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鸡飞狗跳。
不，确切地说，是五条悟一个人对着空气大放厥词，时不时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抢，却连个鬼影都没摸到。
更诡异的是——他碗里的烤肉，消失得比谁都快。
日下部纱雪本来还想着趁此机会与两位前辈增进感情，但眼前的景象让她嘴角的笑容险些绷不住。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僵硬地转头看向夏油杰，试图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是这样，其他咒术世家知道这件事吗？
更可怕的是，五条悟会不会因为她知道了这个秘密，而暗杀她？
夏油杰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不用在意，他就是这样。”
日下部纱雪：“……”这样是哪样？
家入硝子吞云吐雾，语调懒散：“习惯了就好。”
日下部纱雪：“……”不，这根本不是能习惯的事情吧？！
然而，席间唯二的“正常人”表现得过于淡定，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了。她艰难地挪开视线，试图无视五条悟一边抢肉一边破口大骂的模样，专心对付自己碗里的食物。
——她努力告诉自己，这顿饭还能正常吃下去。
直到这顿饭结束，日下部纱雪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他们增进感情。
离开餐厅时，家入硝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冲她笑眯眯地说道：“今天谢谢招待了。”
“……不用客气。”日下部纱雪回过神，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微笑，虽然这顿饭和她预想的交流方式天差地别，但至少，场面还算“和谐”地收尾了。
相比之下，五条悟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这顿烤肉他也才吃了两三口，剩下的全被那个可恶的神明吃得一干二净。偏偏他不仅抢不过对方，还连个影子都抓不着。
可恶！
更可恶的是，那个神明此刻还吊儿郎当地盘腿坐在他身旁，晃悠着腿，一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一边评价道：“不错不错，你的烤肉技术一级棒。”
五条悟额角青筋直跳，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飞。
与日下部纱雪道别后，三人往咒术高专的方向走去。
家入硝子见五条悟还黑着一张脸，悠闲地叼着烟，给夏油杰递了个眼神。
夏油杰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毕竟他也看不见神明。
所以，他并不知道——
此刻，神明正围绕着五条悟，笑眯眯地晃悠着：“那女孩怎么样——？”
“日下部纱雪可是咒术世家的大小姐哦。”
“有实力、有样貌，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是个极上品的对象呢。”
五条悟脚步一顿，偏过头，冷冷地朝空气扫去：“你、闭、嘴。”
神明无辜地摊手，眼中却闪过狡黠的光：“哎呀，你干嘛这么凶？我可是为了你好啊。”
五条悟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暴揍神明的冲动。
不过，这也让他想通了一点——
“所以，我手上的红线是你的杰作？！”
“嗯呀，不过——”神明的笑意微微一敛，眉梢挑起几分疑惑：“你看得见红线？”
她缓缓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五条悟。
人类，怎么可能看得见？
真是奇怪——
神明微微歪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她仔细端详了片刻，却一时没察觉出什么端倪，便随意地将这事抛到脑后。
“啧。”五条悟不爽地咂了下舌。
神明看着他这副嫌弃的模样，双手一摊：“本神明这不是在帮你实现心愿嘛——”
她轻轻眨了眨眼，食指点在下巴上，笑意盈盈：“可你居然把红线掐断了，看来……是不满意这个对象？”
五条悟懒得搭理她，正准备甩手走人，结果神明突然饶有兴致地补了一句——
“不过没关系~ 你不喜欢这个，本神明还有的是办法，再给你弄来上百个。”
五条悟脚步一顿，眼角微微一跳。
……什么玩意儿？
“老子不要！！”五条悟瞬间炸毛，猛地回头，怒瞪着空气，“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你根本没问过老子的意愿？！”
神明眨眨眼，一脸无辜：“你不是许愿找到喜欢的女孩嘛。”
五条悟被噎得一时无话可说。
他当初随口一说，只是为了敷衍神明，谁知道这摆烂了这么久的家伙，居然还真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更离谱的是，他的眼光有多挑剔自己不清楚？普通人他根本看不上，再说，他对这事压根没兴趣啊！！
神明这分明是在给他添乱！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反正就是很生气！
神明继续悠悠道：“你这脾气，要不是本神明帮忙牵红线，估计女孩子都被你吓跑了吧？”
五条悟瞬间炸毛，“要你管？！”
这突如其来的暴躁吼声吓了路人一跳，纷纷侧目，看向这位穿着考究、长相英俊的美少年——
……对着空气大吼大叫？？
“……”
“这人长得这么帅，该不会是个傻的吧？”
夏油杰：“……”
家入硝子：“……”
