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 程乐言说出“钱分你一半”之后，心都提起来了，生怕对方真会要。
对, 就是这么没出息。
听到容老板说“不用分”, 才终于放心下来，呱唧呱唧拍手：“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他之前喝了点香槟，脸颊和眼尾都染上些许轻微的红。
四目相对。
最后是容妄之先移开目光。
他状似正常地四下看了看：“这还是第一个我进来之后，没有停止的派对。乐言，从前我一进去，就没人玩了, 他们都坐得规规整整的，好像我要开会。玩都不带我。”
程乐言：“好的老板，你付了钱，我负责带你玩儿。”
容妄之：“老板？”
程乐言：“老公！不过也差不多嘛反正都是老字辈,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啊老哥。”
把他的大衣挂好，然后拖着对方去玩彩带小礼炮，还有礼花枪。
容妄之头一次玩礼花枪。他从前专门练过射击，真枪真子弹, 现在拿着这玩意就觉得有点搞笑。挺可爱的, 像程乐言。
李管家安排了乐队来现场表演，氛围很好很热闹，容妄之香槟酒喝了几杯，又被程乐言拉着玩骰子。
一局一万，他输了十几万给对方, 程乐言就更是开心了，给他说自己过去在酒吧当服务生，还学过点调酒呢。现场表演一番, 给他弄了杯酒出来。
容妄之喝了。实话实说，觉得味道怪怪的，嘴上则违心地表示“乐言好棒，乐言是调酒大师”。
总之体验了一番所谓“派对”，内心里觉得除了“乐言喝了酒之后脸颊红了点眼神飘了点整个人开心了点且闻起来香香的摸起来还有点软不知道可不可以亲两下”这些之外，其他也就那样吧，没什么意思。
谁知道程乐言到底喝了多少，这人越来越开心，越来越恣意，后来干脆拿出手机，对着里面的余额，笑了能有十分钟。根本就停不下来的程度。
那可是1500万啊！做梦都要笑醒了好吗！
程乐言笑，容妄之就在旁边看。
客厅里灯光开得暗，他的眼神都愈加肆无忌惮起来。
后来就说：“这么开心啊？那有没有点什么边角料赏给我？”
程乐言：“要什么边角料，容老板，你这么有钱，梦要做的大一点。”
容妄之挑了挑眉：“那我真梦了？”
——结果没等梦呢，就看到濯濯小跑着过来了，刚刚旖旎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
行吧，这就是已婚带娃会有的生活。
想着给儿子做好榜样，容妄之瞬间收敛眼神，把濯濯抱了起来。
幼崽手里拿着个程乐言发给他的红包，开开心心地说：“大爸爸，有钱真好耶，可以开派对。对了，我这些钱，像你这样的男模，能叫多少个啊？”
程乐言：…………
N久之前他曾经激情发言：“你看你亲爹，帅吧。有了钱，他这样的男模我一个电话能叫来十个。”
随便口嗨的，哪想到孩子居然记住了。
这时候赶紧道：“瞎说什么呢，宝啊，看到了吗，你大爸爸就是我找来的男模。有他一个就够了哈。”
容妄之：“啊对对对。我就是。”
濯濯歪头，又问：“大爸爸，你要多少钱出场费呀？”
容妄之：“十块？”
程乐言：“这么点？哥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值得更多。”
容妄之：“如果你需要我的服务，我甚至可以倒贴。”
濯濯：“倒贴是什么意思哦？”
程乐言：“别教坏你儿子啊！”
伸手往容妄之衬衫口袋里塞了100块人民币：“男模，今天要陪好。”
容妄之：“好的老板。老板想玩什么呢？”
程乐言：“儿子你说呢？”
濯濯想了想，就说，想和爸爸一起跳舞。
于是变成了濯濯拉着他和容妄之跳舞。
跳得还是早教课上会教的那种，“唱歌跳舞编花环，花环转啊花环走，我们都是好朋友”。程乐言笑得不行。
他度过了一个超开心的夜晚。
是因为钱要回来，也是因为心理上有所解脱。
项景洲完蛋了，昭示着他与原主的结局，彻底背道而驰。有种整个人都自由了的感觉。
后来睡着，他做了一个梦。
其实本来有预期的，之前像顾楚，死弟姐，或者江慕姚，他们的命运被改变后，都有做梦，梦到原书中、或者说是原本命运中的事。
他想过自己会不会也梦到原主的结局。
那个狗笼结局实在有点受不了，他担心承受不住，所以晚上特意多喝了点酒，那样会睡得熟点。
不过没有梦到原主，梦到的是——他自己。
