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车辆缓缓驶入黑夜, 前后护着中间的装甲车。
此时,装甲车内隔板缓缓升起,挡住车后座不敢直视不敢听的场面。
车后座两人正面对面拥抱着。
“……等等等, 这里不能摸。”
“就摸一下。”
“不行!摸了就起来了啊!”
“起来了我就坐上去。”
“……”
气氛因这句过于直白的话陷入短暂的沉默。
陈予泊用手捧住段砚初的脑袋,对上他直勾勾的模样,双眸湿润, 但状态显然是清醒的,并不是安全期全然无意识的状态:“你是清醒的,对吗?”
段砚初知道自己清醒,正是因为清醒才感觉到身体里难以抑制的欲望在涌动。
捧着脸的大手掌心粗糙, 磨得皮肤很不舒服,却又惹得身体颤栗。
他盯着陈予泊看, 身体前倾,鼻尖蹭了上去:“嗯,清醒的。”
鼻尖厮磨的动作太过于亲密,这样的亲密并不是上下属、雇佣关系, 尽管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做过最亲密无间的事, 尽管并不算是酣畅淋漓,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
只是有名无份的做了。
陈予泊不动声色的别开脸,下一秒被强硬的扭回脑袋, 对上那双直勾勾的双眸。
“你躲什么?”段砚初冲着陈予泊的鼻头咬了上去。
陈予泊:“!!!!”他浑身一颤,手倏然握住段砚初的肩膀将他跟自己分开, 刚准备说话就对上这大少爷微红的眼眶, 握着肩膀的手微微松开。
“……”
不会是他太用力了吧?
怎么突然就心虚内疚了呢。
“陈予泊。”段砚初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心知自己开始要对年轻力壮的身体图谋不轨,总得示弱。
这语调传入陈予泊耳里简直是堪比中彩票。
陈予泊喉咙发紧,他见段砚初在腿上坐得摇摇晃晃, 掐腰给他扶稳,故作淡定问:“……怎么了?”
“又经历了今天这件事,我对你又有了新的看法。”
“什么看法?”
“你很适合当我的男朋友。”
‘嗡’~的一声。
仿佛大脑回荡起了钵的声响,荡漾,荡漾~
“一开始我确实是见色起意,上次说的话也确实好像有些过分,显得我像个渣男。”段砚初将脑袋枕在陈予泊的肩膀上,汲取着他身上令人迷恋的信息素气味:“我跟你道个歉吧。”
“对不起呀,宝宝。”
陈予泊:“!!!!!”
这又是什么新的套路!!
他不听他不听他不听。
他几乎抱着放弃挣扎的态度,摸着段砚初的后脑勺:“亲,别这样,您让我真的很困扰,上一秒陈予泊下一秒宝宝你好,我可以做你的保镖,也可以做你的保姆,也可以做你的飞机/杯,但是男朋友好像不太适合。”
“你是在妄自菲薄吗?”段砚初将脸埋入他肩颈,双手环上强劲的腰身:“是我之前让你困扰了对不对?”
陈予泊心想何止是困扰,简直是一天一个样,他不可能好端端去幻想跟这样的大少爷谈恋爱。
除了图他的身材和他的信息素,除此之外还能图他什么。
“没关系,你惩罚我就可以了。”段砚初闻到自己喜欢的雪松檀香,兴许是发情期将近,身体有些酸软感,他仰头,咬了上去,含糊道:“弄坏我。”
这黑皮身上可太多可以图的东西。
图他年轻,图他身材好,图他青涩又好教。
也图他是万里挑一的Beta。
陈予泊:“!!!”他抬手捂住段砚初的脸,低下头紧紧盯着他,压低声从唇缝挤出声响:“你是Omega,别总对人说这种话。”
这男人就是因为跟他的契合度太过高了,总会在这种时刻说一些令人盲目自信的话,仿佛真的没有了他就一定不行,也给他造成错觉,癞蛤蟆是可以凭借身材吃到天鹅肉的。
段砚初拉下他的手:“我只对你说过。”
“骗人。”陈予泊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后忽地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我第一次都是你的。”段砚初耐着性子哄他:“这还不够证明什么吗?你觉得我是那种随便的Omega吗?”
