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强势而又野蛮, 将身躯单薄的omega完全笼罩入怀,强迫他仰起头,毫无章法一味只剩下掠夺, 掠夺呼吸,掠夺感官,如同山河轰然崩塌,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证明自己的存在。
直到一声很轻的‘呜’声在唇齿间微弱响起。
陈予泊垂眸撞入段砚初发红湿润的眼眶,脑袋‘嗡’的一响,心脏疼得痉挛作乱,顷刻夺回了自己的意志力, 放开了对方。
他用指腹轻轻地抚上被吻得发红的嘴唇:“你总是推开我做什么,我对你来说就一点都不值得吗?不是你教我什么是喜欢的吗?我能跟那些Alpha相提并论吗?就因为我现在分化成了Alpha你就要抹掉我认真努力的三个多月?”
‘啪’的一声清脆。
段砚初喘着气, 冷脸拍掉陈予泊的手:“怎么来的怎么滚。”他作势要从陈予泊的腿上下来,却又被掐住腰摁在了硬邦邦的大腿上。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就因为我分化成了Alpha就跟你讨厌的那帮人一样。”
“对。”
“那你告诉我我除了分化成Alpha这件事还有什么是令你讨厌的?是我身材变了,还是我脾气变了, 又或者是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我什么都由着你什么都听你的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
一连串炮制般的问题呼出, 倒让人无言以对了。
段砚初抿唇冷着脸,脸色苍白,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沁出, 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加上又经历了番情绪波动, 整个人汗津津, 气吁吁。
他就这样沉默不语坐在大腿上, 额前发丝眼睑低垂的模样倒看起来是对方错了。
“你看你咬的。”陈予泊将被咬的右手小臂递过去。
段砚初抬眸,目光触及陈予泊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牙印。
没处理的伤口看起来没有刚被咬时那么血淋狰狞,但也肿得可怕, 尤其是两排深深的牙印清晰可见,宛如锯齿状的沟壑,深深嵌入皮肉。牙印周围的肌肤泛紫、肿胀,齿痕最深处渗出血珠已经凝固,殷红的血迹在手臂上蜿蜒,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想说些什么,却又紧紧抿住,放在腿侧的手扣着地毯毛边。
……自己癫了么,跟狗一样,咬得那么用力。
陈予泊看见那只扣毛毯的手,局促又不安,一言不发的样子倔得很,像是做错事不肯认的小孩子,心脏莫名软了,他咳了声,压下不合时宜的唇边弧度:“你再不说点关心我的话,等会晚点伤口都愈合了。”
段砚初看他一眼。
“那你咬了我是你的错。”陈予泊抓过段砚初扣地毯的手,放到受伤的手臂上:“你自己摸摸肿了没,牙齿劲怎么那么大,要是刚才你这样咬自己你这身细皮嫩肉的估计肉都咬下来了。”
“那你亲我。”段砚初‘唰’的抽回手,盯着他看。
四目相对,空气最怕突然沉默。
陈予泊一脸不可思议,仿佛是听到了什么震惊事:“哇,段砚初,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就要从我们初次见面开始说起了。”
段砚初低垂眼睑,咬牙切齿:“……”
这家伙真的是……
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赶又赶不走!
“是谁第一次见面就摸我的胸肌的,是段砚初吧?是你吧?”
“……”咬牙。
“是谁见我不搭理你就把强行我绑回家的,我没记错是段砚初吧?”
“……”切齿。
“是谁头一回把我绑回家就让我强制换装的,还当着我的面脱衣服脱裤子,是段砚初吧?”
“……”=(
“是谁晚上不睡觉,玩着自己喊我名字的,是段砚初吧?”
“!”
段砚初抬手一把盖住陈予泊的嘴,眼神警告紧盯着他:“你再说一句试试?”