两人默契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迅速与五条悟拉开距离，表情冷漠地当场切割关系。
——我们不认识这个疯子。
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那“事不关己”的态度，危险地眯起眼睛，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你们躲什么？”
夏油杰维持着温和的微笑：“悟，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家入硝子叼着烟，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语气随意：“对，我们真的不好打扰你和‘空气’的感情交流。”
五条悟：“……”
可恶，他竟然无言以对。
更可恶的是，那该死的神明竟然还在幸灾乐祸地笑！
五条悟脸色一黑，脚步猛然一顿，拳头握紧，骨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再笑，老子让你从神明变成冥神。”
神明的笑声微微一顿，浅金色的眼眸落在他身上，挑眉道：“哦？这么没礼貌？”
五条悟眉心狂跳，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笼罩全身。
“本神明最讨厌没礼貌的孩子。”神明微微一笑，眉梢轻挑，语气悠闲却透着一丝意味深长，“果然，还是让你倒霉十天吧。”
糟了。
他想起了某段极不美好的回忆。
神明轻哼一声，似乎懒得再废话，指尖轻轻一弹——
五条悟警惕地环视四周，这种时候准没好事发生。他毫不犹豫地抬脚，准备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噗嗒——！”
一坨鸟粪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精准无误地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五条悟：“……”
夏油杰：“？！”
家入硝子：“？？”
空气瞬间凝固了两秒。
夏油杰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一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肩膀微微颤抖：“悟，你怎么没开无下限？”
家入硝子叼着烟，难得露出兴趣盎然的表情，嘴角微微扬起，手里手机已经对准了五条悟：“别动，先让我拍个照。”
——五条悟的世界，静止了三秒。
接着，他的嘴角疯狂抽搐，手指缓缓抬起，摸了摸头顶那坨不明物体，凉凉黏黏的触感让他的笑容逐渐消失。
很好，非常好。
他五条悟，史上最强，竟然被一坨鸟粪击中了。
“……”
“……”
气氛一度诡异地沉默。
然后，夏油杰实在憋不住，单手扶额，肩膀疯狂颤抖：“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忍不住……”
家入硝子按下拍照键，满意地点点头，懒洋洋地点评：“角度不错，保存了。”
五条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忍住想直接灭了某个神明的冲动。
他堂堂六眼+无下限术式的拥有者，竟然连一坨鸟粪都挡不住？！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五条悟猛地抬头，看向空中——
鸟早已没影了，只有某位神明正悠哉悠哉地漂浮在空中，一脸“本神明心情真不错”的表情，甚至还翘着腿晃悠。
“你、给、我、下、来。”五条悟额角青筋暴跳，指着神明怒吼，气得浑身都在发烫。
神明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懒洋洋：“小朋友，态度这么差……看来你还没吸取教训。”
五条悟眼皮猛跳，咬牙切齿：“……你敢再来试试？”
神明眨了眨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嗯哼？你是觉得，刚刚不够倒霉吗？”
五条悟：“？”
等、等一下，这台词怎么听着不对劲——
“对神明不敬的话……”神明眯起眼睛，轻轻一笑，语调悠长，“会倒大霉的哦~”
五条悟瞬间警铃大作，反射性地抬手——无下限术式展开！
然而——
无下限术式……失效了。
五条悟瞳孔微缩，心头一震。来不及细想，他果断后撤一步，指尖轻颤，咒力涌动——
黑闪，瞬间炸裂！
轰——！
黑蓝色的雷光乍现，狂暴的咒力如雷暴般劈向神明，空气震颤，空间剧烈扭曲！
神明却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懒洋洋地一挥。
黑闪——直接在他面前溃散了。
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屏障吞噬了一般，甚至连波动都没有激起。
五条悟：“……”
神明笑眯眯地看着他，语气悠闲：“哎呀，生气了？”
五条悟脸色一黑，懒得废话，五指一扣，瞬间催动咒力！
空气仿佛被硬生生撕裂，狂暴的冲击朝神明席卷而去！
然而神明依旧没有闪避。
她甚至微微偏了偏头，语气依旧随意：“哦？还挺执着的。”
五条悟眼神一冷，突然欺身而上！
电光火石之间，他抬腿横扫，攻势干脆利落，力道惊人！
神明微微一顿，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
嘭！
两人骤然碰撞在一起！
神明被他的力道逼得微微后退，五条悟也在触及到对方的一瞬间，浑身一震！
一道微不可察的红光，悄然在两人之间浮现——
啪嗒。
一抹细细的红线，宛如活物一般，倏然一绕。
五条悟眼睁睁地看着一根红线自他们的手腕间浮现，紧紧缠绕在一起，牢牢系住。
五条悟：“……？”
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