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公平。”
“段砚初, 你不能这样。”
细碎的吻密集落在颈侧,一寸一寸,伴随着嗓音低沉的控诉, 温热呼吸落在被啃咬破损红肿的后颈位置,力度很温柔,却无法躲避处处停留。
而温柔仅限于亲吻。
“我不像你有权有势, 有资本玩弄人心,我总得要思考你是骗我的还是真心的。”
“起初我以为你是耍我的。”
“可后来我还是相信了,我觉得你受了那么多苦,应该不会骗人吧。”
段砚初呼吸一滞, 视线再一次从摇晃到静止,眼皮发颤, 腿肚发颤。
但还没结束。
“我没想到你那么恶劣。”
……
晃,视线一直在晃,晃得人头晕目眩。
温热滚烫持续中,被握在身后的手试图推开对方, 指尖轻颤, 手指都用上了力,可环抱着身体的臂膀力度很大,被强势按压着, 被迫承受。
段砚初浑身是汗,几乎脱力, 喘着气, 脑袋后仰, 身体发软无法支撑,精疲力竭的重重往后倒,难以挣脱。
“……够了。”
“陈予泊够了……我好累。”
尽管如此, 无法标记的空虚感依旧在身体里蔓延,如同四处透风的窗,beta的信息素漏得四处都是,气味迷恋与无法标记被煎熬成了对立面。
他从没觉得有那么难受,更没想到陈予泊的信息素竟然会在发情期让他这么痛苦,明明平时是那么舒服。
陈予泊将发颤的身体抱紧,他低下头,吻上段砚初布着汗的鬓角:“怎么会累,不累你怎么挺得过去。”
“不用了……”
段砚初再次尝试用胳膊推他,可身体使不上劲,肩膀被胳膊抱得太紧,
陈予泊见他抗拒自己,没让他乱动:“我明明说了我无法标记你,你也知道beta无法标记,那你就不该开这个头。”
又一阵热袭来。
段砚初思绪戛然终止,再一次陷入发情热的漩涡,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去寻雪松檀香的本能,他偏过头,脑袋蹭上陈予泊的脖颈:“……要,要标记,快。”
陈予泊沉下脸躲开,却没将他松开,紧紧抱着。
“陈予泊,标记我。”段砚初被禁锢在怀,手被抓住,他只能脖颈后仰,用脑袋去蹭陈予泊,被发情热裹挟的意识又让他暂时失去理智:“……求你了。”
汗,眼泪,其他液体,浑身乱七八糟,伴随着隐忍不住的哽咽,哀求,狼狈不堪。
一个养尊处优的Omega被发情热折磨得糜烂成泥。
陈予泊听得皱眉,他强迫自己冷静克制,抬起手,用掌心完全包裹住对方潮湿鼻下位置,捂住他无尽的哭泣和哀求。
“我试过了,无法标记,不要再哭了。”哭得他心烦意燥。
“呜……”
断断续续破碎的哽咽声在掌心里继续响起。
空气里残留的气味杂乱,伴随着对方的焦虑烦躁不安,牵动着情绪低落。
陈予泊听得心烦意乱,实在是忍无可忍,他握住段砚初的肩膀,让他转过身看着自己:“别哭了,我让你别哭了!!!”
这一刹那,裹挟着难过的失控呵斥迎面而来,吼得段砚初一愣。
陈予泊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凶了。
段砚初双眸空洞,是发情期体温高热的特征,他浑身止不住发颤,眼泪如断了线那般簌簌落下,身体疯狂渴求着信息素,伸出手下意识要去抱陈予泊,却没有得到任何肢体接触。
“……我喜欢你。”
“我爱你。”
“抱抱我……”
“陈予泊,抱抱我……”
陈予泊没有动,感受到段砚初对自己的渴求,见他哭成这样,为了标记哭成这样,为了标记说喜欢他说爱他,只是为了标记,并不是真心。
Alpha很了不起吗?能标记很了不起吗?
那为什么跟段砚初契合度百分之两百的不是Alpha而是他,为什么他会是beta,为什么性别不合适还要折磨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陈予泊!!”段砚初着急了,他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发情期无法被标记的疼又开始钻入骨髓,疼得他无所适从,他下意识抬起手,狠狠地咬了上去。
这一口用力至极,手背直接被咬出血。
“你真是疯了!!”陈予泊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抓在手心,翻开检查,见手背位置被咬得那么深的齿印:“咬自己做什么!”
