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这种事,林想起过去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而且他并不怎么感兴趣。
林想起一度不能理解,为什么喜欢上一个人,就一定要吃对方的口水……这简直能把洁癖逼死。
虽然他还不是洁癖,但很爱干净。对入口东西的卫生非常讲究。
就连陈秋天和他关系这么好,两个人又是同桌,都从来没有喝过林想起的水。因为他知道,林想起不会和除了陆琮以外的人共喝一瓶水,共吃一双筷。
在今天以前,林想起自己也坚信,他未来就算再喜欢一个人都不会愿意吃对方的口水,他顶多可以接受嘴皮子碰一下。
爱为什么非要通过身体的接触来体现?
反正他在以为自己“喜欢”沈峤岚的那段时间,并不想和沈峤岚有太多身体接触,更没有想过要和沈峤岚接吻拥抱或者做更亲密的事情。
因为人的口腔是很敏感的,林想起无法接受自己的舌头去接触另一个人的舌头。
这太不礼貌了!
其实除了不理解接吻,林想起在成长发育的过程中,还有很多不理解的东西。
不知道这是不是与他腺体发育停滞有关,林想起和绝大多数青春期的少年们不一样,他的性成熟较同龄人慢了。
当初第一次上完青春期生理课的时候,男生女生们一到课间就自觉地分成两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题。
只有林想起,一脸苦闷地拿着课本,找到了陆琮,问他:“你有梦。遗过吗?我为什么没有过?”
陆琮当时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好吧,那也许不是瞪,而是因为太惊讶所以眼神显得用力了些。
林想起是那时才知道,自己可能和别人有点不同。
陆琮犹豫着,想让林想起抽空去检查一下,但林想起毕竟年纪还小,对这些没概念,而且老师也说了,这个现象出现或早或晚,他觉得陆琮有点小题大做,就没放在心上。
那时候家里已经没有大人,林想起既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更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加上他的学校体检都没什么问题,因此后来就不再管。
可是他已经这么大了,有些同龄人早就已经做过很多次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做过,身体也还没有正式地“释放”一次。
……
也正是这些原因,导致了一向聪明的林想起,在某方面却出奇迟钝。
当陆琮亲得他意识迷离的时候,他不知道小腹那种酸酸涨涨的感觉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做着自己最不能理解的吃口水这种事情,他却一点都不抗拒。
他只知道陆琮的手掌好大,扣着他的后脑勺,他都动不了了,只能随着陆琮的力道被迫扬起脖子,让那条来势汹汹的舌霸道地长驱直入。
他的嘴很小,喉咙浅,陆琮稍微凶一点,进得更深,他就好像快要吃不下似的,不停拱起自己的舌根去抵挡陆琮的攻势。
没有刀光剑影的攻防战,林想起节节败退,软舌同他的人一样,最终瑟瑟发抖地缩回了安全地带,任由掳掠侵占。
空荡偌大的器材室里把舌头纠缠发出的啧啧黏腻声扩大了数倍,钻入林想起的耳朵里。他也没有余力去管这些。
大概是因为有过标记,他现在对陆琮的信息素耐受度提高了一些,不会稍微一吸收太多就晕过去。
但也确实不算太清醒。
所有意识都被陆琮的吻搅成了一团浆糊,林想起只能从很少的理智里抽出精力来管两件事——
首先是警觉着器材室大门外有没有人靠近。
其次……就是夹紧自己的腿。
小腹的异样越来越明显,和那天晚上被标记时的感觉相似。
当那里出现反应的时候,林想起就知道这肯定不正常了。他虽然身体发育比别人慢,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在此时此刻出现这种情况。
林想起所知道的常识里,身体如果出现这些生理反应,通常是因为令人难以启齿的欲望——是渴望快乐或抵达快乐,才会不受控制地发生的现象。
而他和陆琮接吻,是为了获取陆琮的信息素。
获取信息素,是为了镇痛和治病。
所以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完全是出于正当的理由且不得不这么做。
“治病”治得这么爽……
这对吗???
林想起很想忍住不让声音倾泻而出,但他的身体早就老老实实地把自己袒露。
他在陆琮的身下偷偷夹紧双腿时,还小心翼翼地弓起身,和陆琮的身体保持着一点为不足的距离,希望这样能够不被发现。
也许是他运气好吧,嘴上亲得那么用力的陆琮,身体却和他一样,微微后撤。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将某个地方贴近彼此。
唇与唇分开的时候,林想起湿润的唇已经红得不像话,软而艳地肿着,十分可怜。
而他夹紧的腿也在这时,悄然松开了些。
他以为一切结束了。
直到陆琮在他耳边说出那句意料之外的话——
“……我想这样亲你,想标记你,想在你身上留下很多让你害怕的痕迹。”
好奇怪。
他脑子懵懵地想:这是陆琮会说的话吗?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啊,不对。
陆琮释放了那么多信息素,一定又是脑子不清醒了吧。这种情况下,他可是什么都说得出来呢!