他梦到自己那一天没有去雍和宫，没有许愿，他只是正常地出门，正常地回家，一切顺利，没有出车祸。
然后他就日复一日地上班赚钱，后来，花了两年时间，他把所有欠款都还清了，甚至是水滴筹上面筹到的钱他都给还了。
其实原本是不用还的，是他自己想还。
无债一身轻。
他从前工作换得太频繁，后来还是找了个偏于稳定的工作，不用太拼。后来攒了点钱，买了套小房子。
生活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挺好的，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生活了，但是……他不知道，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是因为自己太孤独了吗？
他长得太好，还是看起来很有亲和力的那种，走路上都一堆人搭讪，挺多人追他的，有钱的漂亮的都有，他却总觉得不想谈。
就，感觉不对。
后来想，难不成是自己想要个孩子？
这么一想就恍然大悟，对哦，自己其实是很想要家庭的那种人啊！爸爸去世之后，自己一个人，不算什么“家”，如果有个孩子的话，那就有家了。
于是开始打听怎么才能收养小孩。
打听了一通发现自己根本没戏。他没结婚，还是个男的，完全没戏，正常途径就不可能领养到小孩，只能作罢。
日子就继续不咸不淡地过。他的全部乐趣，只剩下了赚钱，一直赚钱。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长着浅金色长发的男的。
对，男的，但是长了一头浅金色长发。
梦里的他说不清楚那种感觉，但事实就是，他的眼神根本都挪不开了。
程乐言就是这时候猛然醒来的。
时间才只有六点，419都有些震惊：【宿主，你怎么这么早醒啊？】
程乐言：【统子爹，我做了个梦，梦到了我本来应该会有的生活。】
419：【我靠，狗笼？？宿主摸摸毛吓不着没事啦乖。】
程乐言：【不是……唉说不清楚。】
是真的说不清楚。
后来干脆跑去了濯濯房间。
孩子一般都是七点半至八点中间起，这时候还在睡着，程乐言轻手轻脚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怎么看怎么可爱，就觉得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像是被什么填满了。
比起那个梦，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呢。他想。
然后又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银行卡余额。
真心的，他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甚至想在地上滚两圈儿的程度。
果然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啊！！
419跃跃欲试地鼓动他：【说完了崽崽，说完了钱钱，是不是也说到现在的老公啦？从了吧宿主，现在就去亲他，使劲亲他，亲死他，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程乐言：【统子爹，容老板给了你多少钱？】
419：【下一句是不是“我程乐言给双倍”？】
程乐言：【不是！我程乐言要抽成！】
419：【不愧是你……不过没给钱啦，他找了小画家给我画瑟瑟图看，嘻嘻，你想看的话我分享给你呀。可多了，各种玩法的都有，也让你涨涨见识。看你那什么都不懂的样儿吧，以后就是被欺负的命。】
程乐言：【……我涨了见识，以后就不用被欺负了吗？】
419：【那不是，但是你可以选择被欺负的方式呀。】
程乐言：【可拉倒吧你！】
走了。
前一天他不算喝醉，但就，他也知道和容妄之氛围怎样。其实他都觉得，说不准容老板再给点钱——啊不是，再说点好听的——他都要从了。谁知道容老板一点都没有趁人之危。倒是自己，晚上居然会梦到对方的，就还有点不好意思，生怕面对对方会尴尬。
并没有。容妄之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稳得一笔，程乐言都在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淡人”。