陈予泊想起第一次见面时:“……”
初印象是这样的。
以为是热辣奔放的Omega艺术家。
但相处后就发现只是麻辣馅的糯米糍粑。
“如果你觉得我不够正式,那好,我正式追求你。上次我说过的话你就当我因为太想报复克莱门斯他们说的气话,我不想利用你,你是Beta就是Beta,不需要成为Alpha。”
段砚初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刻说出这番话,而他的考量太多,知道陈予泊的存在意义重大,对他的生活方方面面都意义重大,就是这样的意义重大似乎用保镖已经框不住陈予泊的存在感。
他的占有欲会作祟,就体现在陈予泊会随着能力被人发现而不断被他人需要。
但陈予泊是他发现的,是他培养的,理应是他的。
所以他需要给陈予泊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一个可以被他无时无刻需要的名分。
陈予泊脑袋‘嗡’的一下,他微抬眸,愣怔注视着坐在腿上的段砚初。这一刻,这句话似乎有所动摇他的意志力,动摇了自己是癞蛤蟆的设定。
能让这样一个Omega主动追求他,他怕不是香饽饽。
“我不会否定你所做的一切,你所创造的价值,我也愿意支持你想做的一切事,这是我作为你的男友能做的事。”
段砚初捧上陈予泊的脸,低头抵住他的鼻尖,动作轻轻蹭动,眼神落在他脸上:“这个世界上,钱已经能够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恰好我拥有这百分之九十九,足够让你拥有一切。”
“剩下的百分之一,就是拥有我。”
陈予泊目光撞入对方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中,过分漂亮的皮囊总让人掉以轻心,却又无法忽略这男人所拥有的本领,在他平平无奇的人生跌入那么朵荆棘玫瑰,给了他许多次第一次的机会。
男保姆、保镖、拳击、射击、开直升飞机……
救人,抚慰失控者安全期,学抽血,成为信息素指导者。
甚至因为段砚初分化成了A类beta,拥有基因等级S3+的等级。
这放在过去的十九年里根本是天方夜谭,是他这辈子光是做梦都梦不到的素材,现在‘天方夜谭’像暖玉在怀,主动向他抛出更致命的诱惑。
给了他名分。
男朋友。
他的犹豫迟疑依旧是还不够格,从头到尾都是,不够格。
这Omega是被精心养护大的玫瑰,拥有雄厚的家世背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凭什么成为他这个孤儿还是只有小学学历的男朋友。
门不当,户不对,易离婚。
“我给你时间考虑。”段砚初抚摸着陈予泊的脸颊,感觉到他的犹豫,非常贴心:“没关系,一边做,一边考虑。”
陈予泊听不得他这么说,皱起眉,拉下他的手:“你不要这样说。”
“为什么?”段砚初见他皱眉,用手指戳了戳。
“我配不上你。”陈予泊说出实话,说出来后心情又格外受挫,因为是大实话扎心了:“我什么都没有。”
“那不正好跟我绝配,我什么都有。”段砚初说。
陈予泊:“我是孤儿。”
“那也正好,我父亲双全,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下次见面直接喊爸爸。”
陈予泊:“我没读过什么书。”
“那我当你的老师。”段砚初目光真诚。
陈予泊:“……”他品出这男人想要玩角色游戏的意思:“我还是觉得我得再努力努力。”
“那你想做什么?”段砚初想起自己正在建设当中的大楼:“要不然给你个总裁当一当?”
陈予泊:“(._.)”越说他越觉得养不起段砚初。
‘啪’的一声。
陈予泊感觉脸颊被轻轻打了一巴掌,他整个人呆住。
“你骂闻宴和克莱门斯时不是挺精神的吗?怎么到我这里就总是婆婆妈妈的,我喜欢你,我想爱你就那么让你接受不了吗?”