“……我忍得快疯了。”
沙哑而隐忍的声音在耳际盘旋,随即又是胡乱的吻袭来。
这一次不仅吻他的唇,他的舌,也吻他颤栗的眼睫,酡红的脸颊,吻到他彻底明白陆琮在说什么。
下一刻,林想起本就在危险边缘的身体彻底迎来失守般的震颤,小腹感到一阵灭顶酸和紧,随即便是不知原由的热意涌现,他的身体痉挛抽搐,腰肢反躬,脚尖绷紧,所有声音无法收敛地从呼吸间溢出……
尖锐的轻吟和急促的喘息之后,身体陡然变得软绵无力,脑子也晕乎乎,耳鸣阵阵,视线模糊。
在事情发生后,林想起的第一反应是茫然无措地抬头看着陆琮。好像只有陆琮能给他答案。
可陆琮的表情看上去竟也很惊讶,显然没有料到他说的话会带来这样的反馈。那双乌沉沉的眸子凝视着林想起,视线从肿胀湿润的唇缓缓向下,最终落在林想起被校服宽大的衣摆藏着的地方。
“琰琰,你是不是……”陆琮为了确认事情是否如他所想,便用手指轻轻卷起他的一点校服,想仔细勘察案发处。
林想起的脸骤然爆红:“不、不许看!”
好死不死,器材室的大门竟然在这个时候响起了钥匙触碰锁孔的声音。
林想起觉得自己这辈子完了,即便冬季校服够厚实,把他的秘密藏得很好,但他依然有种社死的感觉。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虽然这一切不是他故意的,他也不知道他这副发育迟缓的身体为何在这一刻迎来了奇迹般的成熟。
但他愿意亲手打扫器材室一周来赎罪,他愿意写一百封检讨或者干脆承诺下次再犯病他就一头创死在无人的角落。
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不要有人在这个时候推开那扇门……拜托!
不知是不是老天响应了林想起内心的呼唤,几乎是在他祷告的下一刻,就听见门外的人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搞什么,谁把锁眼堵上了?”
“肯定又是那几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他们老是来这里偷器材,偏偏学校不给安监控,每次都抓不到人。”
“那怎么办?”
“去找老师吧,我看堵得也不厉害,估计找镊子清理一下就行。”
说话声随着脚步声一起渐行渐远。
大气都不敢喘的林想起一直抓着陆琮的衣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却听见陆琮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你不许笑!”林想起气得一巴掌呼他肩头,“都怪你,都是你的信息素……我、我以前从来没有……”
“都怪我。”陆琮从善如流接下了这宗重罪,完全不喊冤,反而认错极快,“对不起,我来负责,好吗?”
林想起咬着嘴巴,不想说话。他现在连动一下都难受。
陆琮要负责,那就负责吧。
于是林想起把一切全权交由陆琮来解决。
任他用校服外套把自己裹着抱起来,趁没人的时候,离开器材室。
他们没有回教室,直接回了家。
走出校门时保安问及原由,陆琮故意释放了一些信息素,威慑的同时还不忘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我的信息素泄漏导致这位同学晕倒,现在我需要马上送他去医院。”
也许保安是想再问几句的,但在陆琮信息素的压迫之下,连开口都很难。只好眼睁睁看着两个人上了出租车离开。
陆琮的善后工作做得天衣无缝。
他不仅完美地帮林想起躲过了被学校发现的风险,将他成功带回家。而且还特地辗转回了一趟学校,给林想起请假的同时,不忘主动向老师承认,器材室的锁眼是他堵的。
理由还是用的那一句:我的信息素不慎外溢,怕有同学靠近会受伤。
换锁的钱对陆琮来说本就不算什么,加上他态度端正,而且确实情况特殊,学校没有追究责任。
但陆琮在老师多次说了不用之后,仍然坚持要自己打扫器材室,把早就积灰已久凌乱不堪的器材室打扫得跟新装修的一样。搞得学校最后都有点不好意思收他换锁的钱了。
陆琮把该做的做完了,便回了家。
他一五一十地汇报完这一切,告诉林想起:“不会有人知道。”
林想起把自己埋进被窝里,隔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谢谢。”
“我说了,这是我的错,我负责处理。”陆琮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拍他的背,“换下来的裤子在哪里?我去洗。”
林想起不说话,被子鼓起的小包忽然往床脚挪了挪。离陆琮远了一点。
似乎是在抗拒回答陆琮的这句话。
陆琮想了想,说:“扔了?”
林想起还是不说话。
“琰琰,这是正常现象,每个人都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你只是因为受到我信息素的影响,所以才这样,你没有任何问题。”陆琮的声音平缓而沉稳,带着很强的安定作用。
林想起终于舍得从被角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谨慎地看着陆琮:“那你可以忘掉吗?”
陆琮俯身看向他,但一靠近,林想起就缩回去。
片刻,陆琮站直身子,轻声说:“可以。”
“忘掉的意思就是,全部都不记得,以后也不可以提。”林想起说,“不许拿这件事情笑话我,也不用想办法安慰我。什么都不要,让它彻底过去……行吗?”
