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淳端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
之后缓了好几秒后才说道：【你这是又和别的系统聊天去了？打听来的……？之前联赛你不见了一阵子。还有联赛之前那几个副本, 你也经常消失。】
温时淳一一数过来。
听到弟弟发出的账单，系统声音缓慢了一些：【……有些时候我在维修。】
解释的尽量往弟弟胡思乱想的方向上贴。
虽然它也知道这借口很难令人信服。
果然温时淳听到后只是眯了眯眼尾，不过又突然问道：【我的主卡可以把你变成人吗？我是说花瓣——它可以让你有实体吗？】
让这个统不再被限制在他的意识中。
【什么？】
听出弟弟意思的系统卡壳了一下。
接着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温时淳察觉到系统似乎有些抗拒和不乐意, 迟疑道：【你不想有自己独立的形态？你现在这样一直在我的意识里，不会很无聊吗。】
感觉统也受着某种控制和限制。
温时淳之前想知道这世界的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在玩家的意识中进行通报。
就像有人在他们的脑子里嵌入了一块监视的芯片一样。
不过他的统又不像一道设计好的程序。
这统很有自主意识。
【不无聊。】
系统在弟弟说完时就快速接道了。
【而且……我要给你播报。】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等到温时淳都因为这阵沉默和他本身也在思考的问题开始划动面板时, 好一会儿过后他的系统才小心问道：【……你希望我出现在你面前？】
谨慎又冷质的声音, 让已经开始滑动通关礼盒的人指尖一顿。
被这独特的语调和话中相似的情绪触动了记忆一角。
温时淳恍然想起。
——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温时淳想起, 而他脑中也随之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画面有些久远，以至于记忆里的声音都变得不真切。
但很像。
几乎同样的语调。
出现在一个阳光暖人的午后。
‘你希望我出现吗’
——他哥正站在屋檐的阴影下询问他。
温时淳怔了一瞬。
那些因不死鸟幻境而重历的过去，让原本的无记忆变成了历历在目, 温时淳此刻却因为这段意外触发的记忆片段而皱起了眉头。
……
……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透过它, 温时淳看见了小时候的大哥, 他哥今天穿了一身雪一样干净的白色衬衫和浅灰色西裤, 少年时独有的清隽瘦削，站在那里像一棵松柏, 看上去一尘不染又冷漠。不过温时淳感觉他哥整个人比平时沉闷了不少, 有些奇怪, 但自己当时却好像不感到害怕。
他当然不会害怕。
温时淳原本是要去庄园最西侧那座迷宫中游玩，却在路过一间植物房时看见了站在屋檐下的大哥。
他哥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温时淳见到他哥时高兴的几乎是蹦蹦跳跳到了人面前，哪可能害怕, 更注意不到他哥的不同。
而现在，画面之外的温时淳却看见他‘哥’那双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紧张和别扭。
在问出那个奇怪的问题后。
‘你希望我出现吗？’
——大哥为什么要这样问他？
温时淳感觉很不对劲，明明是清晰重现的回忆, 但这个人不像他哥。
虽然画面中的人确实和大哥长得一模一样。
……
白亭下，温时淳的手指握紧了茶杯杯耳一瞬。
难道那只鸟对自己的记忆动了手脚？
这真的是他的记忆吗？
温时淳开始怀疑。
而除了这段画面, 温时淳还在自己六岁那一年的记忆中发现了好几次这个人的影子。
这人和他哥长得一模一样，小时候的自己完全把对方当成了大哥，不过现在的温时淳很轻易就能发现问题，发现‘他’和他哥的不同。
……
这些记忆片段是真的吗？
困惑中，温时淳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推测，如果这些记忆是真的，对方为什么要冒充他哥？
——这个人怎么会和他哥长相一样？
好像也没有对自己做什么。
只是在陪小时候的自己玩，最多的时候实际上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自己。这还是小时候的自己一开始赖着对方赖来的。
对。温时淳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这人似乎是偷偷进入的庄园，对方的身影隐匿在阴影中，躲在一旁看着自己，然后被自己发现了。
不过对方在看入神一瞬后，发现自己也在看他时，立刻转身离开了。
温时淳以为是大哥，当时开心的追了上去。
