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坐在隔壁工位上的另外一个女同事都听不下去了,她说:“哎我说潘哥,你就别这么欺负人家新人了。”

潘成“嘿”了一声,“这怎么能说是欺负呢,我这是友好。”

谢谢,余慍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友好,有的只是迷惑。

女人叹口气,冲余慍摇摇头,“你别放在心上啊,潘哥就是喜欢乱说话。”

好在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潘成都没再说什么话,主要还是因为工作太多了,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傍晚。

温稚接手出版社以后就不再宣扬加班的风气,其他同事也都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以后就利索地整理东西走人。

只不过余慍的进度稍微有点慢,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工作上,就连温稚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都不知道,直到她出声,他才浑身一抖,像是差点炸毛的猫。

“干不完就算了。”温稚说,她从自己的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已经把里头的灯给按灭,现在整个出版社里就只有余慍工位上的小灯还亮着,犹如一片黑暗海洋中的一叶扁舟。

“还差一点。”

温稚没说话,只是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双腿伸直交叠,鞋跟抵着地面,脚尖时不时地点地,温稚的注意力也不全在余慍身上,她正低头看着手机。

这就给了余慍偷看的机会,他偷看了几眼,心里又回味起潘成的问题,旁人都认为他和温稚的关系不简单,但只有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似亲密,实际上完完全全都是由温稚主导的,也就是说,只要她想,她能够轻而易举地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

放在以前他或许会不以为意,但如果是现在的他,却是无法接受的。

温稚逛了几个购物软件,初步敲定送余慍手镯的款式,至于最后的选择还是要交给余慍。

她把手机熄屏放进包里,问:“结束了?”

“嗯。”其实是因为他发觉如果她离自己这么近他就会有些难以集中注意力,“我有点饿了,可以去吃晚餐吗?”

“好啊。”温稚说。

余慍手一快就关掉了唯一的一盏灯,偌大的办公区顿时陷入完全的黑暗。

失去大部分视觉的情况下人的其他感官都会变得敏锐起来,借着远处高楼大厦投射出的灯光,余慍能够隐约在黑暗中描绘出温稚的侧脸,她平缓的呼吸声也被放大,搅乱他的心神。

“你可别仗着没开灯就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啊。”温稚好笑地开口,面前的少年仿佛生怕她注意不到一样一眨不眨地凝视她。

“为什么不可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喜欢黑暗。

温稚朝他靠近,她的一只手撑着桌边,缓慢地俯身,动作慢的如同她拖长的语调,“因为这样很——犯——规——”

“啪”地一下,工位上的灯又跳亮,是她抬手开了灯。

冷调的灯光将他拉回同样冷调的现实世界,他对上温稚充满戏谑的眼神,方才不知因为什么而漂浮起来的内心现在又顿时沉底。

温稚提醒他:“我们该走了,晚餐就吃日料吧。”

“好。”

温稚一向不会在吃食上亏待自己,因此经过她挑剔的胃口筛选过的餐厅都必然有它的可圈可点之处。

就比如这家坐落在商业中心巷子里的日料店,最为出名的就是烤鳗鱼饭。

“我还以为你只会在高楼大厦里吃饭。”余慍正被温稚拉着穿梭在巷子里,正值饭点,巷子里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

“怎么可能,你得知道一件事,为了避免火灾很多高楼餐厅对用电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所以就导致餐厅难以用大火烹饪,食物的美味程度也会大打折扣。”

其实余慍根本不在乎什么高楼餐厅的用电限制,他只是满足于温稚正牵着他的手腕,这种感觉很好。

来到店门口,掀起帘布的一角,店里乌央乌央的都是人,温稚看花了眼才在个角落里找到空位置,这个时候拼的就是速度。

服务员问几个人,温稚用手指比了个二,然后径直走向那张空着的桌子。

坐下以后就是用手机点单,温稚首先推荐的就是烤鳗鱼饭,“这可是这家店的招牌。”

“当然,其他烤串也很不错,他们家的酱汁很特别,我去别家日料店都没这个味道,应该是老板的独家秘方。”

余慍听从她的建议点了份烤鳗鱼饭和几串烤鸡肉,

店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与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料理台时不时燃起一团大火,被腌制得刚刚好的鸡肉被大火一烤就沁出诱人的香味。

虽说人很多,但上菜速度却不慢,不多时他们点的菜品就全都上齐,温稚又追加了一瓶清酒一瓶梅子酒。

“这么多能喝完吗?”没碰过酒的余慍显然不太理解。

“梅子酒呢是点给你的,度数比较低,适合你这种没喝过酒的人,至于清酒的话,是给我的。”虽然对她来说清酒有时候和饮料没什么区别,但既然是吃日料就不能指望配威士忌了。

等酒上来以后温稚拿着淡青色的陶瓷酒盅给他倒了杯梅子酒,转手又给自己倒了杯清酒。

“喏,让我们干杯。”祝酒词她还没有想好,“首先祝你成年。”

两个酒盅轻轻一碰发出清脆声响,余慍端着酒盅小口抿着酒液,味道果然没那么好,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然而就在他小口小口地抿着喝酒时,对面的温稚已经轻轻松松地将酒盅里的清酒饮尽,甚至正在给自己倒第二杯。

“这样真的不会醉吗?”

“不会,因为度数很低。”

听温稚这么信誓旦旦地说,但在看到她要连喝第三杯的时候余慍还是忍不住阻止,“不要喝了,等下连饭都吃不下了。”

一听他这话温稚就想笑,要不怎么说余慍还是个小孩子,他还不能接受酒的味道,然而在温稚的生命中曾有一度时间与酒精相伴。

“你果然还是个孩子,喝酒有时候就是为了消愁啊。”

“不是的,如果连肚子都填不饱那就连愁的资格都没有了。”他清晰地记得那种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感觉,那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遍。

温稚用手支起脑袋,用双眼去捕捉少年的双眼,他的眼睛不同于初见时的死气沉沉,在店内灯光的映衬下,显得亮晶晶的,宛若宝石。

“所以要好好吃饭。”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