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淳看着热闹的十区交流频。
深夜一点, 这个世界的人仿佛不用睡觉。频道里的十区玩家大多在讨论幸运者竞赛副本，另一些则说着第三区的夏日活动。
看上去第三区的夏天人流量会很大。
温时淳的目光虽然还落在投影出的屏幕上，思绪却早在发现尤斯顿的代号灰灭时转开了注意。
尤斯顿。
这个人没有通关？
温时淳回忆起刚刚结束的副本。当时副本里他只是废了对方的四肢, 让其无法行动和使坏。剩下的副本规则不应该会令这个人丧命。况且尤斯顿自己也说了他是警方阵营的玩家。
所以最后系统提示其他阵营都放弃竞争时温时淳便没再有疑虑。
毕竟尤斯顿如果跟他不是一个阵营，他们不会那么快达成一致从而提前通关。
但是这个人的代号现在灰灭了。
对方死在了副本里……？
刚想到这里，温时淳就接连收到了两条邀请提示。
【玩家‘White’邀请您进入群组‘Intelligence 7’, 是/否接受？】
【玩家‘White’邀请您进入群组‘暗中观察’, 是/否接受？】
……
看到这两条消息时, 温时淳对于冀飞白在这个点也没有睡觉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意外, 再训练有素的人估计也会难眠几天。
但是怎么有两条邀请？
看着那两个不一样的群组名，Intelligence 7倒是一眼能看明白，七局的缩写就是I7, 但这第二个群组……
温时淳心底升起一个猜测。
果不其然, 等他进去后, 就发现了群组‘暗中观察’里只有三个人：他, 冀飞白和秋凡。
温时淳：“……”
同时加入了两个群组的温时淳下一秒就看见冀飞白在三人小群里发了句：“小10，这里没上司！”
然后再下一秒又看见了对方在七局大群组里发了句十分官方的群组说明：“各位, 我研究了一下, 十一维里用不了我们世界的联络器。但是这个群组可以实时联系, 只要我们没有进入副本。”
冀飞白做解释时，温时淳快速看了眼群组成员列表。上校、胥英、易莱哲和卫卿曜他们都在这个群里。
很快众人就给出了肯定回复。
在看见那个被他备注为‘猫奴上司’的头像在群里回复了“很好。”两字时，温时淳深感建立小群的必要性。
不过建群组并非免费, 冀飞白破费了。
一旁听到弟弟心声的系统：【……】
它可怜的弟弟，怎么还在为了二十积分惋惜。是它悄悄让人给弟弟直播间赞助的积分还不够多吗。
而暗中观察的小群组里，冀飞白正说着：【小10, 你明晚有空吗？】
温时淳回道：【明晚约了人。】随即又问：【出什么事了？】
如果情况紧急，他可以再做安排。
毕竟冀飞白他们是从幸运者副本进入十一维的新人, 并且可以在这一边世界使用十一维的能量。
这个情况很快会引起重视，其中还不知道有没有未知隐患。
不过小群组里的两人回复暂时打消了温时淳的忧虑。
似乎意识到温时淳的顾虑，冀飞白立刻回道：【没事小10，你先忙你的。我这什么事也没。一切正常。】
秋凡补充解释：【他之前想约你进11维玩。】尽管团建结束前上校才忠告了他们在周一开会前不要轻举妄动。
但上校应该也知道如果不是强制性的命令他们都不怎么听话的叭。
不然就不会有小群存在了。
温时淳明白过来，提醒两人：【E级还不能前往其他区域。】所以冀飞白和秋凡也不能结伴。
如果两人进入十一维应该会出现在他们各自选择的区域。
冀飞白在第七区应该还算安全，秋凡在第一区……应该也是安全的吧。
温时淳脑中快速回忆了一遍两个区域的治安情况。
七区是温珀玉掌管的区域，他上次去的时候，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但鉴于有他哥一路陪着他，自己的那次到访好像就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一区是大哥的区，同样，看起来很安全，秩序井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不过有统计记录第一区玩家的死亡率长年高居榜首。
看着眼前的一串串数据，温时淳沉思一瞬，顺手便将他从综合交流板块翻出来的各区域注意事项和经验贴分享在了小群组里，心想只要不进入副本，在区域里逛逛应该……没问题吧。
他猜冀飞白他们不会安稳的等到周一。
果然没过几秒就看见冀飞白发来了一条：【小10，我们刚刚已经跑进去看了一眼了。】
温时淳：“……”
收到冀飞白信息时，温时淳的耳边还响起了系统冷质的机械笑，似乎在提醒他之前去第九区看一眼时的故事。
最后温时淳给两人回了一句：【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冀飞白：【小10放心，我们很小心。】
秋凡：【是的。】
看着小群组里的消息，温时淳心想这俩人都不在一个区，怎么知道对方有没有小心行事。
最后失笑摇了摇头，又回了一条：【明天白天我有空，如果有事也可以找我。】他去第七区和第一区都很方便。
冀飞白也回得很快：【收到！放心吧小10。白天你好好休息，我们可以的。】没好意思说自己看上的活动在周日晚上。总不能让小10爽约别人吧。
不过小10约了谁？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了太多和时这个代号相关的信息后，冀飞白脑中自动过滤出了‘约会’两个字。
而在这两字弹出时，坐在公寓懒人沙袋上的人瞬间打了个抖。
腰板儿也坐正了。
约会是什么，太可怕了。
一定是假消息。
他们小10不可能跟人约会。
……
另一边，见冀飞白和秋凡坚持不麻烦他，温时淳没再多问，只提醒两人小心一点。
