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形通道里, 温时淳率先打破沉默。他看向闻渊手中光束照向的方向。
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通向岩壁内的黑洞。
闻渊见弟弟的注意力转移，立刻移动起光束照亮的范围，被照亮的上方岩壁随即出现了很多相似的洞。
杨芩也看见了那些洞, 不过他们到不了那些黑洞的位置，那些洞口都在爬梯对面的岩石壁上。
而且……
“前面的，你还没说你刚刚在喊谁弟弟？”
其实这个空间里现在就他们三个人。闻渊之前在唤谁显而易见。
所以杨芩继续说道：“你喊李时弟弟？”
杨芩的语气咄咄逼人, 看样子是不愿意将这件事揭过了。
温时淳收回落在岩壁上的视线, 他看向后方两人, 这种时候其实不应该为其他事起争执, 虽然闻渊突然喊他弟弟是有点令人意外。
因为之前对闻渊的这个身份有过怀疑，在对方那么自然地喊出弟弟后，温时淳心底的怀疑更深了。
上一次用这种语调这样喊他的人……
还是二区监狱副本里的那个监狱官警官。
后来发现对方其实就是第二区的掌管者沉渊。
……
大面积的黑暗覆盖中, 所有的思考实际仅发生在一瞬间, 温时淳看着两人, 此时的杨芩面上却是另一种古怪的表情。而对方对这个问题也有着一丝不寻常的执着。甚至一时间盖过了对方寻找杨驰的急迫心情。
而后突然的, 他们眼前的杨芩露出了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外面那些人说你们两个是一块儿来的。你喊李时弟弟……你叫……李渊……Y……你就是李时一直在找的那个哥哥——那支钢笔的主人？”
杨芩的一句话换温时淳愣住了。
什么钢笔？
……
副本外，直播间的人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
【什么？二区大佬的副本身份是时的哥哥？】
【杨芩也提到了钢笔。】
他们刚刚才从楼上的NPC口中得知了钢笔的主人是李时。
【那支钢笔上刻的字母Y, 代表的是渊？李渊？】
【线索来了。】
【我就说！他们一个叫李时, 一个叫李渊！怎么可能没关系！】
【马后炮。李姓排在四大姓氏之首, 不信你走街上喊上一声老李，你看看有多少人为你回头。这副本里不还有个李木……】
【嗯……说到李姓，李华, 大家都认识吧？】
【……】
【？？？】
【李……李华？谢了。】
【谢邀，请不要用这种死去的记忆来攻击我。】
【扯远了……不过李时的身份不是儿童福利院里的孤儿吗？】
【是啊，我还以为他们福利院出来的人都姓李呢。】
【这么说的话, 李渊也有可能是那家福利院的人？】
【但前面不是说过李渊的身份吗，李渊, 父母健在，诡市本地人。】
【难道是之后被领养了？】
【领养的话难道会没有记录吗？】
【看他怎么解释吧。】
……
通道里，温时淳看了看闻渊，竟然从对方的黑眸中看出了一点真诚。
“……”
温时淳对杨芩说：“他是我哥。”吗。
可能真是李时的哥哥吧，温时淳想。
之后他说道：“岩壁上的黑洞可能是什么东西的洞口，我们先离开这里。”
温时淳试图将杨芩的注意力拉回到眼下的状况中。
杨芩皱着眉，收回落在闻渊身上的打量后，她又看了洞口几眼：“他们会不会被抓进了那些洞里？”
其实杨芩根本不知道杨驰的情况，只能各种猜测。
温时淳重新看了眼洞口。这一看就导致了他眼皮一跳，同时快速说道了：
“……应该不会。”
因为他已经看见那些从洞口中探出头来的东西了。
一只又一只。
它们在离开洞口后，身体匍匐在垂直岩壁上，四肢轻易地在岩壁上移动，一双又一双的黑目紧盯着下方岩石路上的几人。
像在伺机而动。
温时淳看着那些在岩壁上快速分散开但又源源不断地从洞口钻出来的东西——
是鬼。
很多鬼。
他忽然就想到了岩石壁上的手印。
很多很多很多的鬼！！！
“快走！”温时淳说。
说完举着蜡烛就顺着脚下这条岩石路往下方跑去。
边跑还不忘记回头看看闻渊有没有跟上。
而在确认对方紧跟在他身后几米内的距离中后，温时淳没再犹豫地加速往下跑去。
……
【卧槽，麻了啊。】
【这副本是在养蛊……不，这副本是在养鬼吗？这么多？？？！！！】
【谢邀，密集恐惧症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鬼。】
直播间的人看着画面中即使面对数以万计的鬼逼近也面不改色的白发年轻人，虽然那道身影在往下方撤离，但这无疑是当下的最佳选择。
【时好冷静！】
【他不怕！】