他气昏了头,结果又发现段砚初开始咬嘴唇,连忙用大拇指摁压住他的下唇,指尖强硬撬开他的唇齿,将手指压入,避免他咬到舌头。
而无意识下的牙齿咬劲竟然十分之大,一下子就将大拇指咬破了皮,出血了,柔软的舌头卷走指腹上的血。
陈予泊仅是眉头紧蹙,丝毫没有松手,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背,轻轻拍顺着,他垂下眸,注视着段砚初哭得眼皮红肿的模样,哭得那么可怜做什么,以为他就心软了?说的那些话就算了?
那等下又要他走了?
他深呼吸口气,自己的心情倒是酸涩烦闷,不知所措,因为不知道除了做还能够怎么安抚段砚初的发情期,beta无法标记omega就是事实。
两人面对面抱坐着,气氛好像稍微安静了些。
段砚初脑袋空白了片刻,他有些恍惚,等他意识过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在吃陈予泊的手,而且都被他咬破了,牙齿松开。
“这么看我做什么,难不成还是我硬塞给你咬的。”陈予泊察觉到段砚初的眼神似乎亮了,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血起到作用,见他没说话,用手抹开他额前被汗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那么精致的一个人被发情期弄成这样狼狈,什么破发情期。
垃圾发情期。
段砚初欲言又止,又闻着陈予泊的雪松檀香,皱起眉:“你走吧。”
陈予泊脸色倏然阴沉:“我为什么要走?”
“这么下去我觉得很折磨我,是我高估你了。”段砚初觉得后腰酸疼得厉害,往后一靠,恰好被大手托住,他一愣,眸底荡开涟漪,微掀眼皮,对上陈予泊阴沉可怕的模样:“……”
“段砚初,是我低估你。”陈予泊又气又难受,手将他发软的上身揽入怀:“你知道你刚才又说什么了吗?”
段砚初:“。”猜也知道,他现在也抗拒不了这道信息素的气味:“是契合度的影响。”
“从头到尾,你只是因为我的信息素可以安抚你,可以摘下你的项圈所以将我留在你身边。”陈予泊盯着他看。
段砚初:“……”
陈予泊见他沉默,冷笑道:“我不仅人穷人傻好利用,可以给你当保镖当保姆,伺候前伺候后,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又可以作为你的实验工具,帮你征服宇宙实现远大抱负。而现在又因为太喜欢我的信息素,成了你发情期最煎熬痛苦的气味,又因为我无法标记容易折磨你,你终于意识到危险,决定不喜欢我,不爱我,是吗?”
段砚初:“……”
“然后下一步是什么,解雇我,要我滚出这里?”陈予泊见他一言不发:“那我得要一笔巨款。”
段砚初听他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我可以给——”
“你给个屁!!!”
段砚初被骂得脑壳嗡嗡响,他拧着眉头:“你胆子真的是——”
“我胆子怎么样,还不是你养出来的,不就是你培养我成这样的吗?”陈予泊直说。
段砚初别开脸。
陈予泊钳住段砚初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段砚初,你真的只是在利用我?”
段砚初觉得下巴被捏得有些疼:“松手。”
这家伙脾气一上来,雪松檀香的信息素格外浓,又开始影响他了,他对上陈予泊的目光,深沉如墨仿佛要将他吞没入深渊,眸色逐渐涣散。
无法标记真是要疯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一直说喜欢我,说爱我,最终你得不到我的标记你很难受,那我呢,我不难受吗?我心疼你痛苦的样子在帮你,你却这样跟我说我不难受吗!!!”
“我爱你。”
“……”
陈予泊刚铺天盖地的骂完,就被段砚初一声软软的‘我爱你’盖到脸上,像是枪管被塞进了颗棉花糖,哑炮带甜。
而这一次送来的是亲吻。
好像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接吻。
这一瞬,理智克制被抛到了脑后,将落空、焦虑、难受、酸涩杂糅归入失智的因素。
……
又开始了。
还没从上一次的余惊中抽离再一次坠入。
段砚初在混沌后又清醒,在清醒后又反复坠入混沌,感觉身体就是块被凿坏的木头,钻木取火的力度仿佛要他焚烧自己,焚烧理智。
他坐不住,手被大手握在背后,摇晃时下意识要去推开对方却被提前捕捉到了动机,无处可躲,不断承受。
一次又一次的力度,比任何一次的速度都要快,甚至连呼吸都在发颤。
本有些分不清现在的时间,也无暇顾及时间,只能在发情期为数不多停缓发热的碎片时间找回理智。
是beta遭到刺激,是被欺骗,被不需要了,彻底感受到无法标记的慌乱,在疯狂试探到达生殖腔的界限与距离。
“……停,停下来。”
“停什么停,你还没休息我能休息吗?”
