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红与黑的交锋

东京 12日晚 5:30

昏暗空旷的房间安静的落针可闻,四周的圆拱形窗户挡住了暖黄色的落日,在干净冷硬的大理石瓷砖上投下一片五彩斑斓的倒影。

两人高的复古欧式大门缓缓向两侧推开,光芒乍泄,将刚进来的几人的影子无限拉长。

为首的贝尔摩德的高跟鞋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灿金色的长卷发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摇晃,带起一阵浅淡饱满的玫瑰香气。

紧随其后的降谷零打着哈欠,头微微低下来,看不清表情。

后面的三人全部站在阴影里。

“您好。”早就等候多时的侍者穿着灰色马甲白衬衫,像是儒雅的庄园管家,他微微鞠躬,对着贝尔摩德一行人说:“我们先生已经恭候各位多时了。”

“我说,”贝尔摩德笑笑,眼中却一片冷凝:“说好的按照协议进行交易,你们擅自更改,是不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呢。”

“您言重了,”侍者依旧不动声色的礼貌微笑,微微低头,把几人引向内室:“我们先生当然非常重视与组织的合作。”

“所以,自然也会追加组织感兴趣的筹码。”

内室的摆设相对外面更加简单华贵,上等的天鹅绒椅子整整齐齐摆了五把,桌上的红茶微微冒着热气。

贝尔摩德率先落座,她打开侍者递过来的资料,一目十行看了几眼,露出一个浅淡的笑:“确实非常大手笔。”

降谷零不动声色的合上资料夹:“无功不受禄,你们有什么目的,不妨直接说出来。”

话音刚落,东边墙上的大屏幕忽然亮起,闪了两秒的雪花点之后,出现一个男人的影像。

男人看着三四十岁,带了墨镜,左手拇指有个祖母绿色的戒指,高档的真丝衬衫上别了一颗海蓝色的宝石,在黑暗中也依旧熠熠生辉。

“组织的各位,非常抱歉以这样的方式与你们沟通。”男人的声音低沉,伴随轻微的沙哑:“我是这座城市的主人,银介诚一郎。”

“想必我让助手拟好的新条款,在座的诸位也已经过目,”他食指摩挲着戒指,缓缓的说:“关于追加的部分,我个人非常有信心能打动组织。”

贝尔摩德抿了一口红茶:“银介先生,我们对您提出的补充内容确实动心,但交易是双方的事情,是不是也该让我们,掌握一些主动权呢。”

银介诚一郎哈哈一笑:“这位女士果然如同传言所说一般敏锐,确实,我希望组织可以在之前的条件上,额外答应我一个要求。”

在他讲话的时候,站在一旁的侍者适时的给每个人发了新的资料。

“不瞒各位说,我掌管的恒星生物科技公司已经盘踞在这里长达一个世纪,随着时间的推移,自成一体,宛如一个小小的城邦。”

男人站起来,露出他身后的落地窗。

窗外是密密麻麻林立的高楼,各色霓虹灯交相辉映,宛如赛博朋克末日废墟般震撼。

“这个城市就是我的心血,我唯一的孩子。”银介诚一郎微微抬高声音:“但是现在!有三只臭虫混了进来。”

贝尔摩德微微蹙眉。

“在中国有句古话,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银介诚一郎转过身,逆光而立:“我希望组织可以帮我除掉他们,照片就在你们手里的资料上,事成之后,组织一定会收到我的诚挚谢礼。”

他看向屏幕,似乎真的洞穿了摄像头一般:“期待各位的表现。”

屏幕熄灭。

降谷零嗤笑一声:“我说,你们老大的态度未免有些自傲了吧。”

侍者还是波澜不惊的笑:“先生只是不善与人沟通。”

贝尔摩德起身,手里拿着三张照片:“走吧,稳赚不赔的买卖,几个警察而已,赶紧解决完回东京,这里的空气我很不喜欢。”

话音刚落,手里的照片就少了一张。

贝尔摩德顿了顿,意外的没有深究,只是对着那个拿走照片的背影说:“记得把事情办漂亮。”

降谷零抿抿唇,微微蹙眉:“真没问题吗。”

那人似乎听到了降谷零的疑问,侧过头,单薄的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居然是一个漂亮精致的面具。

只停顿了一秒,就继续离开了。

脚步懒散,却没有一点声音。

贝尔摩德烦躁的束了束头发:“别理他了,朗姆那边的杀手不归我们管。”

降谷零看着像是真的嫌弃:“可别搞砸了又让任务延期。”

贝尔摩德偏过头:“你知道他的代号是什么吗?”

