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双环只觉心乱如麻,她确实私下闲谈过几句,如今宫中只有三个康健的小皇子,三皇子生母齐嫔出身卑微,不过是个险些就要进掖庭的低贱宫婢,便是齐家翻案了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商贾出身,商贾之女惯会钻营,投机取巧,但齐嫔却是个全然没有眼光的。
华皇贵妃虽手握凤印,掌管后宫事务,但只不过是暂时的,一个武将出身,家中连个能撑起门楣之人都没有,便是与太原王氏结盟了又如何,要知晓太原王氏可是从旁支选了好几个适龄的姑娘就等着大选呢,圣上虽取消了前年的大选,但也不能永远不选,届时王家姑娘进宫,想来与华皇贵妃之间定然会起嫌隙。
她家姑娘可是清河崔氏主脉嫡女。
便是要选人巴结求靠山,也该选四皇子才是,故而她便说了些闲话,哪里能想到四皇子竟听了去还当众说了出来。
若是深究下来,她恐是难保性命。
眸中满是嫉恨之色瞅向甜果,悲愤道“四皇子年幼哪里懂得这些,你这般污蔑四皇子其心何意,更何况便是四皇子做的不对御书房先生是在的,哪里能直接就对四皇子动手,还转往脸上使劲,若万一留了疤痕可如何是好,苏女官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动手,你们联起手来侮辱我与四皇子就不怕掉了脑袋吗?”
双环说话已然有些颠三倒四了,苏叶见此只是冷‘呵’了一声便未再言语,与这般急着找死之人,懒得费口舌。
未曾想一直躲在甜果身后的三皇子探出来一个脑袋,怯生生道“是他先动的手,他要打我,二哥才推了他。”
苏叶与甜果对视一眼,甜果便嗤笑道“原来是四皇子先动的手啊。”
双环张了张嘴正想着该如何辩解时,四皇子便冲了出来指着三皇子道“你这个妖里妖气早晚要被收走的哄娘儿,下贱小监便是本皇子打你也是恩赐。”
“四皇子年幼,竟被你们这些个奴才给带坏了,这般话想来不会是贞妃娘娘所言,定是你们这些个在四皇子跟前伺候之人说的,这般才让四皇子学了去,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编排辱骂皇子,藐视皇权恐是诛九族的大罪。还愣着做甚,先把这个胆大包天有谋反之意的婢女捆起来,此事定然是要禀告圣上。”苏叶斥责道。
甜果则是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好似因震惊不小心说出心里所想般道“天,一个做奴婢的哪里有这个胆子,不会是清河崔氏有了不臣之心了吧。”
程寰玥如今掌管宫中事务多年,自是有伶俐的小监先一步报信,故而同圣上在御书房外便碰到了,两人携手一同走了进来。
有圣上的示意,自是无人敢通传。
程寰玥故作不甚清楚具体缘由般与圣上道“圣上都是臣妾教导无方,兄弟之间打闹起来,哪里劳烦圣上您亲自来,臣妾定然好好说罚瑜儿,让他给四皇子赔礼道歉,做兄长的哪里能对弟弟动手。”
圣上虽未沉脸,但也并未接程寰玥的话,未曾想才到御
书房门口竟就听见四皇子之言,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程寰玥掩了眸中惊喜之色,忙道“圣上息怒,想来是底下的奴才口不择言,让四皇子学了去,四皇子毕竟年幼,哪里懂得这些话是何意。”
圣上摆了摆手,程寰玥见此张了张嘴,故作一副想继续劝慰又怕圣上生怒之态。
圣上走进来后,苏叶等人忙跪下不敢再言语,只见圣上直接走到一脸不服气这色的四皇子跟前,四皇子眸中有些茫然还有些惧怕之意,下意识就要大哭,圣上直接道“允泽,告诉朕是何人与你这般所言,说你三哥是下贱奴才的。”
一旁跪着的双环只觉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控制不住身子颤抖起来。
“父皇,没有人告诉儿臣,儿臣就是知道,宫里的下人都是这般说的。”
“泽儿勿要胡乱说话,臣妾见过圣上,还请圣上息怒,是臣妾平日里只顾着允泽读书,未曾想他会被旁人利用,还请圣上看在允。”贞妃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未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给朕闭嘴,朕问的是允泽,若胆敢再打断允泽的话,就拔了舌头。”
贞妃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再言语,心中满是悔恨之意,若她当年狠狠心,把双环遣走,恐也不会今日连累允泽。