后来在找到对方时，温时淳从一旁探出小脑袋，看着那个靠墙而立的人，仰着头望入了对方那双因为他出现而略显诧异的眼睛：
“哥，你在做什么？”
玩捉迷藏吗？
抱着小熊的温时淳望着他哥一脸期待地问道。
……
……
弟弟突然不说话了。
系统更紧张了。
刚刚说完时它就危机感骤增，它在期待什么，它如果真的出现在弟弟面前，弟弟看都不会看它一眼。
系统还在紧急思考着怎么挽救一下自己，让弟弟知道它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而结束回忆的温时淳，思绪回到之前的问题：【如果有机会，我给你做一个实体吧。】
温时淳感觉被困在别人意识中的意识是不自由的，受束缚的。
它应该很难受。
而他的统明显有自我意识。
看这个统平时要天要地的，这会儿倒是保守派起来了。
温时淳以为对方有所担心和顾虑，打趣道：【你放心，如果不能确定百分百的成功和安全性，我不会拿你的统命乱来的。】
感受到弟弟的关心，系统只能答道：【……好。】
这之后温时淳的目光又看了眼挂在面板左侧的交流频道。
以及好友列表。
直觉不太对劲。
这一次从副本出来，行动组竟然没人联系他。
温时淳点了一下万毅的十一维代号E705，这个对外安全局的高级军官，对方面板上显示对方并没有在副本中。
虚空中的系统见弟弟在查看那个组织的人，本来想要继续同弟弟说荣誉这件事，话到嘴边临时一转：【你……记得你之前的任务吗？接近、调查那个二区掌管者。你……准备怎么调查他？要去第二区吗？我可以再去打听打听对方的行踪，确保你不会跑空。或者你记得你加了他好友吗。也许你可以直接发条信息过去问问。】
温时淳沉思：【不急。先去见一下上校。】
确认一下外面的情况。
二区……那人当时出现在通道里，现在回忆起来对方当时是来帮他的？
或者对方和第八区也有仇？
系统见弟弟对于接近自己这件事没有很高的积极性，只好收敛住它震颤的机芯：【先不说这个，二区掌管者的特殊荣誉有‘冥神星’，跟你刚刚得到的‘启明星’很像，我们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温时淳闻声也看了眼面板：
【特殊荣誉：启明星】
【黎明与黄昏皆由您掌控】
【获得该荣誉的玩家，无论身处何处，都会有一颗星星为您指路。】
【特殊技能1（可升级）：点亮明星，驱散黑暗】
【亮星出现时，任何精神影响、幻境、迷宫皆对您无效（可于任何副本及游戏中使用）】
【特殊技能2（可升级）：熄灭星星，降临黑暗】
【黄昏降临时，受攻击者即刻进入黑暗幻境（可于任何副本及游戏中使用）】
【该荣誉存在未解锁技能】
……
温时淳看着启明星的特殊技能介绍，就技能2来说，它看上去一点也不启明了。
……
第十区。
肖奇出副本后没多久就知道老大回来了。
谢槐他们都不在，肖奇这会儿正和十区一个S级大哥凑在一起，这位大哥负责整个议会大楼和第十区的基本运转，肖奇总能找到人，“你看直播了？法老……是小时的哥哥？真的吗？亲哥吗？”
“看着像。”
肖奇倒吸一口凉气：槽了。
S级大哥看了他一眼，又提起另一个八卦：“那你知道七区的……白王，可能也是时的哥哥吗。”
肖奇：“……”
我不知道啊。
虽然我和小时同在一个副本，但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肖奇想哭。
明明他跟小时那么接近过，结果进一趟副本出来，世界都变了。
他就是因为交流区爆炸了才来问问可能的知情人的。
不过肖奇想到了什么，“也不对啊，白王和法老怎么可能……都是小时的哥哥。”
肖奇哽住。
S级大哥叹气，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哎，好好做鸟，这些听听就好了，不用想，轮不到我们管。”
好吧。肖奇闻言虽然点了点头，但是他很难不想啊。
毕竟小时是他们老大的老婆？
不是吗？
管事的S级大哥又说：“时给我们区赢来了一个区域荣誉，你看见那个新荣誉了吧，你们这些十区代表算是白捡一个荣誉了。”
其他十区玩家想拥有这个区域新荣誉还需要为区域做贡献，耗费时间和精力。联赛代表们就不同了，最终奖励结算时人人都获得了新荣誉‘行吟’。
听着S级教诲的肖奇：“……”
总觉得眼前的管事大哥在暗讽他们这些参赛者没啥作为。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
第一区。
温时淳在夜幕低垂时见到了大哥。
大哥身上的着装已经不是自己中午见到时那套正装了。
温沉洲来到这座太阳塔楼顶层的半露天平台时，身上换了一套浅色休闲衫，看起来平易近人了一些。
不过温时淳面前的大哥一直很温和，而现在这样看起来更像过去每一次大哥忙完回来时，在家里时的模样了。
温沉洲的视线落在坐在环形沙发上的弟弟，“小淳。”
“哥。”
温时淳看着他哥在他对面的那张沙发上坐下。
夜幕降临后，远方的金色被深紫蓝色的天空取代，灯光依旧让这座城市的轮廓清晰明亮。
夜色中的第一区像一个远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