“呜……”
“哭什么哭,你可以找我哭我找谁哭,我老婆没了。”
“我好疼。”
“疼什么疼,我慢点就是了。”
……
段砚初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已经数不清了,可能快要死了。
他也不知道这场发情期会要如何收场,长达三到七天都没有得到标记的话,他会怎么样?
陈予泊不知道到底还需要到什么样的程度,他只能一边生气委屈,一边理智对待段砚初的发情期,这是Omega的生理现象,如果没有被标记光是用药物是无法缓解过去,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段砚初昏睡过去,没力气再折腾。
但又担心他撑不住,时不时得给他喂点水喝点牛奶补充一下。
又补了好几只信息素指导剂。
然而效果甚微,omega的发情期实在是太过于汹涌澎湃,涨潮又退潮,退潮又涨潮,要不是beta是新机器出厂,基因等级逆天的高,估计性能撑不住这样的频率。
中途,段砚初睡了半小时,并伴随着高烧。
陈予泊打电话给许医生:“他开始发烧了,一直冷静不下来,他因为我无法标记非常的痛苦,现在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许医生沉默须臾:“只有一个办法了,但这个办法可能会让他记恨你。”
“什么办法?”
“给他戴上项圈,强制让他进入安全期。”
……
时间来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厚重的窗帘缓缓拉开,窗外迎来破晓时分,天微微亮。
一双细白修长的手岌岌可危撑在落地窗上,因身体发着烧,掌心的汗太多,印在透亮的落地玻璃窗上,拖拽处掌纹带着体温的雾气。
破晓时分的光线微亮,落地窗上倒映着高大的身影,完全遮挡住了身前的单薄身躯。
“……我要睡觉了。”
“真的困了?”
“……嗯。”
段砚初已经觉得自己到了极限,身上没有一处还有感觉,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死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金属的冰凉声,太熟悉的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身体紧绷,错愕盯着窗。
落地窗上,身后的陈予泊手里拿着黑色项圈。
段砚初下意识要逃,却被抓住手腕一把拉回怀里,他呼吸紊乱:“……陈予泊,你要做什么。”
“大少爷,你得休息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伤。”陈予泊抱住段砚初,亲了亲他的后颈,低下头哄:“进入安全期休息会吧。”
他知道段砚初很害怕,但他也没办法,再这样下去段砚初太遭罪,高烧不退就算了,都肿得不像话。
“我不要。”段砚初试图推开陈予泊:“我已经摘下项圈为什么还要戴回去,你给我打多几针指导剂!你现在去唔——”
发情热又要来了。
他腿一软,抱着陈予泊整个人直直往下坐。
陈予泊没再犹豫多说,直接将人面对面托抱起,而后抱着他走到一旁的画台,经过沙发时空只手出来拽了条毯子,停在画台前,把毯子垫在台面,才把段砚初放下。
段砚初想合拢腿,未果。
陈予泊强势的站在中间,他打开手中项圈扣合的位置,看着黑色项圈上那只镶钻的蝴蝶,眉头一蹙,面无表情将蝴蝶扣了下来丢到一旁,而后胳膊就被抓住,抬眸看去。
“我不要戴。”段砚初见他来真的,气红了眼:“如果你给我戴上等我醒来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走也好,滚也好,都没有命重要。”陈予泊打开项圈,绕过对方后颈,要给戴上,就被段砚初的双手紧紧抓住阻挡着。
“我说了,我不戴。”段砚初咬紧牙关,卯足劲,尝试用膝盖顶开陈予泊,声音发颤:“……拿走。”
“我知道你害怕,但至少能够保护你。”陈予泊忍下心软,压住他的手,将项圈给他贴上脖子。
他无法标记,更无法像是平时那样抚慰段砚初,只能让他进入安全期了。
至少自己还能照顾好他。
项圈‘咔哒’一声,微弱电流与针感一并袭来。
“陈予泊!!!!”段砚初挣扎着,下一秒,他瞳孔紧缩,布满恐惧的眸底深深倒映着陈予泊的模样,几秒后,眼皮发沉,整个人闭上眼往前倒去。
项圈合上,底围亮起红灯,是信息素浓度高的数据。
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陈予泊你死定了。
陈予泊接住晕倒的段砚初,将人从台面稳稳地抱起,再拽过毯子给他盖在身上,然后低头吻了吻他的颈侧,在亲吻中仿佛将所有委屈化作抚慰试图慰藉对方,仿佛在落下属于自己的气味标记。
最后抱着他走入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