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个废物又怎么可能要脸要皮?
先前其他两家离开时, 有人就盯着他,恨不得把他一块给带走,因为大队的人都知道他和冯二川的关系好, 留下来肯定会说一些自家爷爷的好话。
像洪洮偏偏就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甭管别人是什么样的眼神,他坐在椅子上是一动不动,就跟个石雕似的。
也不怕别人知道他心中的打算, 为什么那么想当一个废物?还不是因为家里的条件没法让他当一个真正的废物, 想要过上躺平的日子他就得多争取。
就像现在, 本来就有这层关系在, 那他自然得抓住这个机会,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本事, 谁让他和二川是拜把子的兄弟呢?
两人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要不是二川娶了媳妇后心里就容不下别人, 要不然他还想二川也分他个十分之一。
无亲无故, 没一丁点血缘关系。
他都能有这种不要脸的想法,足以可见他是个多么厚脸皮的废物。
所以等人一走, 洪洮就开始缠着人, 一会儿和程经交流交流被野狼追的交情,一会儿说着姜知青的好话, 把人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
整个院子里就他一个人最热闹。
最后还是夏泗无奈地拉住了他,“你觉得二川干嘛要提出三个人选?”
洪洮想了想, 没想明白。
夏泗就懒得搭理他,只能说傻人有傻福,洪家人多相处的又特和睦, 心甘情愿宠着这个最小的“傻子”。
所以有些弯弯道道他还真不清楚。
冯二川会提倒不是不想把这门好事直接给洪家,而是想着造势。
人家妹子为什么愿意费心思给大队拉来两个工作名额?还不是想着让自家姐姐在大队过得好一些。
其中一个名额给冯二川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毕竟人家是她姐夫。
而另外一个名额如果让冯二川直接插手给他亲近的人,这倒也于情于理, 毕竟谁也不愿意把这么一件大好事给一个关系不深的人。
但是如果按照现在这样从多人之中选择其中一人,这会让大队的人都觉得“公平”。
甚至所有人都会想着,是不是以后要是有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自家的头上?
那对姜知青的感官也会更好。
可最后名额到底会落在谁手上呢?
夏泗拍了拍洪洮的肩膀,“在木活这件事上,也可以百分百信任老爷子了。”
其实谁心中都有个底,技术活这种事可不是靠嘴上说说就成的,他们大队谁的木活最好?
按一二三来排名,洪老爷子排在第二,那剩下两位只敢争谁是老三。
可为什么先前三家人还争来抢去?
还不是想着露露手,一来万一洪老爷子失了手,另外两人不就能跟着捡个漏?
再来这次需要一个木匠,那下回是不是有可能需要第二个木匠?他们比不过老洪,但觉得自己能压另外一个人一头。
反正在公社的干事面前露露手不是坏事。
也就是说,只要洪老爷子不失手,这个工作指标就是他的了。
冯二川也正是因为这点才没主动提,但如果最后还是没落到洪爷爷手里,那只能说是命了。
等到晚饭时,三家将制作好的小配件都拿来。
姜双双也没直接挑选,而是将三家的小配件都装在一个篮子里滚了滚,滚到旁人都分不清小配件都是谁做的,最后才联合其他几人一起严格挑选最合适的配件。
不得不说,三位都是老手。
即使在最短的时间里弄出来的配件都极为合适。
不过要说最合适的人选确实是洪老爷子。
因为姜双双发现,老爷子弄出来的配件有两种规格,一种是按照她给予的尺寸款式弄出来的,还有一种是在她的图稿中精简优化后做出来的精修版。
她跟老爷子交流几句后发现,这类精修版的小配件在组装后会起到平衡的作用,全都嵌合起来,这样在使用中不会轻易导致木制配件的损坏。
说不准还能跑跑“长途”。
本来用木制配件修补,最多也就在公社的道路上跑跑,像长时间使用和山间小路是没法上路,不然骑着骑着说不准就散架了。
但要换成这类嵌合类的木制配件,相互平衡相互制约。
所以结果不用多想。
如夏泗等人想的那般,名额最后落在洪老爷子身上没人有异议。
程经这会也直接说清了工资福利,“暂时只能按临时工来算,年节假没福利,单位也没法安排住处,工资一个月十五块五毛,要是干起来了最多半年转正,要是干不起来说散随时都有可能散。”
临时工的待遇是真不好,住房没福利没,看着人家过节过年拎着福利回,他们就得空着手回家。
但对于一个乡下人来说,一个月十五块五那一年就是一百八十多!
