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侧妃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呼吸一滞,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只觉一股子寒意瞬间袭来,身子不禁颤了颤张了张嘴正欲要说些什么便听身旁的王爷声音冰冷道“王妃,本王瞅你是病糊涂了,什么话都敢说了。”
宣阳王妃‘噗嗤’一笑,眸中的讽意丝毫不做掩藏不紧不慢道“我本就是将死之人,我又何惧,现今该怕的应是王爷您,还有想笑到最后的孙妹妹了。”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祚王怎,怎会是王爷的子嗣。”孙侧妃话音稍显颤抖,想来她也知晓若此事是真,宣阳王必然不会让她活着走出内院,心中不免升起悔意,眸中满是恐慌。
“我是否胡说,孙妹妹问问王爷便是。”
孙侧妃虽嚣张跋扈小人得志些,但并非无脑之人,真话假话此时是分得清的,故而哪里敢询问王爷,只一味地否认。
她甚至能感受到王爷身上的杀意。
有些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不多会儿,冷汗便湿透了后背。
她抬眸看向宣阳王妃,其眸中满是戏弄之色,心下了然其此举之意,她竟恶毒如此,死也要拉着自己做垫背。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王爷,您是知晓妾身的,妾身不会对旁人透露半分。”
“没用的,便是王爷舍不得你又如何,不过是多苟活几日罢了,好妹妹,你就未曾发觉我这院子中少了个人吗?”
孙侧妃眸中闪烁着惊恐,左顾右盼才反应过来,郑妈妈那个老刁奴竟然不在。
“十日前,我便把密信、牌子全都交给了郑儿,她虽上了年岁但当年也是武婢出身,最擅长的便是马术,这般算下来此时即便未到盛京,恐也不差这一两日的功夫了,便是王爷您飞鸽传书快马加鞭也追不回来了,只可惜我已感觉大限将至,不能亲眼瞅着王爷你梦碎了,不过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舍得让王爷你做糊涂鬼呢。”
宣阳王眸中满是怒火伸出手掐住宣阳王妃的脖子“你连靖儿都不顾了吗?”
卧薪尝胆十余载,宣阳王哪里能接受此时梦碎,要知晓他刚刚得知,圣上伤了那处,只要他寻得合适的机会便可借此事发难,哪怕他痊愈了又如何,届时已然谣言四起。
如此皇家丑闻,他哪里还能坐的安稳。
宫中还有隐下来的暗线,时机一到里应外合,届时无论是祚儿还是那年幼的三皇子登基,他都可以摄政王的身份重回盛京。
“我儿不是已经被王爷放弃了吗?”
“那不过是本王权宜之计,靖儿再如何也是圣上亲侄儿,最多便是贬为庶民流放宁古塔,待本王成大事之日便可把他接回来,这般浅显道理难不成还要本王与你细说?”
宣阳王妃突然笑了起来,她毫不在意脖子上的手,本就油尽灯枯了,如今能提及精神来,想来就是回光返照了,故而怎么死都无分别。
至于体面,自从靖儿出事后她这个王妃就没了体面。
活着的时候便没了体面,死了更不在意了。
“王爷此话不觉可笑至极吗?难不成骗人久了自己也当真了?若王爷对靖儿哪怕有一丝在意,也不会把所有罪责全都加在他身上,齐家之事没人比王爷更清楚了。”
宣阳王妃抬眸瞅向宣阳王眸中填满了恨意。
“王爷,若靖儿得不到那你也配拥有,不怕告诉王爷,祚王之事,王爷暗中养私兵之事,对了,还有便是攀枝花山上的铁矿一事以及王爷您私下同吐蕃来往之事我全都巨细无遗的写在了密信之中,这般便是有丹书铁券又如何,恐就是神仙下凡也保不住你了。”
语罢便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宣阳王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脸,而宣阳王妃则是身子一软滑落到地上,没了气息。
她的眼眸虽然还睁着,但却无了光,唇角则微微翘着。
“王,王爷。”孙侧妃跌跌撞撞爬到了宣阳王腿边一脸惊恐,宣阳王低下头看向孙侧妃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窒息感让孙侧妃下意识挣扎拍打宣阳王的手,但均是无用功。
眸中满是惊恐祈求之色。
“听到了就去陪王妃吧。”宣阳王拧断了孙侧妃的脖子。
大势已去,如今只能拼死一搏了。
。
琼华宫
苏叶从未想过,祚王不是圣上子嗣之事竟会是宣阳王妃捅出来的,这般藏于荣安伯府水井之中的密信倒是无需再见天日了。
