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宿醉

接下来的事情既然周琢斐预料之中, 但却又有些不同,不过当她靠在肖望的怀里也顾不上想那么多。

尤其是当她意识到正在活动的是肖望那双骨骼分明,指节匀称的手, 精神上的亢奋也促使她变得更为敏感。

明明她什么力都没出,却也感到筋疲力尽,

大脑早已停止运转,身心一致, 最终她伏在肖望胸口沉沉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 又毫无征兆地突然醒来。

周琢斐睁眼看到屋内一片黑暗便想继续入睡,可记忆却如同流水一般倾注进脑海。

还来不及消化,又注意到身旁还躺着一个人, 她无视隐隐作痛的头立即清醒。

这些都不是梦!他为什么没走?

按理来说, 发生了这种事情, 男人不应该自觉地离开吗?

周琢斐猛然坐了起来,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衬衫。隐约间她好像记得肖望问过她要不要换衣服,可她困得不行并没有回应肖望。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就实在想不起来了。

可有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 等会两人睡醒后还得见面, 就在她们发生这些之后……

光是想象一番就足以让她窒息了。

周琢斐小心地看了眼肖望,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但能听到平稳的呼吸, 想必是在熟睡,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了。

要不……她现在先走?

反正这房间是公司统一订的,也没有押金一说,前台只负责收房卡,别的事情一概不管。

她思索着可行性,如果现在走她需要收拾行李, 东西虽然不多,但也有吵醒肖望的风险,究竟是半夜跑路被发现尴尬,还是事后两人睡醒见面更尴尬呢?

思来想去,周琢斐都觉得还是半夜跑好一些。

毕竟晚上的尴尬只是一时的,回家还可以睡一觉,还有两天时间可以消化,要是白天尴尬,那可是越想越精神了。

想到这里周琢斐当机立断,翻身下床准备走人。

双脚刚刚踩在地毯上,便感到腿心升起一片酥麻感,犹如触电一般向四周扩散,膝盖不由自主地向下一沉,幸亏她及时扶住床沿才避免摔倒。

周琢斐屏住呼吸,后背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吵醒肖望,她等了一会儿,确保对方仍在熟睡才缓缓起身。

只是在活动中一不小心牵扯到腰胯,还是会有所反应。

她先是找到手机,再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胡乱收拾了一通,幸好她除了化妆品和游戏机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真丢了也不心疼。

她把东西装进行李箱,匆匆套上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结果一开门就被走廊的灯光晃花了眼,只能伸手遮挡。

刹那间,她有一种做了坏事被公布于众的心虚感。

周琢斐不敢停顿,急匆匆地拖着行李箱离开酒店,最后在门童的帮助打到一辆出租车,一番折腾总算回了家。

此时她又累又困,什么也不敢想,进门随手摸了摸热情迎接的导演,便扔掉行李箱,草草冲了个凉,连身上的水都没擦干净,便套上睡衣准备睡觉。

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明天醒来的她来处理吧。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周琢斐睁眼后只感觉头昏脑胀,喉咙就像是被火燎过一般疼痛难忍。

难道这就是宿醉吗?

周琢斐也听杜虞说过宿醉会有头痛、胸闷等症状,可发热、乏力、冒冷汗又是怎么回事?

直到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牵动着大脑生疼,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感冒了。

这两天她睡眠质量不佳,抵抗力减弱,昨晚回家洗了澡没擦干,还贪凉开空调,会感冒也在情理之中。

这简直就像是报应一样。

周琢斐挣扎着从床底下找到了医药箱,里面乱七八糟放着不少药,她先是找到了感冒药,又想找点止疼药出来,打开药盒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完蛋,她忘记补库存了。

可当下也没有办法,她只能先吃下感冒药,能治一点是一点吧。

光是找药吃药这套动作做下来,周琢斐就已经累到不行,她只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用被子捂紧自己,想着说不定多出点汗就好了。

至于别的事情也实在是顾不上,在疼痛面前一切烦恼好像都变得不值一提。

期间她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她点开一看,发现都是肖望发来的消息,她扫了几眼便没有再管。

肖望先是问她回家没有,接着就是问她今天能不能见面。

以她现在的状态,下床都够呛,出门更是天方夜谭。再者说,就算她没事,今天大概也不会选择和肖望见面的。

自己晚上费了那么多力气逃跑不就是为了避免白天碰面?

