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是本宫未曾多想,如此倒是害了阿兄,想来苏姑娘因本宫一时冲动对阿兄也有了抵触。”齐太妃眸中满是忧心之色,她虽心有不服,但也知晓甜果所言非虚,是她太想当然了。

可女子怎能不嫁人呢,她也未曾想过甜果竟也存着终身不嫁的心思,心中对甜果更是心疼的不行,她的甜果受苦了。

想想也是,若是换位思考,她也会护着甜果的,故而太后娘娘护着苏姑娘也属寻常。

“主子,此事不能瞒着大公子,也好早日让大公子死心。”

齐太妃听言怔愣下,面露迟疑之色道“可这般,阿兄定然会责怪本宫。”

甜果轻轻叹了口气劝慰道“主子,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大公子早

日知晓也好早些歇了这份心思,日后也能早日说亲,待大公子说了亲事,成家后对苏姑娘也是好的,毕竟事关苏姑娘名节。”

齐太妃微微张了张嘴,随即点了点头,望阿兄不要生太久她的气。

也望阿兄早日走出来,早日成亲,否则齐家的家业恐是要便宜旁人了。

齐子邵收到书信后,只觉苦酒折柳今相离,无风无月也无你,轻呵一声,心中满是自嘲,是啊,他与她本就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但他还是抱着侥幸之心,未曾想他为她带来的都是麻烦。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齐子邵在窗前伫立了整整一夜,是该离开盛京了,以如今之形势,他在盛京一日便会影响她一日。

齐子邵求了外放的官职,去的便是边城。

齐太妃知晓后心中自是对苏叶生了怨,又恨阿兄不争气,不过是个女子罢了,竟去了边城那等贫瘠之地,旁人都是避之不及的。

只是因苏叶出生在边城吗?要知晓边城紧挨着边关,虽如今关市重开,但哪里能指望着那些个关外未开化之人能信守承诺,若是再遇战事,她阿兄怕是要回不来了,思及此,齐太妃更是忧心忡忡。

她的阿兄哪里配不得苏姑娘,但齐太妃也知晓,此事一直便是她阿兄剃头挑子一头热,一厢情愿罢了,她的迁怒毫无道理,只是这世间又哪里是事事都能静下心来去讲道理的。

好在有甜果一旁劝慰着,否则齐太妃恐是又要脑子一热便去寻苏叶了。

要知晓,太后娘娘可是因此事让齐太妃为太皇太后抄写经书,供奉到皇陵之中,若她再去寻苏姑娘,那便是打太后娘娘的脸了。

后果自是不言而喻。

苏叶知晓齐大公子去了边城为官,心中很是诧异,她倒是未曾想到,不过苏叶并不觉得感动,而是觉得徒增负担。

钦天监、礼部官员早以选好登基大典吉日。

程寰玥牵着换上祭服二皇子的手从昭享门进入圜丘坛,至中层平台拜位。

她陪同着二皇子上香跪拜,对上苍行三跪九拜礼。

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望燎等一系列流程下来,眼瞅着年岁尚小的二皇子,不,如今该称为圣上了,已然有些坚持不住,小小的身子若不是有程寰玥扶着,恐已然站不稳了。

圣上看着跪拜的满朝文武,他虽有许多不懂,但也感受到了何为压力,他想起苏姑姑同他所说的话,待登基之后他便是坐拥天下得帝王,大晟百姓是千里饿殍,还是五谷丰登皆由他。

饿肚子的滋味儿并不好受,他因学业被母后惩罚过不许用膳,他自是不愿他的子民日日饿肚子。

他要做一个不让百姓饿肚子的好圣上。

圣上登基后,程寰玥便同圣上住进了乾清宫,圣上在程寰玥的授意下封大皇子为瑞王,因其身患愚症便未得封地,待其成年后会留在盛京的瑞王府。

封三皇子钰珏为靖王,川省为其就藩封地,待其成年便会离开盛京就藩。封四皇子为安王,其封地则是在云省。

封荣安伯为荣国公世袭罔替,并直接跳过了三房三爷程子慎,未给任何缘由就封了王雪莹所生的,如今才两岁的程令扩为荣国公世子。

荣国公府

程寰谨瘫倒在地上,衣襟已经被酒水打湿,呵,他是被阿姐厌弃了,他的阿姐竟真的不愿管他了,竟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直接越过他封一个走到还未能走稳的稚童为世子。

他活着又有何意思。

王雪莹走进来时,眸中满是嫌弃厌恶之色,淡淡道“都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把他扶起来,收拾收拾。”她最不喜的便是酒气,语罢拿起帕子掩住口鼻。

程寰谨睁开眼睛见她这般居高临下的模样,自是气涌如山道“你来做甚。”