他都已经如此可怜,陆琮又怎么会不同意。
虽然要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确实很可惜,但陆琮最终还是答应了他:“好。”
/
林想起大意了。
他以为凭陆琮那样正直高尚善良真诚的优良品德,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不对,陆琮事实上也确实做到了。
从那天以后,陆琮就再也没有提过与“器材室”“弄脏的裤子”相关的任何话题。仿佛真的已经忘记那天中午的事。
可是……他却想法设法地让林想起自己不断回忆闪现!
一开始,林想起以为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冤枉了陆琮。但次数太多,他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来。
在之后的这一周,陆琮总是想法设法地和林想起用体。液交换的方式进行信息素融合。
简而言之,就是一有机会就亲林想起。
他总有很多理由,条条义正词严。
诸如:
“家里没有抑制剂了,暂时不能标记,今天可以先用另外的方式替代一下吗?”
“唐医生说,你主动感知和吸收信息素,有助于刺激腺体活跃度,催化它的信息素分泌。”
“明天要月考,我怕标记得太晚,不如还是——”
……
起初这些理由,对林想起而言还算是正当,他虽然也犹豫不决试图推拒,但又总是被陆琮那双看起来正直诚恳的眼睛所动摇。
可是慢慢的,陆琮给出的理由就离谱起来了。
比如此时此刻,林想起在嚼碎硬糖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疼得他当即红了眼眶。
陆琮悄然走近,手指嵌着他的两颊,稍一用力,捏开他的唇齿。另一只手就这样不由分说探了进去。
那条柔软湿滑的舌被他的手触碰,想退也退不了,舌尖冒出的一点血珠染在了陆琮的指腹。
林想起含着手指支支吾吾含混不清地问:“唔唔呜呜?”你干什么?
陆琮先是盯着他的唇看了许久,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信息素可以止痛,促进伤口愈合。”
林想起一愣,当即就一口咬了下去,还狠狠碾了一下陆琮的指节。
为了治病亲一下可以理解,为了锻炼和刺激腺体发育亲一下,还是可以理解。
但哪有人舌头流血了也要亲的?
陆琮被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是面色淡淡,很是从容地用指腹摩挲林想起的齿尖。
林想起瞪他一眼,又狠狠咬了咬,才舒坦,松开他的手,说:“这点小伤还用不着信息素,我又不痛。”
陆琮收回手,看了一眼被唾液浸湿的指尖,轻声说:“我痛。”
林想起:“?”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他就是轻轻咬了一下——好吧,确实比较用力。
但是都没破皮啊,就留了个小印,陆琮在痛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陆琮是故意的,那他也太笨了。
林想起气笑了,光着脚猜陆琮一脚,说:“那你就痛着吧。”
他踩完,就像一只偷袭得逞的敏捷小猫,咻的一下要窜走。
却在跑出去没两步的时候,被陆琮一把捞了回来。
林想起双脚悬空,没有着力点,只能任由陆琮控制着,他拍打陆琮的手臂:“干什么干什么,是不是想打架?放我下来,你让我一只手,我们公平决斗!”
陆琮似是而非地笑了笑,果真将他放下。但不是放在地上。
而是抱起来,让他坐在餐桌边沿。
“琰琰,晚上有宵夜,舌头破了吃不了。”陆琮双手压在他身侧,低声说,“亲一口,很快就好了,嗯?”
“我……”林想起想说自己也没那么馋一口宵夜,但话到嘴边,感觉不是这么个事儿。
陆琮越靠越近,林想起混乱不堪的心情让他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否想要拒绝。
于是他不由地开始回忆在器材室里的那一吻。
林想起越发后悔,他就不应该接受以这种方式吸收信息素的。
因为他会分不清,会乱掉。
陆琮的唇几乎快要贴在他的鼻尖,说话声温柔得让人紧张不起来:“琰琰,如果你不想……”
听到这句话,林想起在心里一咯噔,好熟悉!
这是在什么偶像剧还是小说里看见过的台词吧?
——如果你不想,就推开我。
是了。
陆琮肯定是要这么说。
林想起当即果决地举起手,做好了推开陆琮的准备。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如果陆琮不问那也就罢了,稀里糊涂半推半就地做了也全都能赖在信息素上面。
但他这样说了,说明他是理智的。
那就不能只有林想起一个人稀里糊涂。
可是林想起没有机会推开。
他举起的手被陆琮轻而易举地掌握,而陆琮的后半句话也随着这个吻的落下,钻入了耳朵里:“如果你不想,就闭上眼睛。”
林想起:“……?”
不是,这对吗?!
不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的逻辑,陆琮的身体已经倾轧而下。
舌如利刃破开林想起本就不够坚实的防护,溃败他的脆弱伪装,直抵中心,凶狠勾缠,杀他一个落花流水,唇齿大开,喑哑暧昧的哀泣中隐含林想起藏都藏不住的柔软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