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三天，我就还有三天！”意书抓狂似的大叫道，她这话不能对着方负雪说，也不能同池见星讲。而系统又是造成她如此崩溃的罪魁祸首。
到了此时意书才发觉，原来穿书后竟然如此孤独。
没有人陪在自己身边，没人能倾诉衷心，没有地方可以发泄感情。她成了二皇子的救命恩人，一律吃穿用度比在现代社会还要好，走到哪里都有人伺候，但是就是……没有一个能够听她说话的人。
从到了书里来，灾难接踵而至不曾断过。先是只有三天可以活，又被南画萤威胁要挖去眼睛，还拖着病体从碧云洲回到皇城。现在，又有人想陷害她偷走了给皇上的贺礼。
意书只好找了个无人问津的墙角，手里拉着青杏，身后的丫鬟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自家小姐在发什么疯。
“你敢信吗，你敢信吗？”意书咬牙切齿，脸庞气得通红，“我去的时候还专门检查过一遍，明明好好的放在那里，结果等到晚上殿下回来，那东西就丢了，现场还落下一支我的发夹，离不离谱！”
青杏只跟着点头：“奴婢不信，奴婢不信，离谱，确实离谱！”
“对吧！”意书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睛，“都针对我，都不想让我好过。”
她发泄完情绪后，重新摘下头上一件件首饰，让青杏给她换了个更加干练简约的发型：“走吧，我们去一趟丢东西的现场，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没。”
青杏虽然不懂到底丢了什么，只知道意书可能被人陷害，急忙跟上她的脚步劝道：“我陪着姑娘，姑娘如果被赶出府门，我……我也跟着姑娘走！”
意书闻言，回头对她笑道：“你傻不傻，我若是真的犯了大事被赶出去，你就应该把我全供出来，保自己平安。跟我出去干什么，跟我出去上街讨饭吗？”
“讨饭我也愿意！”说到此处，青杏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除了姑娘，没有人专门为我买炸豆腐回来。”
意书被她这个回答噎住半晌，叹了口气：“你怎么能那么好骗，一口豆腐就值得你这样。”她又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说道，“我想好了，要是我真的被打出去，咱俩就到城门口乞讨。找个白布，找点鸡血，写个血书。你跪着磕头，我跟过路人哭。我哭得嗓子哑了，就换你来哭，我去磕头。”
她说着说着，把自己逗得笑个不停。青杏一开始不解其意，而后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买别人同情心的买卖，我可不敢。”青杏回道，“不如我们两个去找那卖炸豆腐的拜师。”
她们绕过石景，手旁低矮苍翠的一溜矮松延伸到这条路后面。同执勤的府兵行过礼，两个人走进了原先放置洛川水的屋子。
齐王府上闲置的屋子太多，洛川水的保存地也是其中之一。此处戒备看上去并不严密，实际上是由池见星和方负雪的暗卫亲自看守，每日轮四次班，全天执勤。
当初选择这个偏房，还是意书出的主意。方负雪决定把洛川水送给皇上当新春贺礼之后，他二人便从府中各处寻找合适放置的地方。
“不要太显眼。”意书建议。
“也不能太偏僻，不要那种绕了很远才能找到的。”方负雪跟着点头。
意书想打个响指，又觉得这样有损形象，便克制住了：“这个地方还得低调，不能说很多人都知道这里，老上这里来喝茶。”
“还要容易布置防卫，”方负雪从小就在军营里混，很会抓重点，“最好是个拐角处，各路府兵都能及时赶来。”
他们在齐王府俯视地图上勾划，最终圈出来这一处。实地考察之后意书觉得这里更为合适：“殿下请看，此处杂草较多，人来往进出若是不小心，便能碰到旁边的草木。我们往这些草上撒上些白石灰粉，便能知道谁曾经进出过这里了。”
“谁进出过此处，我的暗卫们自然心里有数。”方负雪赞叹道，“可如果进这院门的人小心谨慎，没有粘上石灰粉。要不就是极其喜好干净之人，要不就是内心有鬼。”
“或者两种都有。”意书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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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拿着一份昨日从酉时到今日丑时进出此处的人员名单。除了来打扫的人之外，还有太子派来协理府上事务的几位大人，为了统筹登记走进这里逛了两圈。
青杏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见意书仔细检查着石缝里长得十分嚣张的杂草，突然开口道：“青杏，府上可有浣衣坊？”