“若不是忧心太后娘娘为你伤神,你当我愿意管你不成。”她自是知晓程寰谨为何这般,只觉可笑至极,无论如何,扩哥儿是他的亲生骨肉,原世子可是三房的三老爷,人家都知晓识时务者为俊杰,识趣的并未闹事,未曾想,他这个扩哥儿的亲爹倒先折腾起来。

“我就知晓你不会盼着我好,哈哈哈哈,但又如何,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你为了跟我圆房生孩子,下药的贱模样,着实让我恶心,你这般**也配瞧不上我,要知晓若不是你对我用药,我是宁可死也不愿意碰你一下的。”

王雪莹听言忿然作色,不甘示弱道“对你下药为何,你不会以为是我愿意吧,若不是你有个好阿姐,我宁可青灯古佛一生也不愿瞅你一眼,怪不得你不喜女子,就你那处短小如同细柳不禁用的样子,哪个正常的女子愿与你同床,现今我已然有个扩哥儿,又有蕊儿、芩儿,自是无需再忍着恶心与你同房。”

王雪莹强忍着厌恶,微微弯身,眸中鄙夷嫌恶之色毫不隐藏,就像是瞅世间最肮脏恶心的东西搬瞅着程寰谨道“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成为盛京城的笑话,难不成你觉得这世间只有你一人委屈不成,你可真真的是令人作呕,如今你若是想死,我自是不会拦着,我盼着你早些死,啊对了,太后娘娘担心程家子嗣不丰,我作为弟妹,自是要为其分忧的,庄子上那几个好生养的寡妇还等着呢。”

语罢,王雪莹掩鼻离开,对身后辱骂之声充耳不闻。

她的扩哥儿是未来的荣国公,她的女儿,无论是蕊儿亦或者是芩儿,日后定然会有一人成为大晟母仪天下的皇后。

如此,她又有何不满的。

至于太原王氏,她王雪莹已然尽过孝了。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时光易逝,转眼间圣上已束发,到了志学之年,故而为圣上选后之事也需提上日程。

就如苏叶所想那般,随着圣上年岁增长,他与程寰玥之间的分歧隔阂也越来越深,母子两人如今就好似水火不容般。

人心经不起权势的考验,更何况程寰玥自从垂帘听政后也越发的独断专行,她盼着圣上长大可独当一面,但又不甘心圣上脱离她的掌控。

如今独揽权势的程寰玥自是无人能牵制,故而直接拒绝了乐安大长公主,太原王氏有王雪莹牵制更是不用她多费心思,她属意的皇后人选便是她的亲侄女程令蕊,但圣上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岁,他则是更喜欢程令芩,这般

两人自是又对上了。

苏叶端着山楂雪梨水进了内殿。

“主子,先歇歇吧,奴婢为您熬了一碗山楂雪梨水,现正好用。”

程寰玥抬起手捏了捏眉心,随即接了过来轻抿了一口道“未放蜜糖?”

“雪梨本就清甜,哪里需多放蜜糖,主子也要顾着身子,太医前两日可是说了,要少用些甜食。”

程寰玥重重的叹了口气,状似随意道“皇儿越发的不愿听哀家的话了,蕊儿、芩儿都是哀家嫡亲的侄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芩儿性子太过于跳脱,哪里担当得起一国之母之责,蕊儿便不同,自小就是个沉稳聪敏的姑娘,哀家记得你曾就说过,她像哀家,哀家瞅着她便想到哀家年轻时的样子,可皇儿却还是这般与哀家对着干,也不知晓是不是有旁人挑拨。”

苏叶并未顺着程寰玥的话说下去,而是道“主子现在也不老啊,在奴婢心中主子永远年轻,蕊姑娘不过只是像主子三分罢了,哪里能同主子您比较。要奴婢说,此事何需跟圣上制气,伤了母子情份多不值当,您喜欢蕊姑娘,圣上喜欢芩姑娘,那便都娶回来便是,至于谁做皇后,谁做皇贵妃左不过是亲姐妹,抓阄便是,也算是天选之。”

程寰玥听苏叶这般说不禁笑道“你啊你,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好了,先不提了,哀家就知晓指望不上你为哀家出主意。”

“主子,明明奴婢的法子最是简单,前朝政事繁忙,后宫之中也多有琐事,奴婢瞅着您这般辛劳自是心疼您的。”

程寰玥莞尔而笑,只是笑意并未达眼底,皇儿这些年来越发的亲近苏叶,她心中自是不郁的,但也知晓苏叶是个知分寸的,对皇儿用心,对她也忠心。

她虽满意苏叶刚刚所言,但不知为何,竟会生出忧心其越过她去的想法,不禁摇了摇头,她如今竟这般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