相当于一个人能挣一家人的钱!
“行行,反正大队离公社不远,我天天往还就是,不麻烦。”洪老爷子笑得眯眼,没想到他都这么一大把年纪居然还能混到一份工作。
回家住也好,这样他待在家里还能继续教教儿孙们木活的手艺。
原先家里人都要干活,再加上学门技术好像也没什么作用,家里有他会木活了,再多几个又没活干,那不相当于白折腾了?
现在不同了。
有门技术在身,迟早有机会有出路。
看看他,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不是因为技术在身被选上了?
而且他这个活要是干得好,以后还能给家里子孙接班,要是他们没拿得出手的技术,他都不好提。
正好天天往还,晚上还能在家教教子孙,也不觉得累。
再累又怎么可能比下地干活累?
“也成,到时候借牛车接送也方便。”洪家大儿子开口,大队离公社是不远,但天天靠双腿走也挺累,还不是走一天两天而是天天如此,时间一长老人家哪里受得了。
干脆借大队的牛车接送,也不白借,花点钱也行。
爹一个月挣那么多,花点钱让他轻松些也是应该的。
“这你们安排。”程经没掺和这些事,心里只着急什么时候自行车能做好,“木匠和维修都招齐了,弟妹你估摸着什么时候能做好?”
“先等洪大爷将这些配件做齐。”姜双双拿出一沓图稿,百来个配件记得清清楚楚,她问:“先不修改,按着上面的要求来,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修还是得修,不过可以往后推一推。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看到成品,才好继续往下走。
洪老爷子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三到五天,我要扛得住三天怎么都能做出来,但我年纪大了怕熬不了夜,时间就会长一些。”
“那可不能熬。”姜双双说着,“你想要长时间接手就得好好顾着身子,不然你倒下了就成其他人结伴了。”
“对对,阿爷你可千万别熬。”洪洮连连点头,决定这几天盯着阿爷休息,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懂得的。
“那就请两位老爷子一块。”多两天熊猫都不愿意等,他宁愿自己掏腰包,“就按一块钱的工钱请另外两位老爷子帮忙,争取早点弄出来。”
来钱的活,谁不乐意接?
有三位老爷子一同出手,两三天的工夫就能将配件弄出来。
程经眼巴巴看着,“弄出来后呢?”
“弄出来就让姐夫自个摸索呗。”姜双双说着,“实在是弄不明白再带着配件来部队找我,我亲自教。”
没错,她得走了。
本来就是过来看一眼,确定大姐的情况后就得跟着回部队。
程同志本来就是接到任务赶回来,根本没法在大队长时间逗留,两人已经决定明天就告辞离开。
“走吧走吧。”姜欢欢却一点都不难过,“等我想你了就去找你玩,老家回不来,咱们姐妹离得这么近肯定能常见面。”
她可是个很知足的人。
二妹没来之前,她都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家人。
可现在和二妹不过离两三个小时的车程,真要想她了,直接去大队长那开个介绍信就出门,说走就能走。
所以,分开对于她来说真不算难过。
只要想就能见到面,有什么好难过。
然而……并不是这样,晚上还洒脱的姜欢欢在第二天上午送别二妹时,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呜呜呜,你别走嘛,姐姐舍不得你呜呜呜,咱们说好要睡一个被窝呜呜,你都还没跟我睡怎么就能这么走了呢呜呜呜……”
姜欢欢双手紧紧搂着双双,埋头就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姜双双听得是一头黑线,还能感觉到泪水浸透了她的衣服,肩膀处明显有湿润感,要知道她穿得还是一件稍厚的棉衣,这么厚都能浸透,足以可见大姐哭得有多厉害!
她最怕的就是离开哭送的场景。
实在是受不了,赶紧小心翼翼将人推到姐夫的怀里,然后扯着程同志转头就跑,“快快,咱们赶紧走!”
再不走,她被大姐哭得头都要炸了。
偏偏大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的,骂不能骂打不能打,那只能赶紧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