【果断又坚定。】
【稳重且镇定！】
……
温时淳的身后，闻渊其实跑的有几分心不在焉。
岩壁上的众鬼在看见两人跑起来后，快速地向着这下方冲来。
距离他们最近的鬼已经快爬到温时淳头上几米处的岩壁上了。
因为岩石路旋转向下，岩壁上的鬼想要追上他们实在很容易。
但温时淳并未减速，也未受其影响，只准备在它们靠近后把这些东西打落，以及尽快地往下跑。
不然等这些鬼落在了他们前方的道路上，它们带来的危险和处理起来的难度就会大大提升了。
闻渊当然也清楚弟弟的打算。
但看着弟弟那几簇在奔跑中扬起来的白发，闻渊就有点……忍不住地想笑。
弟弟努力起来的模样还是这么的可爱。
温时淳没发现他身后的同伴正处在一种奇怪的愉悦中，好在手中的蓝蜡烛在关键时刻起到了作用。
在岩壁上的鬼大量靠近后，温时淳很快发现，这些鬼并不敢太靠近他，它们在接近他后，最后都停在了蜡烛光照外的黑暗中。
发现这件事后，温时淳收住了脚步，回过头等了身后的人半秒，等到闻渊也在光照的范围中后，温时淳这才继续向下方跑去。
还提醒闻渊：“不要离开光照范围，它们怕烛光。”
闻渊道：“好。”
不过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岩壁上的鬼数量太多了。它们很快就将岩石路上的人包围了。
温时淳往前走一步，这些鬼便在蜡烛的威慑下让一步。
如果他手中的蓝蜡烛出现问题，眼下这个情况会变得非常的危险，因为两人的左手边就是空荡荡的黑色深渊，而他们的脚边是断崖。
而且……
温时淳真的不太喜欢这种在他的蜡烛光照外全是鬼的画面。
岩石路上，白发青年神色冷凝。
在他往前走的过程中，蓝色烛光难免就会映出一些……一片片的鬼脸。
而此时前方的道路上已经挤满了鬼。
还有些鬼顺着道路往下，攀在了岩石路的外侧和下方。
温时淳不用照向它们，也能听到数量众多的鬼在他脚边断崖上移动的声响。
闻渊走在弟弟的身后，他们现在大约又往下移动了约四十米的垂直高度距离。
温时淳试过用烛火攻击前方的鬼。
蓝蜡烛的确能对鬼造成伤害，但那些鬼怪在火焰下会当场燃烧起来，而不会立刻消失，反而让他们前进的速度变得更慢。
就在两人与众鬼僵持着缓慢下行时，之前那道让他们不要进来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一次声音清晰了不少。
至少温时淳能听出那是一个人的声音了。
“喂！上面点蜡烛的那个！跳下来！下面有救生气垫！”
“对！就从你那个位置往前跳！”
“快点！洞里出来的那些鬼来不了最下面！”
似乎是见上方的几人没有动静，深渊中的人又补充了一句。
“相信我！我是警察！我之前就是被它们追着从上面跳下来的，比你们现在在的位置还要高，气垫也是我之前扔下来的。”
自称警察的人在解释完后还小声地说了句：
“不是让你们别进来了吗……”
一句自言自语的碎碎念。
……
岩石路上，听着从黑色深渊中传上来的声音。
温时淳有一点恍惚。
“……”
“？”
哪来的警察？
还有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温时淳与身后的闻渊对视一眼，这之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道了。
“王石。”
“王石。”
那个消失的独立调研员。
……但他怎么变成警察了？
温时淳快速思考，想到冀飞白也是警探身份潜入调查，难道这个王石和冀飞白一样？
……
别墅一楼。
武北正压低了声音询问他眼中的S级大佬White：“大佬，什么对了？”
之前道出李时是几年前来过这栋别墅的人也是White。
马奇的目光也在几个厉害的玩家面上来回瞅了瞅，随后得出信息道：“里面的人……真的都是鬼？”
“太奇怪了，为什么监测仪器没有显示他们的身份，而且之前杨驰最后在成像仪上的身影也是半灰半白……”
灰代表人类，白代表诡物，半灰半白是半人半鬼吗？
冀飞白的视线瞥了眼客厅，说道：“李时的这些同学看着都很年轻。”
这是他和小10之前就注意到的一条重要线索。
“年轻？年轻怎么了吗……他们不都……”武北说到这里时声音嘎然而止。
下一秒钟然一行人的脸就在他的脑中快速闪过了。
一张张脸。
按理说，这些人应该都和李时同岁……也就是二十四岁左右才对。
现在仔细一想，钟然他们看起来分明更像高中生。
不会吧……
武北的脸有些泛白，脑门冷汗直溢，忽然觉得那间客厅有些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