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妇以王妃性命胁迫,王爷万不能进了贼妇的圈套。”
“查出暗线事大,万不可前功尽弃啊”
“王爷三思。”一众门客纷纷下跪。
他们中,不乏年迈智慧老者、追随他多年的心腹。
话不能不听,但是姜曦元心中自有衡量。
长眼一眯,他语气中充斥着着不耐烦:“换。”
这边的杜鹃,根本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又担心他使诈,不得不喊出了了她真正的意图:“立刻传令下去,备车马。”
“就这样吗?”
姜曦元挑起半边眉毛。
若只是备上车马,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
“我还要你的暗卫护送,保证我们能活着出城!”
“我和迟灵,必须安全过护城河。”
没有半分的犹豫,姜曦元吩咐:“就按她说的做。”
路上,暗卫可以随时将祸患解除。
这女人,恐怕还有其他的条件。
杜鹃嚣张,姜曦元却一直观察者姚七七的神情。
但凡有蛛丝马迹能确认姚七七与她是同谋。
他将毫不犹豫地斩草除根。
片刻后。
马车由属下备好,驶入了众人的视野。
等车停稳了,杜鹃又道:“琥川王,现在,我要你亲手将迟灵安置在车中。”
姜曦元照做。
昏迷的迟灵被他亲手安置在了车内。
“可以了,何时放人。”
杜鹃忽然笑得瘆人:“我现在便可以放了她。”
“琥川王,你别当我是傻子。”
“我已经在她身体里下了毒。哈哈哈哈,不过别着急,等我们平安到了玄武国,会有人告诉你解药在哪。”
“你下的什么毒?”姜曦元问道。
“没什么,就是从虢虎国带回来的稀奇玩意。琥川王,我劝你听我的话,若没有解药,三日之后,她照样死。”
杜鹃冷哼一声,把姚七七的身子一甩,扔在地上。
“只不过,三个时辰不服解药,她便会开始全身溃烂。”
“毒是一个时辰前下的,哈哈哈哈,琥川王,你还有两个时辰。”
嚣张,挑衅,她在王府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姜曦元此时的怒气上涌,恨不得将她撕成两半,他的一双拳,握紧,又松开,终是妥协。
他咬牙切齿:“记住你答应的,王妃有任何差池,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一张脸黑得骇人,姚七七以前从未见过他这般。
她眨眨眼,不禁有些动容。
王爷慌了,是为了她吗......
姚七七面上尽力保持冷静,心中则是憋了一个很大的计划。
“等等......”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跳。
一股真气被运上识海。一瞬间,大脑开始灼热。
姚七七抬眸,恰好对上杜鹃被她声音吸引的目光。
她一双眼变得如同古井般深邃。
用尽全力感受到了对方的识海,另一股真气再做冲刺。
片刻后,姚七七明显地感到,她已经攻进了杜鹃的意识。
没有片刻的迟疑,姚七七用飘渺的语气,缓缓张口:“杜鹃,把匕首递给我。”
杜鹃眼中失去了光,她此刻空洞着,像一具尸体,一副傀儡。
在众人的目光下,杜鹃将手中紧握着的匕首慢慢递进了姚七七手中。
姜曦元愣住了。
门客们,也纷纷停下了窃窃私语。
没人发出声响,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拿住了匕首,姚七七没有丝毫懈怠。
她的全部力量都集中于识海,大脑和眼球在燃烧,身体却仿佛置身冰窟。
“现在,向后退。”
杜鹃机械地向后移动,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还在悄声重复着姚七七的话。
在守卫能控制住杜鹃的一瞬间,从胃里涌上一丝腥甜,彻底打乱了姚七七的内力。
一口血,喷在了地上。
是骇人的黑色,五脏六腑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
断了控制,杜鹃瞬间恢复了意识,眼看两边尽是守卫,她陷入了癫狂。
“妖女!你对我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了碎瓷片,她左右挥舞,发疯般大笑。
“琥川王,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指望你能助我们出城吧!”
“哈哈哈哈哈,你千算万算还是想不到,我的目的,就是给你的心上人下毒。你不让我们好过,我也要让你也尝尝爱人死在怀里的滋味!”
杜鹃的脸终是在姚七七眼前化成了一个黑影。
她的头很重,失去了重心,向后倒去,在落地之前,栽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姜曦元将她护在怀里,眼中尽是从未有过的担忧之色。
熟悉的味道进入鼻腔,一如既往的安全感将她裹住,姚七七认出了这个拥抱。
“王爷...我好痛......”
小手抚上他拧巴的眉梢,她的五脏六腑都像浸入冰中。一滴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王爷,我看不见你......”
闭上了眼,姚七七陷入了昏迷。
“吊起来!加派人手!”
“谁再让他们跑了,提头来见!”