四皇子年幼,见父皇如此动怒,母妃又跪在地上,平日里照顾自己的双环姑姑好似很是害怕的模样,哪怕母后曾与自己说,不可在父皇跟前哭闹,但他真的很害怕,便大声哭了起来。
他不懂,只不过骂了个奴才,为何好似他做错事一般。
“告诉朕宫中谁人所说。”
四皇子因为害怕下意识瞅向贞妃。
贞妃只觉不好,恐这一眼圣上便会疑了她,但此时她哪里敢解释喊冤。
“是,是双环姑姑她们说的,父皇,泽儿害怕。”
“拉下去乱棍打死。”
双环已然瘫软在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面如死灰般被拖拽了下去,她心中便是再悔恨也是无用。
“朕给四皇子取名允泽之意,贞妃你可知晓。”
“臣妾知晓,是允恭克让,君子之泽之意。”
“四皇子不尊兄长,罚跪三日。”
罚跪三日,便是苏叶听言也不禁诧异,四皇子不过才三岁,若真的跪满了三日恐要撑不过去。
“圣上,臣妾愿替泽儿领罚,他哪里受得住啊,圣上,求圣上开恩。”贞妃哭求道。
“圣上,还请圣上开恩,四皇子年幼便是不尊兄长也是因被别有用心的贱婢所蒙蔽,好好与他说便是,跪三日恐要不好,还请圣上开恩,不若改为禁足,求圣上开恩。”程寰玥虽恨不得四皇子夭折才好,但此时也需同贞妃一起为四皇子求情。
圣上震怒之下说出的话,便是圣上自己也心有悔意,这般便也顺着程寰玥的话道“罢了,便禁足三年吧,贞妃御下不严同惩。”
三年,三年可发生之事太多了,如此恐是要一步慢,步步慢,眼瞅着大选在即,恐届时她无法拦着清河崔氏另送她人进宫。
此时的贞妃心中恨毒了双环,也怨恨自己不该顾念旧情。
三年禁足,程寰玥对此自是欣喜,要知晓四皇子本就比瑜儿年岁小,再加上三年禁足在雪琼宫,便是贞妃日日教导又如何,哪里比得上大儒。
“你可知错。”
此话是对着二皇子所言,一旁跪着的苏叶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二皇子垂着头小声道“儿臣知错了,不该对四弟动手。”
“二哥没错,是四弟先动的手。”
谁也没有想到,最是胆小的三皇子钰珏竟然突然开口,便是最后敢来的齐嫔都吓得晃了晃身子。
圣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们倒是兄友弟恭。”随即甩袖转身离开。
苏叶微微松了口气,忙起身扶起二皇子。
齐嫔拉着三皇子便与二皇子道谢,她虽来的晚,但事情经过在路上便知晓了,今日之事是二皇子保护钰珏所致,心中自是感激。
同是圣上的皇子,但子凭母贵,钰珏有她这个出身卑微的母妃,被旁的皇子欺负也属寻常,未曾想二皇子会这般护着钰珏,如此她也算是心安了,未曾选错人,若这份在皇家难得的兄弟情义能一直下去,日后二皇子登基大宝,她的钰珏定然也会富贵安稳一生。
这般就很好,人要知晓知足方可常乐。
“瑜儿是兄长,护着弟弟本就应当,妹妹无需这般客气。”
圣上刚刚所言恐有一语双关之意,程寰玥心中装着事儿便只与齐嫔宽慰了几句便带着二皇子匆匆回琼华宫了。
齐嫔跟在后面,心中并不安稳,此时圣上虽只惩罚了四皇子一人,但恐也是不喜二皇子今日动手之举,若不是因为钰珏,二皇子哪里会对四皇子动手,她实在是担忧娘娘心中不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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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圣上所言,你有何看法。”
回到琼华宫程寰玥便罚了二皇子抄书,苏叶正欲要为二皇子求情,程寰玥此言一出顿时把求情的话咽了回去,思衬了会儿才道“奴婢拙见,说句大不敬的话,在这皇家哪怕是嫡亲兄弟,恐也难做到兄友弟恭,圣上应是觉得难得,但恐也想到了日后。”
“以本宫所知,圣上未登基前与宣阳王也可谓是兄友弟恭,可如今呢,恐宣阳王已然转世投胎了,如此并非夸奖之意,瑜儿今个儿冲动了,着实不让本宫省心。”
“主子咱们二皇子如此护着三皇子是好事,如此您该奖赏才是。”
程寰玥微微抬眸,瞅了一眼苏叶道“好事自是好事,但用错了法子,他与三皇子感情深厚,本宫自是乐得其见,三皇子也可成为瑜儿的左膀右臂,但瑜儿不该对四皇子动手,拦了便是,想来是本宫常在他跟前夸赞四皇子,他啊,恐早就对四皇子心生不满,借此机会欺负一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