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藤原悠的温水煮青蛙计划很成功,一个月的循序渐进下来,小猫丸根本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在她完全保持老人形态后的几天后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阿妈,你为什么不变成漂亮姐姐呀?”

小猫丸问道,他依稀记得几天前晚饭时候,阿妈还以那副少女的容貌喂自己吃了蒸蛋羹。

现在就是考验藤原悠演技的时候了,索性活了几百岁的她糊弄一个三岁小孩儿和玩没什么区别。

她故作惊讶道:“什么漂亮姐姐,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猫儿你是不是在嫌弃阿妈年纪大不好看啊。”

一口大锅扣到小猫丸身上,小猫丸拼命摇头,他怎么会嫌弃阿妈不漂亮呢。

藤原悠都不给小猫丸解释的机会,自顾自的假哭抹眼泪,“我太伤心了,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崽崽嫌弃,嘤嘤嘤。”

藤原悠一哭就觉得自己哭的有点假,本来还以为小猫丸能看出来什么破绽,就略显心虚的看了他一眼,结果发现还是自己多虑了,小猫丸对此毫无所查,还垫着脚想给她擦眼泪。

在小猫丸的世界里,阿妈几乎就占据了全部,以他的智商完全没有考虑过阿妈可能会说谎的可能性,阿妈哭的那么难过怎么可能是假的啊。

相信阿妈的小猫丸很快就接受了藤原悠一直都是这幅样子的设定,哄完阿妈之后就高高兴兴的去后院堆积木了。

“真蠢。”暗中出现的八岐大蛇坐到阿妈的旁边,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他现在看小猫丸是越来越不顺眼。

在阿妈面前乖乖巧巧的孩子,背地里可没那么乖巧,还故意把手鞠扔远让翠子捡,偏心眼的八岐大蛇得亏没把小猫丸从自己的地盘里扔出去。

也不是神社中的所有人都能看到八岐大蛇,能看到他的只有五岁以下灵魂纯净的孩童,他平时也就带带小朋友玩,现在阴阳寮除了小猫丸之外没有年纪太小的小孩,他也就轻松了很多。

当然,现年六岁灵魂却依旧纯净的翠子并不在此列,被当成巫女培养的翠子每天都要和八岐大蛇学习灵术,小猫丸欺负别人八岐大蛇没意见,但是欺负翠子......都在八岐大蛇心中的小本本里记着呢。

“小孩子嘛,都是这样,你小时候看到我哭也着急得不得了啊。”藤原悠摸摸八岐大蛇的头发,触感冰冰凉凉的,犹如蛇麟一般光滑。

八岐大蛇把头低了一点,任由阿妈随意动作,解释道:“还是不一样。”

“我那时知道你是装的,但是看到你哭我会同样的感到难过,人类的感情很有趣。”

即使是神明,以人类外貌降临现世,也不免受到影响。

别说是小时候了,就算是现在,阿妈一装哭只要不是太大的事八岐大蛇也会妥协。

人类的孩子呆在母亲身边会有种由内而外产生的宁静感,这种感觉对于神明而言是种很新奇的体验,即使已经过了数百年八岐大蛇也依旧喜欢呆在阿妈身边。

当然,如果有热闹可看的话就更好了。

神明的心愿很快就得到了实现,神社中久违的到来了客人,来的还不是别人,而是水无濑家的家主。

他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探望小猫丸,而是为了另外一个孩子,他那半年前才出生的幼子,一个身体健康的男孩,即使还不满周岁,却已经被内定为水无濑家的继承人。

“悠姬大人许久未见,您的身体可还好?”抱着幼子的水无濑和也对着藤原悠行礼,怀里的小婴儿眨巴着眼睛看着藤原悠,因为是同胞兄弟的缘故,和小猫丸小时候特别像。

这个时间,神社中的孩子都在侍女侍从那里学习上课,出于一些考虑,藤原悠留着小猫丸在后院里玩耍,自己面对神社的客人。

“在下来的唐突,但前些日子幼子实在是太小,如今能出门就带来给您看看。”水无濑和也看着怀中的幼子无奈的笑,姿势比当初抱小猫丸的时候要熟练很多,看样子即使在家中也没少抱这孩子。

“可以的话,能否请您为这孩子降下福祉,让他能够健康长大。”

那孩子和小猫丸婴儿时期可谓是像极了,不过比起哥哥,弟弟看起来就结实多了。

来了这么久,水无濑和也没有提起过小猫丸半句,同样是亲生孩子,这种操作藤原悠看的叹为观止。

幸亏她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没让小猫丸过来,否则小猫丸知道自己有个渣爹怕不是要哭了。

从感情上来说,藤原悠不想答应,但小孩子总是无辜的,都抱到她身边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让人把他抱回去。

藤原悠叹了口气,伸手用灵力净化了那孩子的身体,小婴儿感受到了温暖,咯咯笑得很开心。

水无濑和也达成了目的,担心藤原悠又问自己要孩子,留下谢礼就打算告辞,藤原悠看他真打算就这么离开,没忍住问道:“你就不想去看看小猫丸吗?”