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苏叶只觉浑身一轻,一直压在她身上的巨石就这般消失了,如此的不真实。
宣阳王之事可谓是震惊朝野,圣上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他竟然给旁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坐拥天下的帝王成了绿毛龟。
只要想到史官会把此事记录到史册之中,圣上晃了晃身子,一只手捂住胸口只觉喘不上气来,这般直接一头栽到了书案上。
“圣上,来人快宣太医。”
“不用。”圣上挥了挥手“都给朕滚出去。”
此事就连在雾灵山礼佛的皇太后都惊动了,传来消息不日便将回宫。
原本幽禁在祚王府的祚王则直接被关进了宗人府,也不知晓是巧合还是有心之人刻意安排,其对面关着的便是宣阳王世子。
“放本王出去,本王怎么可能是皇叔的儿子,本王要见父皇,来人,放本王出去。”
“省省力气吧,我倒是未曾想到你竟真是父王在外的野种,哈哈哈哈哈,着实可笑,可笑至极。”宣阳王世子被关在宗人府这么久,自是知晓他已然被宣阳王放弃了,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认命。
就是不知晓母妃如何了。
他成了弃子,想来母妃在王府之中日子便不好熬了。
如今也只能期盼父王早日成大事,未曾想父王之事竟这般暴露了,而祚王真的是父王的野种。
祚王如今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墙倒众人推,何况他本身就是个草菅人命嚣张跋扈之人,所犯下的罪孽数不胜数,知晓他并非圣上之子时,各种弹劾奏折接踵而来。
随便拎出来几条就足够判祚王斩刑的了。
相对比下宣阳王世子倒是幸运许多,虽被贬为庶民,但好歹保住了命。
待其走出宗人府之时见到郑妈妈后才知晓了事情全貌。
仰天大笑随即跪地哭嚎。
宣阳王勾结吐蕃直接在其封地自封为皇,起兵造反,其缘由竟是圣上是阉人不配为帝。
这是直接把圣上的遮羞布掀开给天下人看。
就在这紧要关头,雪琼宫崔婕妤竟有了身孕。
这般‘谣言’自是不攻自破。
但也有人私下觉得崔婕妤有孕之事,不过是圣上的‘遮羞布’。
女子有孕到生产需十月,届时随便寻个由头说其小产便是。
苏叶原也是这般想的,刚听闻此消息时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武大监那边递来消息才知其是真的有了身孕。
圣上伤好后却是偶尔会进后宫宠幸新入宫的妃嫔小主,但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内务府武大监那边也曾递过话,以圣上叫水时辰判断,圣上行那事时不同原先那般,很快便会了事。
未曾想这般竟也让崔婕妤有了身子。
“主子,无需忧心,怀胎十月本就不易,何况就算是顺利生下来也不见得就是皇子,便是又如何,自古均是立嫡立长,祚王不是圣上亲子,如今的二皇子便成了大皇子,其因患有愚症自是无缘大宝。”苏叶瞅着程寰玥脸上罕见的愁容,不禁开口劝慰道。
此事便是苏叶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不免感叹圣上倒是好运道。
程寰玥微微颔首“本宫自是知晓,只是此事却是不得不早做准备,清河崔氏不可小觑,这孩子还未出世便为圣上解了大围,如此若生下来的是小皇子恐危及宸瑜。”
虽如今她掌管后宫事物,内务府武大监也是她的人,但也因此她不仅不能私下有所动作,甚至还需着人关注着。
更何况,程寰玥也自诩并非无底线之人。
苏叶一时无言,她知晓程寰玥所言并非危言耸听,半响后才道“主子,小主子是皇家难得的祥瑞,又被圣上赐名宸瑜,其寓意非凡,况且奴婢听闻过一句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崔婕妤出身名门望族清河崔氏,圣上怎会允许储君外家是望族呢。”
“这世间哪有绝对之事。”她终归是少了外力相助。
。
雪琼宫
崔婕妤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怀了身子,她毕竟只承宠过几回罢了,何况圣上在行那事时她刚感觉到疼痛便匆匆完事了,同阿娘交给她的书册描写完全不同,故而崔婕妤也并不喜此事。
想来这便是阿娘所说的,命数由天定。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还很平坦的小腹,只盼望着是个康健的小皇子,有清河崔氏做后盾,便是被誉为祥瑞的三皇子,不,如今该称呼为二皇子了。
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