姜曦元抱起虚弱的小身子,伴着嘈杂声渐渐远去。
——
清荷居内,烛火通明。
四处洋溢着暖烘烘的熏香。云绕的薄薄一层水汽包裹着一张精致的红木小床。
殷莫婉正倚在床上,背靠在一个由数片鹅毛编制成的雪白蒲团上。
塌下跪着一个年轻的粉面小生。
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此人方才出现在姜曦元身边,是重桦轩内院门客的一员。
他口中并不得闲,正一五一十地将方才他看到的内容向殷莫婉复述。
镶了几颗宝石的蒲扇,被殷莫婉拿在手中,不时动动。
被珠光宝气堆砌的面容华贵,平日里并没什么气色,显得华而不实。
此刻却激动地透出红润。
她的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
在听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后,激动问道:“什么?可看清楚了?那刺客当真听了她的话?”
虚弱的身子,扛不住这份惊异,她话没说完便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侍女珊瑚一边懂事地递上茶水,一边留着耳朵期待着下文。
小生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
“不光小的看到了,半个府的守卫、门客都看到了...还有王爷,王爷站的最前,看得最清楚。”
一口茶水润喉,殷莫婉根本顾不得其他:“竟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她细细喘息,目光仍亮着,身子竟有些燥热。
几天前,姚七七回门便再没出现,本以为她果真就这么逃了,谁知今日王爷凯旋竟与她一同。
听闻姚七七追到了军中,一番相处下来,与王爷关系缓和了不少。
让她很是担忧。
况且王爷回来并无第一时间来看她,心中自是委屈,连从重桦轩流水一般送来的伴手礼,都没打消她心里的这份失落。
再说,送到她屋里的糕点,听下人说,姚七七竟也有一份。
王府里,她才是未来唯一的女主人。
一个侧妃,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绝对不能放任王爷身边有亲近的女人出现。
清冷的眸子半垂下,殷莫婉声音飘渺。
“先生做得很好。”
“先生母亲的晕眩症,近来可痊愈了?”
殷莫婉偏头,望向珊瑚。
珊瑚得了颜色,快步从钱箱中取了一个满满当当的荷包,递到了门客手中。
那门客笑得颤抖,连磕了三个响头:“托姑娘的鸿运,已吃上了药。姑娘的事,在小人眼里就是圣旨,小的日后还会继续帮姑娘盯着的。”
殷莫婉双眸微冷,她出身贫寒,却也读了几年圣贤书,从来都是自命清高。
见别人一副小人样,心中还是忍不住地嫌恶。
只是,此人虽不入她的眼,办事还算得力。
时至如今,帮她递了不少消息。
恰如,对姜曦元的一些诽谤。
奈何民间坊间的那些低等人实在愚蠢,她不过是放出了一点小小的风声,就能被她们添油加醋,逐渐传成了一个劣迹斑斑的暴戾琥川王。
只不过,外面越是忌惮王爷,于她独占王爷越是有益。
神色恢复了往日的飘渺,殷莫婉半娇半嗔道:“一点小意思,先生收下便好,等事情办完了,还有另外的重谢。”
年轻门生停下了动作,面上摆出了副讨好模样:“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交待?”
殷莫婉冷哼一声,道:“倒不是什么大事。先生说的那些,现下想起,多有蹊跷。侧妃既能让人失了心智,听命与她,让我不禁想起了早年朱雀国烧死的那些......巫女之流。”
年轻门生一拍脑门:“姑娘说得及是,小的也是在史书中读过。那些巫女,魅惑君王,她们能摄人心魄,夺人意志。”
殷莫婉见他开窍,继续引导,道:“只是,王爷千金之躯,身边若出现了这样的祸患......”
那门生猛地一抬头:“自然是不可,应除去祸患!”
“呵呵...”
“难为先生这般为王爷考虑,就是不知道其他门客能不能替王爷想到这步?”
年轻门客的眼睛灵活一转:“姑娘的意思,小的懂了。”
“先生办事,我一向是放心的。”
又磕了一个头,门生警惕地溜着墙角,消失在了夜色中。
人走远了,殷莫婉脸上的笑意逐渐转成狠意,一股花香钻入她的鼻腔,引起了一阵不轻的咳声。
珊瑚见状,赶忙将一旁案几上摆着的开得正好的一盆植物转移至窗边。
“挪得远有什么用,还不是熏得人难受。”殷莫婉皱起双眉,表情有些许嫌恶。
珊瑚上前为她顺气,道:“要达成目的,玉丁香花粉定是越浓郁越好,小姐暂且忍忍,咱们离事成,之差一步了。”
烛光中,殷莫婉两边嘴角,弯成了新月。
作者有话要说:天呐,写坏女人,我好像稍微会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