......

八岐大蛇怎么会放任好不容易上门的热闹就这么结束呢,他脑子里记着小猫丸的仇,阿妈前脚去接见客人,他后脚就出现在了后院中。

小猫丸此时正在吃着阿妈临走前塞给他的和果子,偶尔看看阿妈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他对八岐大蛇不陌生,但面对这位神明,小猫丸却总有些畏惧,看到八岐大蛇出现口中的点心被吓得匆忙咽了下去,噎了一下,还是被八岐大蛇把旁边的茶水递给他才让他缓了过来。

“我很可怕吗?”八岐大蛇对小猫丸有恶意没错,但他完全没有杀死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的想法,即便是对方欺负了他喜爱的巫女好苗子,八岐大蛇也只是想给他一个童年阴影罢了。

小猫丸不敢说话,目光躲闪不敢对上八岐大蛇的眼睛,求生欲极强的他本能地知道和蛇神接触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

“呵。”八岐大蛇也不介意,他过来只是为了达成他想要促成的画面,声音带这些特有的慵懒感:“神社里久违的来客人了,她却刻意把你留在这里......”

“不想去看看吗?”

小猫丸到底只是个孩子,当然想去神殿中看看,但他又记着阿妈刚刚让自己在后院乖乖等她回来的话,一时间有些犹豫。

“猫猫是乖孩子,要听阿妈的话。”

“真乖啊,作为一个孩子,能忍耐到这种程度,我可要夸夸你。”

八岐大蛇只是为小猫丸提供了一个可以不那么听话的道路,至于这孩子走不走他虽然很期待,但也不可能按着他往那条路上走。

“不过,只是去看一眼的话,阿妈也不会责怪你,毕竟......你是她最喜欢的孩子,不是吗?”

神明的身影消失了,但他说的话却印在了小猫丸的心中。

他想去看看,想知道阿妈在瞒着自己什么......

分明不听阿妈的话是不对的,小猫丸有些纠结,最喜欢的点心都不香了。

他最终没能战胜的了自己的好奇心,站了起来和庭院内的侍女说自己去找翠子,随后悄悄地往神殿的方向走。

小猫丸和其他孩子们玩耍的多了,也知道神社中只有孩子们才能经过的秘密通道,是一个简陋的小门,是藤原悠当初特意给孩子们留着玩的,从这里走不会被侍从发现。

他的运气很好(?),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到了神殿入口就蹑手蹑脚的往里走,神殿入口的侍卫视若无睹,在小猫丸注意不到的地方,若有若无的黑色力量隔绝了他的脚步声。

接近后小猫丸就听清了原本若隐若现的说话声。

“你就不想去看看小猫丸吗?”

——那是阿妈的声音。

躲在柱子后面的小猫丸眼睛亮了亮,随后就被两人的谈话吸引了。

......

“小猫丸被抚养在悠殿下这里,在下作为父亲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总归悠殿下绝不会亏待他,比亲生母亲还要慈爱。”

前几年水无濑和也对那个早早就送走的孩子还有点感情,但自从幼子出生后,有了继承人的他就没怎么想过那个生来就没了气息的长子,只每年以此为由头为藤原家赠送礼物,维系与本家的感情。

“那孩子从出生起就身体孱弱,这些年就算是回归神明的怀抱也是没有办法事,作为一个父亲来看,无丧讯传回家中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水无濑和也的态度让藤原悠有些无奈,虽然对水无濑家的态度有所预料,但真面对的时候也有点糟心。

这些年她没少送信邀请他们过来看孩子,然而今天却是他们第一次上门,还完全没有看孩子的意图,本着孩子不死就行,死了象征性的哭两声的态度。

如果藤原悠还能在这个世界呆上几十年倒无所谓,但关键问题是,她再过几年就要走了,那时候小猫丸才十二,爹不疼娘不爱的,藤原悠都能在心里唱小白菜了。

暗中偷听的小猫丸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年仅三岁,就知道自己不是阿妈亲崽的事实。

他想起了阿妈偶尔哼唱的童谣,觉得相当符合自己现在的处境。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呀,没了娘啊。

“呜哇——”越想越委屈的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神殿中,今天的小猫丸依旧哭的很大声。

作者有话要说:蛇蛇以为小猫丸听完就会跑出去郁郁寡欢,没想到小猫丸直接开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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