毕竟之前有亲眼目睹过二区掌管者在站台上杀人的经历，还在第四区被几个来势汹汹的高等阶玩家追杀过。温时淳对十一维的治安多多少少抱着迟疑态度。
一旁突然被弟弟以这种熟悉方式念到的系统：……
卡机一瞬后感觉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只要他们不先违法乱纪，不惹是生非，在法则的保护下通常不会有麻烦。】
听着系统的声音，温时淳点了点头，关上了小群组的聊天框。
系统则继续道：【之前在第四区找你麻烦的人是第五区派来的。】
“第五区掌管人。”
【对。】
温时淳知道五区掌管人对自己身上的建区卡感兴趣。不过系统突然说这几句难道是想告诉他，像冀飞白和秋凡这样的新人一般没可能遇上危险？
【哦，对。如果他们闯入新人不该闯的地方，那就另当别论了。】
想到弟弟的某些行事作风，系统说完时哂笑一声，问：【你的同事你了解吗？】
这话听在熟悉系统的温时淳耳里也自动变成了：你的同事和你一样吗。
“……”
温时淳感觉这统在借他的同事内涵他。
随即假装听不懂地平静问道：“哪些地方？”不跟系统计较。
【明令禁止的领域、混乱闻名的街区、别出心裁的活动场所、危险边境，以及黑市，等。】
听着系统一一列出的地方，温时淳灵敏地应了声：“哦。”
有机会去看看。
系统：【……】
它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心声。
……
温时淳这会儿还不知道他的两位同事果然不负众望地正筹划着出行计划。
居住在情报局附近沿河北岸公寓楼的冀飞白在得知温时淳周日晚上有约后，当时就给秋凡私发去了一条信息：【小10有事的话，明晚就咱俩悄悄去吧。】
而秋凡在看见温时淳提醒他们‘E级不能前往其他区域’时，也回复了冀飞白一条：【小10好像还不知道第三区的活动对全部等级的玩家开放。】
发完两人就斟酌起来。
第三区‘夏日想梦’、‘Summer Dreamscape’、‘夏日梦境’活动开放期间，玩家只要在面板上提交申请，就可以预约上前往第三区的列车座位。
E级玩家只需要提前预定好往返列车票的时间，就能同其他等阶的玩家一样来回第三区了。
……
最后小群组的会话结束时，秋凡问冀飞白：【我们要不要告诉小10一声。】
冀飞白回：【别让小10担心了。】活动介绍上不是说了没有危险吗。
秋凡心想也是，于是两人最后决定明晚悄咪咪去第三区探索一番。
好巧，竟然让他们赶上了开幕式！
……
阳台上，等到时间走到凌晨两点时，系统看着还坐在椅子上看星星的弟弟，终于忍不住了：【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
听着这道沉静回答，系统心道骗统呢，明明盯着那夜空都快有一小时了。
本来以为十一维的事会分散弟弟的注意力，结果在查完那个九区玩家和幸运者副本的更新规则后，它的弟弟似乎又开始思考起了照片的问题。
私心来讲，系统不希望弟弟去追查一些人、或者往事。
担心弟弟会涉险。
但它也发现了每当它不想弟弟做什么时，事情的结果就越是差强人意。
所以虚空中的系统再一次进入了贤者模式，并感觉现在的弟弟如果知道了一切或许会是件好事。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可以预防一些人来找它弟麻烦时，出现弟弟无法应对的这种情况。
毕竟它现在虽然绑定在了弟弟的系统上——几乎可以做到一有危险靠近或者不对劲的事情发生时，就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并通知弟弟。
但是万一呢。
幸运者副本就是一个大隐患。
还有之前几次被迫掉线的情况。
于是系统的机械声很快就再次响了起来：
【你之前在书房里看的那张照片，上面那个背影怎么了吗？】
接着又一句明知故问的：【白发有什么特殊意义？】
在它问完后，椅子上的人沉默了几秒。
“我哥说，妈妈也是白发。”
【他还跟你说过这？】系统自然知道现在弟弟口中的哥是温沉洲。
“嗯。”
跟大哥不一样，他从来没有见过妈妈。一张照片也没有。只从哥哥那里听到过和妈妈有关的事。
但那也非常的少。
零星的信息不足以拼凑出母亲的轮廓。
很小的时候温时淳就意识到，自己的生活里完全没有妈妈的痕迹。
什么也没有留下。
也没有人敢提起。
除了他哥。
寂然无声的阳台上，温时淳看着夜空里的远星，声音亦平静：“眼睛也一样，是蓝色的。”
他记得大哥小时候提起妈妈时，会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他的眼睛是最漂亮的星星。
“我哥说过，天生白发是特别的。”
说话时温时淳抬起了右手，在与太阳穴间隔几厘米的位置，食指指向了那一侧的发丝，作出一个画圈的动作。
虽然动作有些漫不经心，但是显然将温沉洲说过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对此系统也跟着沉默了一瞬。
——温沉洲还给它弟潜移默化地灌输过这种思想？
好几秒钟过后，温时淳才缓缓道：“头发长长了。”
最长到脖颈间的发尾已经快齐肩了。
……
【好看。】
系统的声音是在几分钟后响起的。
【是比以前长了一些。】
后一句像是喃喃自语。
听到它的声音，椅子上的人眼尾扬起一道极浅的笑意。
“你知道什么是好看吗，统。”
温时淳被系统的声音拉回神时，还不忘逗逗它：“系统都有审美了？”
系统：……
【你以为你的白月第一是怎么选出来的。】
温时淳：“……”
“总不能是你……我是说总不能是你们系统选的吧。”
没有得到答复。
几秒钟后。
“不能吧？”
温时淳的声音变小了，也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