大少爷终究是耐不住性子,直接动手了。
段砚初垂眸看着他,语气淡淡:“别给我扭扭捏捏,也别说什么配不配的话,在我这里只有我喜不喜欢,没有什么配不配,试一试。”
陈予泊喉结滚动。
……啊,这感觉,糟糕。
“听见没有?”段砚初拧眉。
又是那股子清冷训诫的语气,徒然让心头生出一种不知明状的苏爽感。
是被骂爽的感觉。
“好的。”
段砚初冷笑了声:“软的不吃,竟然喜欢吃硬的。”
陈予泊:“(._.)”不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跟我一样。”段砚初又笑了声。
陈予泊:“……”噢,他真的不是段砚初的对手。
这Omega好辣。
认输了。
-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追求开始了。
段砚初哪里有追人的经验,但他擅长总结。
知道陈予泊总惦记着那件孤儿院,便立刻让人去翻新孤儿院,孤儿院的所有开销他来负责。
知道陈予泊喜欢钱,就跟家族申请每周让陈予泊去银行查库,体验数巨额现金的快乐。
知道陈予泊觉得自卑,便跟联盟政府申请成立信息素指导办,要让他发挥优势功成名就。
……总而言之,小男友的自卑他来维护。
就是临近发情期,他的发挥也不是特别稳定,脾气时而好,时而不好。
尤其是遇到件棘手的事,在联盟政府开放失控者血库给他使用后,发现有几例失控者血清与靶向药无法很好的发生反应,甚至出现排斥反应。
实验室里。
气氛相当凝重。
许医生和几个实验室助手站在超净工作台前,看着段砚初双手撑在桌沿,注视着失败的样本,神情冷淡,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事情棘手了。
只要有失败的概率,就说明还无法让信息素指导剂送检,信息素失控者摘下项圈的事宜就只能再次耽搁。
“你们先出去吧。”段砚初淡淡道。
许医生见他这样不免有些担心:“大少爷,我觉得这两例失败只是极小的概率,可能跟血浆样本的质量也有关系。”
“我心里有数,晚上我跟克莱门斯申请去血库。”段砚初摆摆手:“今天就到这吧。”
许医生知道这位大少爷的脾气,也不是一般人能哄的,只能招呼着学生先离开。
实验室门缓缓关上。
段砚初脸色骤然一冷,他快步走进冷库,克制着情绪,打开冰柜拿出刚送来的血浆样本,仔细查看血浆袋上的日期,反复看了又看,总感觉……
就在这时——
扑通、扑通、扑通
空气中爆发出一道毫无阻拦的Omega信息素,强势而又馥郁,身体里那股难以名状的热毫无预兆释放,搅乱了原本烦躁的思绪。
‘啪’的声,手中的血浆袋跌落回冰柜。
他喘着气,四肢发软,难以站稳跌坐在地,绯红瞬间染上脸颊。
手本能驱使散热,扯着身上的衣服,脖颈处扯松的衣领露出纱布,细白颈部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整个人宛若要被催熟的桃子,奇薄的皮肤透出的绯色尤为诱人。
在发情期来势如潮,冷库的气温已经不足以缓解发情期汹涌而至的热。
段砚初颤抖的伸出手,想扶着椅子站起身,走出冷库去实验室,可是压根站不起来,身体软的一塌糊涂。
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
“陈保镖。”
陈予泊刚从射击馆回来,他走向实验室,迎面碰上许医生一行人,疑惑道:“你们下班了?”
许医生见是他:“你进去看看大少爷吧,最新一批血浆实验失败,大少爷正糟心着呢。”
“失败?”陈予泊有些意外,前面一千多例样本都成功了怎么突然就失败了?
“是啊,我们也很意外,本以为很顺利。”
陈予泊皱起眉,也没多问,大步流星往里头走去。
从医院回来后,由于段砚初临近发情期,他其实都是寸步不离跟着段砚初,吃饭盯着,睡觉盯着,起床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也是他。
主要就是怕段砚初突然出事,也怕周围突然出事。
他觉得自己身为保镖做得非常尽职。
只是身为被追求者还有点不太适应而已,大少爷给的爱太过于直接热烈,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尤其是体验了一把去银行钱库数钱的快乐。
“大少爷?”
陈予泊一走进实验室,脚步顿住,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道熟悉的气味。
扑通扑通扑通——
仿佛浑身血液被气味刺激得血液沸腾,他瞳孔紧缩,瞬间像是捕捉到什么,快步冲了进去:“大少爷?”
然后实验室里空无一人。
陈予泊一扭头,看见一旁墙壁有开过的痕迹,果断走了过去,轻拍墙面。
啪啪啪——
拍门声响起。
“大少爷?”
“大少爷你在里面吗?”
“段砚初,你在里面吗?”
“段砚初,你男朋友来了!”
门外愈发焦急的叫唤声声入耳。
段砚初浑身发软,倒在了在柜旁,额头脸颊带着薄汗,他艰难地睁开眼皮。
‘嘭’的声巨响。
墙面塌了。
“……”
空气中粉尘与冷雾交杂飞扬,依稀中,那道高大的黑色身影冲了进来。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雪松檀香覆盖在乌木玫瑰上。
就如同这个拥抱那般。
有着无人能敌的安全感。
段砚初将脸埋入陈予泊的怀里,发颤道:“……我发情期来了。”
陈予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标记我。”段砚初哽咽道。
“哎哟!”
陈予泊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只是个beta怎么标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