陈予泊没动,被沁着羞恼的双眸瞪着,连掌心都透着很浅的乌木玫瑰信息素香气,感受到那节纤细腰身在掌心里微微起身时塌下的弧度,有种小猫在手里伸懒腰的既视感。
‘唰’的一下,大脑精神末梢被酥酥麻麻的电流流经刺激着,瞬间心花怒放。
他神情认真严肃,抱着连骗带哄的态度,抬手一挥,摇了摇头示意不说了。
段砚初感觉掌心被对方略干的唇蹭过,一阵酥麻掠过,他故作无事发生放下手,攥了攥紧手心,冷冷道:“我对所有Alpha一视同仁,包括你——”
谁知话音刚落未落,视线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失重般倒入柔软的地毯中,后脑勺砸入宽大掌心。
他猝不及防撞入头顶深沉的眸中,炙热而充满侵略性,如同尝到肉香的野兽,尚未餍足。
“那我可跟其他Alpha不一样,你很喜欢我的信息素不是吗?都是成年人了,坦诚一些。”陈予泊压在他身上,俯首贴近泛红的白皙耳廓,声线低沉:“段砚初,为什么不肯承认,我就是跟其他Alpha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段砚初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他知道以他们之间的悬殊差距硬碰硬没一点好处,侧眸看向他:“是你现在受不了我的信息素。”
“所以之前你总像只小狗蹭上来特别爱闻我,是不是也是因为受不了我的信息素,现在呢,还喜不喜欢?”
段砚初盯:“……”
陈予泊:“(-_^)”
“起开。”
“我不。”
“你是狗吗?”
“汪汪,小狗对爱从不逃避。”
“……”
“所以你怕什么,怕我像那些Alpha欺负你?那不可能,我欺负谁都不可能欺负你,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陈予泊低下头,双臂撑在他脑袋旁,将额头抵着段砚初:“别把我跟那些Alpha比,我可是你亲手带出来的最佳伴侣。”
“嗤。”段砚初别开脸,全然不知耳朵的红晕已经蔓延至脖颈,在雪白的皮肤上尤其明显。
“要不这样,之前你绑我回家吃我豆腐的事,跟刚才我亲你的事我们一笔勾销,我们重新来过,从明天开始你给我打分,一百分满分,你看我表现,如果我最终表现都没达到九十分,让你不满意,我立刻走,再也不出现你面前。”
段砚初见陈予泊那么认真笃定的模样,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拧起眉。
“我说真的,只要你不满意,不及格,我绝对绝对躲好不让你看到我,易感期我会自己撑过去的,绝对不会偷偷来找你。”
陈予泊说完,环过段砚初的肩膀将人抱住,他长手长脚的能将人完完全全拢起来,轻轻摇晃着,那么大个人在外威风凛凛,在内撒起娇来就跟只大狗似的。
“好吗好吗好吗好吗好吗……给个机会吧好宝宝乖宝宝香宝宝……”
段砚初被晃得头晕想吐:“停。”
陈予泊立刻停了,将人放开,双臂撑在他脸侧,目光灼热盯着他:“那给个机会吗好宝宝。”
段砚初被盯得火热,将视线落在他处,欲言又止:“先说好,不及格立刻走。”
“嗯!”陈予泊眼神逐渐变亮。
“再说好,任何情况下我说停必须停。”
“好!”陈予泊猛猛点头。
段砚初深呼吸,没再说话,倦怠逐渐袭来,他在宽厚的臂弯下侧身蜷缩着,将脸埋入自己的臂弯里。
这种几乎袒露软肋脆弱的姿势,像是许可了什么。
“困了?”陈予泊用手托起他后颈,明显感觉到他身体松懈了下来,没刚才那么抵触了。
“嗯。”
“那……我可以亲你吗?”
段砚初刚合上眼,眼皮下的眼珠戛然而止,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唇再次被覆盖而上,睫毛轻颤。
身体能够感觉到对方身躯的覆盖热度。
那只大手握住他的后颈,将吻放缓,不同于方才的粗鲁激烈,携卷着温柔缱绻,一寸寸的抚慰着原先抗拒抵触的心理,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每一寸感官,混乱的大脑毫无预兆坠入旖旎,眼前视线轻轻摇晃,晃得思绪摇曳。
双腿开始发软,几乎被牵着带入沉溺沦陷的深渊。
‘咔哒’一声,冰冷的金属声响起。
蓦然!不受约束的Alpha雪松檀香信息素如浪潮汹涌而来,来势汹汹,一寸寸释放气味的浓度。
段砚初闻到这道Alpha信息素,几乎是本能反应,他仰头躲掉亲吻,抗拒不了又恐惧,瞳孔紧缩:“……我不要,陈予泊我不要你的信息素……”
“是太浓了吗?”陈予泊头一回释放信息素,经验不足,只能一点点来,他贴着段砚初的额头,盯着他被自己吻得发红的嘴唇,喉结滚动,细心观察着他的反应:“那我再少点?”