难道昨天还不够丢脸吗!

说起来她还应该感谢肖望有原则,本来她也只是想着选择对方作为初吻对象,后来初吻没亲上,倒是差点擦枪走火。

其实肖望那句话说得很对,假若对方更进一步,她的确阻止不了,尽管她可能也不会阻止。

理智在欲望面前是很难博得话语权的,更何况她本也不是意志坚定的人,相反她觉得自己重情重欲,看重与他人的感情,也贪图口腹之欲。

如果不是人家把持住了,她今天处境似乎会变得更糟糕……

就在她伴随着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又开始振动,是肖望打来了电话。

估计是她一直没有回消息,所以对方着急了。

这么想想自己装没看到的确也不大合适,周琢斐正想挂了电话给肖望回一条消息。没想到手一抖,竟然点成了接通。

周琢斐还没反应过来,手机那头就已经传来了肖望的声音。

也许是头疼产生了幻听,但她觉得此刻肖望的声音尤其温柔,“才醒吗?”

她轻轻嗯了一声,避免说得太多被肖望发现:“嗯。”

“那你看手机了吗?”

“没有。”

“我想问你……”此时肖望正坐在车里,他停顿了一下,不自觉端正坐姿,加重了语气:“今天有没有空见面?或者是我把东西带给你?”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他昨天带去的那袋特产,同时还有一把梳子。

这把梳子他是今天在卫生间里发现的,应该是周琢斐走时没有注意落下的。

他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但他猜她应该走得很急。

因为牙刷毛巾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大概率不是天亮之后才走的,假如周琢斐是自备了洗漱用品,就更不可能在收拾的时候落下梳子。

意识到这一点后,肖望的心也静不下来了。

尽管昨晚周琢斐反应热烈,可那毕竟是有酒精加成,如今又发觉对方匆忙离去,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

更别提他发了数条短信却不见回应。

肖望一直等到中午才给周琢斐打去了电话。

“先放着吧,周一再说。”周琢斐只是多说了几个字,嘶哑的嗓音便藏不住了,她在发现这点后,也立即收了声。

只是喉咙实在是憋得难受,忍不住咳了一声。

“你咳嗽了?”电话会改变人的音色,所以一开始肖望并没有注意,但是在听到咳嗽声后,便不由得在意起来,“不舒服吗?”

“咳……有一点,所以今天想休息。”

“吃过药了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周琢斐刚想说还好,喉咙一痒,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咳嗽完她捂着嘴暗暗叹气,自己明明一点也不好,为什么要骗人呢。

“吃过了,不过可能还没起效果,所以头还是很痛,嗓子也是。”

“家里药齐全吗?需不需要我再送些过来?”肖望关心的语气不似作伪,温柔的语调中满是担忧。

一句“不用”被周琢斐含在嘴里迟迟说不出口,她很清楚一旦说出去就是主动在把肖望往外推,只能纠结地闭上眼。

她很清楚自己是不想的,不仅不想拒绝,甚至还想让他出现在自己身边。

可这话又实在说不出口,独居这么久她早就习惯了自己处理一切,也羞于向他人示弱。

明明也没有人教导,可多年的生活已经让她养成了拒绝向任何人展示脆弱的习惯。

“琢斐。”肖望声音低沉且轻柔,好像昨天他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喊着她名字。“我来找你好不好?如果不见你一面的话,我有点担心。”

心中一旦有了松动便难以坚持,周琢斐松了口问:“那……可以帮我带一盒止痛药吗?”

“好啊,你还想要什么?要不要冰糖雪梨?还是红枣茶?”

“都不想喝。”

“那你把具体地址告诉我,我买了药就过来。”

周琢斐报上地址,通话也很快便结束。对于肖望要来这件事情,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轻松地接受了。

心里有了事情可盼着,头也不像刚才那么疼了。

过了十多分钟,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周琢斐十分缓慢从床上爬了起来,导演在听到敲门声的第一时间便已经往卧室跑去。

光是走到门口她就已经开始体力不支,于是在开门之前就已经靠在了门框上。

打开门,她撑起精神和肖望打招呼:“你来了。”

话音未落,肖望的手背就已经贴到了她的额头上,担忧地问:“你量体温了吗?”