“有的。”青杏上来说道，“除了殿下的衣服是专人换洗，其他人的全都分类放好，一个院内对应不同的浣女。”
意书“啊”了一声，又问道：“是每日都换？”
“基本上是。”青杏道，“有听浣衣坊的姐姐们说过。夏日一日一换，冬日三日一换。大周期都是七天，每七天浣衣坊去各个院门递交新衣。”
意书又“啊”了一声：“也就是说，浣衣坊基本上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运作系统，不再需要更多完善和监督？”
“这么多年没有听见过有何变化。”青杏帮她推开院门，“嬷嬷们自然会看管，大家各司其职，没什么好担忧的。”
意书的眼神有些神秘叵测，轻轻看了青杏一眼：“殿下是谋大事之人，也不会管这些事情。这院内的监管是府上的重中之重，一并人员都由殿下安排。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在方负雪眼皮子底下进出无碍，就算是带着自己名姓进出也不怕被抓到，还能够在府里面直接脱身。”
“青杏，我问你，齐王府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她眼睛里冒着的怒气与早些时候的截然相反。知道自己被陷害偷走了洛川水后，意书是恼怒无措，而现在，则是实打实的“我要你好看”。
令意书没想到的是，青杏踌躇半刻，回答她说：“应该是……姑娘你？”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意书一眼，嘴唇紧抿但难以掩饰笑容。
意书被她这话也逗笑了，神色温柔了几分：“青杏姐姐说笑呢，在殿下的府上，没人有那么大能耐。”
而意书心里则想的是：方负雪，你居然用那么大的事情来试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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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了本王多少金叶子，我试探试探怎么了？”意书登门问罪，没想到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她双目瞪圆，眉心的朱砂痣在灯光下像个小小的光源：“殿下这是什么话，我凭本事挣钱，你不愿意给就拉倒，还要来欺负我，我一宿都没睡好！”
方负雪装作被她气笑的样子：“本王也是纳闷。给父皇的贺礼丢失，这么大的事情，姑娘晚上回去还能睡得好觉。”
听听，听听！意书气得想咬手帕，这和让员工加班自己却去健身房燃烧卡路里、回头还要询问员工工作情况的领导有什么区别。
“你要是没钱，我才不跟你混呢。”意书没好气地说道。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一开始她死赖着方负雪身边不走，确实是为了钱身不由己。
现在也是身不由己……因为她还需要“梨吹雪”这味药，治好身上的病。
“所以殿下故意让我去那间厢房里取东西。”意书虽然生气，还不忘了分析局势，“殿下把那玉瓶和包裹藏在暗格里，目的是为了试一试我到底有没有留在殿下身边的智谋。玉瓶放置的地方又难取，必须得弯下身子、头发被弄得乱些才能取上来。殿下这是想看看我，是否有亲力亲为你交代的事情。”
还未等方负雪赞许地点点头，意书就已经想冲着他大喊大叫了：“你什么毛病！难不成我还有个替身吗？敢把刀往南画萤脖子上比划的除了我还有谁？”
方负雪看她真的动怒，亲手斟了盏茶推过去：“你别嚷了，润润嗓子。”
这人犯了错误还想顾全面子，意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而后，殿下就亲自移走了洛川水。三天，距离过年还三天，各府上的礼估计早就送进宫去了！我是多笨我才信你的鬼话！然后殿下给了我一份有可能拿走洛川水的名单，名单上面当然没有您本人了。”
“我以为你得过年才发现，没想到这么快。”方负雪眼中光芒大盛，“我果然是需要姑娘的。”
意书这下真的翻了个白眼：“那院子外杂草上的石灰粉，是我亲手撒上去的，院门门槛上的狗尾巴草也是我亲自放的。还有门环，我故意把门环放歪，就是知道一般人的习惯都是把门环摆正。”
“怪不得。衣服上掉落石灰粉，这个太难查了，而且不光是本王这里有石灰粉。狗尾巴草不在原处，有可能是被风吹的，也没有具体的线索。”方负雪仍旧是赞叹的口气，“只有门环，本王专门把门环弄成原来的形状，姑娘果然好手笔，连着本王一起算了进去。”
意书脱力似的倒在椅子里面：“我累了，我不干了，你欺人太甚。”
“二百两。”
“金子？”
“银子，不知好歹。”
意书转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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