“我不要……”
“那这样呢?”
雪松檀香Alpha信息素浓度开始有所变化,怀中人皱脸说不喜欢就再稀释淡一些。
“……不要。”
“这样呢?”
怀中沉默须臾,蹦出带着别扭的俩字。
“不要。”
陈予泊眸底荡开笑意,又在须臾后褪去笑意,唇角下塌,心情泛起酸涩复杂。他知道段砚初害怕Alpha信息素的程度,之前也目睹过被闻宴强制带走的场面。
而曾经的伤害太深,以至于他才放出了一些信息素就难受得不行。自己也不能够因为彼此过高的契合度吓到段砚初,可也不想段砚初因为自己分化成了Alpha就讨厌自己,得慢慢来。
一切都得慢慢来,信息素也得慢慢来。
那就重新来过。
陈予泊试了几次,大概了解段砚初不抗拒的Alpha信息素浓度,最终以温柔之势覆盖在虚弱的Omega身上。
“这样可以吗?”
“……”
陈予泊没听到段砚初的回答,却听到怀中绵长的呼吸声,过程还能感觉到对方四肢微微抽动,像是没睡安稳下的状态,他抱着人没动,一动不动保持了差不多十分钟。
直到怀中的身躯柔软,只剩下平稳轻柔的呼吸声。
陈予泊才低下头,注视着额头抵在胸口哭睡了的段砚初,眼皮哭得都红成片,睫毛眼角全沾着湿润,就这么被自己抱在腿上,双手也被自己夹在腿间,浑身汗津津,就这么低垂脑袋肩膀睡着了,蜷缩得可怜兮兮。
他看了眼右手上的咬痕,血凝固了,也没刚才那么狰狞,但多少沾了血有些脏。
于是换了个只手,捏住段砚初的脸,给他换了个姿势,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背轻柔抹掉他眼角的湿润。
就这么抱着保持了半小时。
从情绪剧烈波动到此刻的宁静,仿佛又经历了许多,共情了对方的情绪,只剩下心疼。
陈予泊稳稳地将熟睡的人抱在腿上,手轻拍着他后背,目光环视着这间充满着少年气息的卧室,不论是颜色,还是生活痕迹,都透着少年时的青涩。墙上色彩明媚的油画,还是玻璃柜中鲜艳的荣誉奖杯,都是年少有为的勋章。
所有鲜艳浓烈的颜色仿佛就停在了十年前。
就如他记忆中那抹皎洁的白色。
到现在伤痕累累哭累在怀中的段砚初,如果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他正想把段砚初抱起身,却在手撑地时碰到边角坚硬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一本相册,迟疑会还是拿了起来。
打开相册的瞬间,可爱暴击,眼神唰的亮了。
——是段砚初小时候
相册里全都是段砚初小时候,相片数量非常之多,可以看得出拍照的人带着投注许多的爱,没有一张不是笑的,可爱得像个糯米团子,漂亮阳光就真的像个太阳。
再往下翻,是几张留着长发的照片,还有剪掉长发、将头发装盒的过程照片。照片下面贴着张卡片,上面的字迹笔锋凌厉,内容却无比温柔。
——吾家有子初成长,记爱子第一次献爱心
陈予泊单臂搂着怀中熟睡的人,另一只手继续往下翻动相册,每一页都看得仔仔细细,唇边的弧度就没下来过,直到看完,轻轻合上相册,唇边弧度才逐渐收起。
因为相册停留在十五岁那年。
从十六岁开始便是段砚初最痛苦的时期,直到现在还未彻底摆脱阴影,整整十年。
这十年的阴影,足以让曾经一个阳光耀眼的人折磨成如今克制情绪、用痛反击对抗的性格,所以究竟要用多久来疗愈伤口他尚且未知。
但他能做的就是坚定不移地站在段砚初身边,相信他,保护他,从一而终。
陈予泊将思绪收敛,稳稳地抱起段砚初放回床上。
熟睡的Omega陷入柔软干净的床被中,他习惯性侧躺蜷缩睡,脸颊压入枕头微微鼓起,眉眼舒展下睡容漂亮安静,轮廓柔软,这个角度有些看不出实际年龄,总给人一种很小的错觉。
睡觉的模样乖死了。
陈予泊看得喉结发干,直到感觉抑制手环震了震,他才恍然回神,低头看了眼手环上数据警告的提醒。
【警告,Alpha信息素浓度75%】
【请注意易感期】
【监测到与您高契合度omega信息素】
【祝您生活愉快】
陈予泊喉间溢出声低沉的笑,他勾着唇,侧眸凝视着熟睡的段砚初,将抑制手环扣紧。
再忍忍吧易感期,别吓跑他未来老婆。
-
翌日。
叩叩——
“太阳,你醒了吗?爸爸给你做了小米糕哦,要起床吃吗?”
