男人的脖颈。
不知怎么的,她一颗心狂跳不止,慌忙阖上画册,扔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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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张司籍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两日后,果然过来给荷回上课。
荷回听着她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给她讲解春宫图上的东西,整个人坐立难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男人跟女人的身体是不一样的,原来男女同房是要那样交合,而交合,又有那样多的姿势和花样,为了寻求快活和刺激,甚至可以借助工具。
何等淫/乱,又是何等荒唐!
短短半日,荷回只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一个全然陌生、震撼,却同时充满诱惑的沼泽里,肩膀被周围人不断往下按,整个人拔不出来。
为了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在两个时辰的煎熬后,荷回终于寻着机会,踏出储秀宫,来到西苑喘口气。
因为要被教导人事,荷回已经几日不曾去过藏书阁,她想过去,可又怕遇上李元净,毕竟她刚学的那些东西,是将来要同李元净一起做的,一想到这件事,她便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于是掉转头,想去自己之前住的寿明殿去瞧瞧,顺便把埋在那里的簪子挖出来,还给皇帝。
然而刚走到玉河桥,便听见太液池边有什么东西在叫,寻着声音过去,发现原来是一只狸花猫。
它正藏在草丛里,浑身脏兮兮的。
荷回越瞧这猫越觉得熟悉,将它抱起来。
那狸花猫竟也不怕人,反而亲昵地舔她的手。
她忽然想起自己月前躲在皇帝床榻上,险些被李元净发现,最后被一只猫救了的事,不禁眼睛一亮。
“是你?”她将那只小猫抱到身前。
狸花猫愈发热情地舔她。
荷回有些高兴,摸了摸它的脑袋。
一人一猫正坐在廊庑上晒太阳,却见一猫儿房的小火者气喘吁吁地跑来,给荷回行了个礼,“这猫脾气大,仔细别伤着您。”
荷回将猫交给他。
那猫说来也怪,方才在她怀里还挺乖,一被那小火者抱过去,便直叫唤。
“这小畜生,多早晚宰了你,你再叫?”
听那小火者语气不大好,荷回正想追过去瞧,一转身,人和猫都没了踪影。
因为陪猫玩儿耽搁了时间,天色已经晚了,若到寿明殿再返回来,顺贞门怕是要关,荷回便决定先回去,至于簪子的事,等来日再说。
刚走到重华门,便见前头热闹非常,拉着一个宫女问是什么事儿,却是皇帝御驾亲临,正要挑位娘娘的宫殿歇脚呢。
紫禁城中皇帝要嫔妃侍寝,都是宫人在嫔妃的宫门口挂一盏大红灯笼,传令太监在哪个宫门口停下,那座宫门口的红灯笼便摘下来灭了,表示皇帝要临幸这间宫里的妃嫔。
这时候,其余各宫便可歇下了。
荷回抬眼望去,只见长长的宫道上,布满了人,两侧张灯结彩,五盏大红灯笼高悬,在昏黄的日光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很快,其中一盏灯笼熄灭,御驾停在那座宫门前。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隔着长长的宫道,皇帝在进入宫门之前,忽然回头望了一眼。
荷回站在重华门那里,透过无数的宫灯和宫人,与他遥遥对视。
不知怎么的,看着他,她心中忽然涌起一份难言的酸涩。
几日前才说想要她,同她亲吻的人,此刻却要去同别人欢好。
也许,他也会像亲她那般亲他的嫔妃,甚至同她做春宫图上的那些事。
一想到这些,她便心里不是滋味儿。
她知道她没资格,那些都是他正儿八经的妃嫔,而她是宁王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对此感到不适。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荷回很不喜欢此刻出现在身体里的这种情绪,她应该同从前一样,对这件事视若罔闻,甚至主动期盼着他去寻他的嫔妃,这样,他就再没有空来纠缠自己。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不高兴。
这已经有些不像她了。
见皇帝还在朝她这里看,荷回收回视线,缓缓跪了下去。
再抬头时,皇帝已经没了身影。
荷回扶着宫墙起来,抬脚,往储秀宫走去。
宫人早已经将饭端了上来,可不知怎么的,荷回却没什么胃口,早早梳洗,吹灯歇下了。
然而,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
皇帝今日进的是永寿宫,那是淑妃的宫殿,就在离自己不远处,想必他们此时已经歇下,正在榻上做那事。
荷回在脑海中下意识将自己今日所看的一副春宫画,换成皇帝和淑妃的脸,越想越觉得心烦,索性拉起被子,将脑袋彻底蒙上。
以至于未曾听见外头的动静。
有人隔着被子拍了拍她。
荷回以为是姚朱,便在被中嗡声道:“姐姐,我没事,你先去睡吧。”
话音刚落,便听见外头一个熟悉声音响起,却并非是姚朱的,“既然没事,做什么蒙着被子睡觉,若是闷坏了可怎么好?”
荷回一愣,须臾,猛地将被褥掀起,坐了起来。
只见屋子里灯亮着,床沿边,皇帝正静静望着他,眉眼冷峻,漆黑的眸子无比沉静。
“......皇爷?”许是闷得久了,她声音有些暗哑。
皇帝点头:“是朕。”
短短两个字,却叫荷回躁动不安的一颗心瞬间安静下来。
她嗓子眼有些堵,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感觉,似是高兴,又似是酸楚。
“皇爷怎么在这里,您不是应该......”
不是应该在淑妃宫里么?
皇帝望着她,抬手去摸她的脸:“朕今日本就是为了来瞧你才到后宫里来,朕不在这里,却又在何处?”
荷回眸光闪动,像是心上被什么东西忽然锤了一下,有些发酸。
不知怎么的,忽然猛地张开双臂,将皇帝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