“还没有。”

“快回去休息吧,药我买了。”

“我给你拿拖鞋。”

“不用,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拿。”

周琢斐也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弯腰,便指了指鞋柜告诉他哪一双可以穿,肖望麻利地换好鞋,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搀扶着周琢斐。

“你先吃药,然后再量个体温,家里有体温计吗?”

肖望将她扶回房间,倒水让她先吃药,再从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医药箱里找出体温计给她用,全程不仅温柔体贴并且耐心十足。

这简直比昨天的情况还让人感到魔幻。

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照顾过她,杜虞虽然有心,但是性格差异也注定她无法做到这么细致,而肖望不仅能兼顾到每一个细节,并且还时刻关注着她的感受。

“37.5,有点低烧了。”肖望皱着眉看着床上的周琢斐,这才一晚上没见,对方就变了副模样。

幸亏自己坚持过来,不然周琢斐一个人在家里要怎么办?

他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张退烧贴拆开,帮她贴上之前不忘提醒一句:“有点凉。”

等贴上后,周琢斐也瞬间觉得舒爽不少,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再睡会儿吧,你看起来需要好好休息。”

周琢斐却摇摇头,嘴上说着不困,但真实想法却是如果现在睡觉的话,那他不就得走了?

对方继续耐心劝说着,语气和哄小孩也没什么区别,“那就闭着眼,这样才好得快。”

这下周琢斐也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了,也只能缓缓闭上眼。

肖望也闭了声,房间立即静了下来。

可这股安静却让周琢斐感到一阵心慌,就好像肖望突然消失已经离开。

她坚持不过一分钟,又忍不住眯开了一条缝。

肖望仍坐在那里,正低头看着手机,专注的神情让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沉稳气息。

她还没看几眼,就被对方觉察,“怎么了?”肖望已经放下手机,“还是很难受?”

周琢斐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顺着对方的意思“嗯”了一声。

“止疼药没那么快生效,你要不要右侧躺着试试?”

她按照这个说法翻了个身,正好面对着肖望,可以将他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休息吧。”肖望柔声安抚她,“睡一觉就好了。”

她踌躇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问:“那你……”

“我就在这儿陪你。”对方走过来,先是帮她调整了一下退烧贴的位置,又将她鬓边的碎发都捋到耳后。

之后他的手在半空中停滞几秒,动作缓慢但目标明确的伸向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

“快休息吧。”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定心丸一样,周琢斐再也没有任何顾虑,可以放心地闭上了眼,而止痛药也终于起了作用。

没有了疼痛,剩下便只有安心与浓重的倦意了。

周琢斐这一觉睡得极为深沉,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身体状况好了不少。

最起码嗓子不像之前那样干疼了。

只是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看了看屋内,只有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装满水的水杯证明过肖望曾经出现过。

他已经走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从周琢斐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突然发觉额头上的退烧贴还是冰凉的,伸手撕了下来,一看便知道这是刚换上去的。

那肖望应该还没走才对?

周琢斐还没有分析完情况,便从紧闭的房门之外听到一些动静,她明明记得刚刚进来时门是开着的。

看来人真的没走,而房外的动静也响个不停,周琢斐心里实在是好奇,再加上感觉身体有了好转,便想着出去看看情况。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一眼便看到厨房亮着灯,她听到的动静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

另外客厅好像也变了样子。

原本她的茶几和电视柜都是乱糟糟的,如今却是整整齐齐,游戏光碟、漫画书也都被列成一排。

导演也正蹲在食盆前大口大口地吃着猫粮,一旁的猫砂盆里也很干净,明显被清理过。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谁做的,只是……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周琢斐缓缓走到厨房门口,隔着门玻璃看着肖望忙碌的身影。

如果依赖别人会成为一种罪过的话,那她大概已经罪无可恕了。

“睡醒了?”肖望一个转身正好看见周琢斐,他推开门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你现在饿不饿?我蒸了一点鸡蛋羹。”

周琢斐没有说话,只是又向前迈了一步,直直地将头抵在了肖望的胸脯上,柔软又坚实的触感比床铺更有安全感。

对方颇感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即腾出一只手拍拍她的后背,低声轻哄地说:“不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