段砚初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睁开眼,他察觉到自己被什么抱着,僵硬侧过脸,迎面映入结实肌肉线条完美的胸膛,目光缓缓往上移,见陈予泊闭着眼还在睡。
“陈予泊!”
陈予泊被折腾得凌晨六点才睡,他刚进入睡眠没多久,就突然被摇醒,然后人还没清醒就感觉被踹了一脚,迷迷瞪瞪睁开眼,如行尸走肉般坐起身,见段砚初着急忙慌的样子。
他本能伸出手又将段砚初扯入怀中,果断躺回床,下巴蹭上他脑袋,闭上眼,声音沙哑道:“……好宝贝再睡会,昨晚你太能折腾了。”
昨晚段砚初无意识夜惊了好几次,他光是哄人平静再哄人入睡就三四次,到六点才彻底睡踏实了。
‘啪’的一巴掌。
陈予泊:“?”他茫然睁开眼,目光对上趴在胸口的段砚初,委屈巴巴摸脸:“……你家暴我。”
段砚初咬牙切齿翻身坐起:“你给我躲好,要是被我爸知道你没经过同意就闯进我的房间,你这个Alpha就不够格踏入我们家了,没羞没臊不清不白的!”
陈予泊神情从怔然到了然,见段砚初着急的样子,他‘噢’的拉长了声,露出八颗牙齿笑得极其灿烂:“宝贝你担心我入不了门是不是?”
以江天一粟的安保系统他怎么可能没允许就爬进来。
但段砚初却没想到,只是一味的担心他,甚至担心他不被家里人认可进不了家门,如果这都不是爱的话。
“先躲好来,等会我告诉你哪里能走。”段砚初下床,穿上拖鞋往衣帽间走去,扬声对门口道:“爸,我等会出去吃。”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离开。
陈予泊见段砚初走去衣帽间,知道他要换衣服了,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飞速下床,火速跑到段砚初身后,从背后抱住他。
“!”段砚初忽地被抱了个满怀,差点把他撞飞。
陈予泊将人给揽了回来,低头蹭上他脸颊:“你要换衣服了吗?”
段砚初额角突突:“撒手,我们什么关系你就抱我。”
“你以前都要我给你换衣服的。”
“滚。”
“宝贝你变了。”
“你才变了!”
“还是我给你换吧,你都习惯了。”
“扣十分。”
“!!!!”陈予泊立刻抬起双臂示意投降,严肃盯着段砚初:“你这样扣,那我只剩下九十分了。”
“你再说扣多十分。”段砚初走到衣柜前,随意挑了件黑色高领毛衣,拆了吊牌拿下来,然后瞥见陈予泊还站在这里,微扬下巴:“还不走?”
陈予泊灿烂笑:“我看你换呗。”
段砚初轻启唇,一启一合,盯着他做了个口型。
扣十分的口型。
空气警告。
陈予泊脸色一变扭头离开衣帽间,嘟囔道:“一起床就扣我二十分!资本家当考官不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