所以这人什么时候会变得不那么“淡”啊？
容妄之上午去了公司，下午时，大家还有件正事要做：去他和顾楚的那家玩具店。
小店已经运营了一段时间，顾楚把各种数据都整理出来了，想大家一起看看，哪里有问题，哪里要改进。
容妄之自己要求跟去的，要帮忙掌掌眼。
程乐言拒绝过。主要是人家大老板过眼的，那都是过亿的项目，他这小店投资20万，让容妄之去简直像是召唤奥特曼打蚊子啊，哪用得着。
结果容妄之表示，“乐言，我就这点本事，你也使用我一下。”
以上是原话。
程乐言：……好。
濯濯和顾秦都在，程乐言让死弟姐去了趟江家，把燃燃也接来了。
小朋友进了玩具店，总归都是开心的，如今，顾秦领着两个宝宝在玩具店里上蹿下跳。
容妄之翻了下顾楚理出来的表格，表示有些维度的数据缺失，干脆坐到计算机旁边，看着顾楚重新调出来。
顾楚都没想到容老板这么正式，像是上学考试的时候，老师站旁边盯着他答题一样，颇有些紧张兮兮，瑟瑟发抖。
程乐言看得好笑。
正好之前捐钱帮助孤儿院的事已经落实，那边邀请他去给孩子们讲讲打工课程，他回了会儿微信，再一抬头，就看到濯濯走了过来。
是濯濯没错，但又……怎么有点怪怪的？
还没确定那种怪异来自何处，幼崽已经走到近前。
他就睁着又黑又亮的眸子看着他，看了得有十多秒钟，最后勾了勾唇——对，真的是勾了勾唇——道：“小爸爸，我终于又看到你了。”
程乐言嘴唇抖了两下：“……宝宝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你刚刚是在勾唇吗？是吧？完全是吧？谁教你做出这个表情的啊？你不要什么都学啊宝。”
幼崽瞄他一眼，泰然自若道：“小爸爸，你说话才是有点怪怪的。是我，认不出吗？自由度有增加，我能暂时回来看看你，就来了。”
随后就爬上了旁边的另一个椅子，很自然地翘起了腿，短短的胖乎乎的小手往程乐言椅背上一搭，扭头看了看，笑道：“哎呀，那是江老板小时候？他脸好圆，跟个小姑娘似的。哈，燃燃，过来，叔叔抱抱。”
燃燃正在跟顾秦玩儿个会打鼓的兔子，没听到，一直在“咯咯”笑着。
濯濯就说：“啧，就知道，有顾秦在的时候，理都不理我。啊，小爸爸，你最近怎么样？在哪儿发财？”
程乐言：………………
脑子里有了个看似不可能，但实际上大概是100%的猜测。
压低声音道：“容寄时？”
幼崽：“Bingo。”
真的是！是未来的濯濯！！！
是未来濯濯的灵魂，来到了现在时濯濯的身体里！
这也可以吗！？
程乐言：“我靠。”
张嘴就想叫容妄之。
幼崽拦下，道：“别叫他。不想跟他说话。我这次回来，专门就是想看看你的。小爸爸，我很想你。我有很多年没看过你，都要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程乐言听在耳边，突然就鼻子酸涩，喉咙也开始哽咽，眼泪都要掉下来。
他的濯濯……
他的濯濯，这么多年，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下一秒，就听这崽崽用一种肆无忌惮的语气说：“不是，小爸爸，你长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跟容妄之在一起啊？他看着就一副神经病的样好吧？图钱吗？没事，我有，我养你。小爸爸，甩了他啊，换一个。对了离婚的时候记得把我带走，我跟你。”
程乐言：眼泪憋了回去。
他不禁道：“你说什么呢？？儿啊我真的想问你未来是经历了什么啊，怎么变成这样了！？”
崽崽：“我一直就这样。”
程乐言：“不是啊儿子！我发誓！你绝对不是！你过去萌萌的乖乖的超可爱，你现在有点油！还有，你跟你大爸爸怎么回事？人家容老板人挺好的，你别那么说他啊。”
容寄时就凉凉地“呵”了一声——这个表情出现在幼崽濯濯脸上，真的让程乐言无了大语，很想撞墙。
总之，幼崽就一脸嘲讽地说：“小爸爸，你可能暂时被容妄之皮相给迷惑了。听我一句劝，恋爱脑要不得。”
程乐言：……
声音都在发抖：“你在跟我说恋爱脑？是我脑子出问题了还是怎么的，你，容寄时，你在跟我说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