“Tequila,特其拉,极其稀少的最顶级龙舌兰。”

在降谷零微微停滞的目光中,贝尔摩德继续说:“他的目标,从来没有活着离开的。”

东京 12日晚 7:20

陆前理奈是被太阳穴针扎一般的疼痛唤醒的。

她挣扎着活动了一下手指,鼻腔里充斥着劣质酒精和潮湿的腥味,几乎要把肺灌满,她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惊了墙上的野猫,小东西仓皇逃走,撞翻了堆在一边的酒桶和纸箱。

陆前理奈扶着墙缓缓爬起来,牛仔裤沾了脏污,卫衣的领口滴落着暗红色的干涸血迹。

她懵懵地看着一身狼狈,记忆慢慢复苏。

昨晚在藤江无野的帮助下,她和松田阵平发现了关于一家新兴生物科技公司社长的奇怪邮件,顺着邮件查到了这个地址。

因为邮件里居然涉及到疑似主线药物APTX4869的相关资料,陆前理奈纠结了一夜,还是决定孤身一人来看看究竟。

如果真的撞大运找到点有用的东西,搞不好能直接进入大结局。

到时候她就连滚带爬的回家,皆大欢喜。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不过显然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同僚松田阵平已经深知自己是个什么脾性。

所以当陆前理奈清晨五点整装待发偷偷下楼时,一眼看到不知道停在那里多久的白色马自达后,升起一种果然会被抓包的奇妙感觉。

松田阵平靠在后视镜边,冲她挑了挑眉。

晨露落在他的发梢和肩膀上,带着丝丝好闻的凉意,冲散了浅淡的烟草味。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结伴同行。

要莽一起莽,出事自己抗。

邮件上的地址显示在距离东京有些远的县城,不过从警视厅的资料来看,那里属于管辖盲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违法乱纪的狂妄之地。

在车拐进最后一条山路的时候,导航和仪表以及制动忽然全部失灵,松田阵平拼命避开悬崖,最后却撞向了峭壁。

紧接着就失去意识。

陆前理奈摇摇头,左侧额头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手腕有点扭到,别的没有大碍。

大概是跟车祸时松田阵平挡在她面前有关。

想到这里,陆前理奈观察四周。

这是一条狭窄的小巷,月光落不进来半分,废旧的纸箱和破了的木酒桶扔的到处都是,劣质酒精混着潮湿的苔藓味。

是酒吧后巷。

“松田?”

她扶着墙试探性叫了几句没人搭理,街道上的喧嚣被远远隔开,在灯光的分割下像是两个世界。

陆前理奈叹口气,她现在百分百确定,他俩应该是被什么人有目的的分开了。

她试着在脑内频道呼叫军师:“藤江!江湖救急!”

一阵呲呲啦啦的电流声过后,藤江无野的脸出现在虚空中:“理奈!!你没事吧!!”

陆前理奈揉揉疼痛的后腰:“还行,还活着,你能帮我调一下附近的地图吗,再帮我定一下松田的位。”

“不行,”藤江无野的影像并不稳定,甚至还频繁闪过雪花点:“这里的山有一种纯天然的矿石,矿石中含有的大量未知化学元素会对所有信号波产生严重干扰。”

陆前理奈想到了刚来时的车祸,叹口气:“怪不得警察管不了。”

“而且我和你的通讯也非常不稳定,”藤江无野急迫的说:“你一定要管好自己,不要乱管闲事,没事别往上莽,还有,我找了……”

刷的一下,脑内频道一片漆黑。

陆前理奈尝试呼叫了几下,均显示电磁波无法输送。

她叹了口气,掏出几乎变成一块没用板砖的手机:“该去哪找他啊……”

话音未落,墙角的箱子忽然响了一声。

陆前理奈目光一凛,肌肉紧绷,下意识的做出攻击的姿势。

那边顿了顿,紧接着,箱子挪开,一个穿着杯户高中校服的男孩蹲在后面,探出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男孩身上的衣服一样脏兮兮的,比起陆前理奈甚至更加狼狈,脸上有已经开始愈合的擦伤,橘棕色的小卷毛可怜巴巴的贴着额头。

一双和陆前理奈相像的杏眼湿漉漉的,微微泛红。

陆前理奈上前一步,男孩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后退,手里攥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生锈的匕首一通挥舞:“你不要过来!!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陆前理奈:“……”

她举起手,和对方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或许你需要帮助吗?”

男孩茫然的眨眨眼,踉跄的站起来,手里还紧紧攥着唯一的武器:“……你不是这里的人?”

陆前理奈点头:“实不相瞒,我和同伴走散了。”

男孩松了一口气,萎靡不振:“……我也和我爸妈走散了。”

他驼背的样子像是流浪小狗:“我们开车去澄之县,看着天要下雨了,所以我爸就抄了近路,谁知道忽然间车子失控了,我撞到头,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完全是天涯沦落人啊。

所以这条巷子其实是用来丢垃圾的吗。

陆前理奈轻微的不爽了一下。

她看男孩已经放松下来,就试着往前了一步:“要不,你先跟我走吧,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你觉得呢……”

她看向男孩脏兮兮校服的名牌卡,金黄色的绣线绣着男孩的名字。

栗卷沢。

“栗卷同学。”

男孩的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像是有一簇小小的火苗:“真的吗姐姐,我……我不会打架,但是我尽量不给你拖后腿!我就是想找找爸妈,但是我一个人不敢出去……这边的人太恐怖了,你知道吗刚刚就在我面前,一个男的把另一个男的牙都打飞了,还好我藏的严实……对了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你姐姐可以吗,啊万一你比我小就糟了……诶是不是说了没礼貌的话……”

男孩像是一只聒噪小动物,陆前理奈实在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门:“好了,安静,我们出去看看。”

栗卷沢摸着脑门,低下头笑了笑。

再抬眼,他琥珀色的眸子里亮晶晶的:“谢谢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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