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到医院后, 谢辞和顾予风做了全身检查。

谢辞没什么问题,顾予风左腿小腿青紫一片,好在没伤到骨头, 问题不算严重。

处理了嵌进手心里的玻璃渣,包扎好后,顾予风自嘲:“命还挺硬,腿没断不耽误办事。”

谢辞却沉着脸,跟尊佛似的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若是平时,好歹会来一句“伤成这样还能骚?”。

状况发生得太突然,顾予风只来得及躲开埃尔法, 根本没留意到追着埃尔法过来的谢辞,只听到撞车的声音很大, 埃尔法失控, 像陀螺似的甩出去老远, 迈巴赫在撞上护栏前刹车急转,车身横在路上,车头严重凹陷变形,地上全是各种碎片和轮胎痕迹。

顾予风不敢想谢辞当时用了多大的速度撞开埃尔法,两辆高速行驶的车子撞上,搞不好会死人。

“还疼吗?”谢辞轻握顾予风缠着纱布的手,眼底掩不住的心疼。

“小伤,不疼了。”顾予风笑他, “你这什么表情,怎么看着比我还疼?”

谢辞沉默,没接话。

顾予风见谢辞的手指节发红,有一些擦伤,可能是打那个人渣时伤到的, 反握他的手抬起,示意医生帮忙处理。

得到消息的顾永年和谢谦分别赶到医院,听了当时发生的状况,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在他们说话间,谢辞出去打了几个电话,得到了那个司机的个人信息,是公安系统在通缉的一个毒贩子。

停车场监控看到的是两个人,今天只抓到一个,至少还有一个在逃。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警方已经在行动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谢辞挂断电话后不久,公安过来找他了解情况。

出事时,那辆埃尔法有提速的动作,冲向斑马线的意图也很明显,现场民众口供一致,公安对于谢辞撞车打人的行为没有过分追究,在问完所有情况后只说让谢辞在调查期间随时配合问询。

警员正要离开,谢辞叫住他们。

“你们是不是在调查一起跨境贩毒案?”谢辞坐在医院走廊的排椅上,神色淡漠,“也许我能提供一些线索。”

两个警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去到没人的地方给局里打了个电话,回来后对谢辞低声说:“局里会联系您,这几天请注意电话畅通。”

等处理完所有事已经夜里八点多,顾予风不需要住院,在这个节骨眼上住院也不安全。

顾永年本想把人带回家里照顾,顾予风却说闲杂人等太多太烦直接拒绝。

“那我明天去看你。”顾永年说着,叮嘱谢辞,“小风就麻烦你照顾了,你今天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其他事交给我。”

谢辞应下,看向谢谦:“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也回去吧。”

谢谦想帮忙却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你们来家里住吧,至少我能给你们做饭。”

回工作室不是不可以,但考虑到潜伏的那个人,谢辞还是回绝了,一来不想让顾予风暴露在危险下,二来也不想给爸爸惹麻烦。

两人坐着顾家司机开过来的车回家。

路上,车里异常安静,气氛很压抑。

顾予风和谢辞坐在后排,各自无话。

谢辞沉默地望着窗外,冷峻的眉眼在飞驰而过的路灯下忽明忽暗,眼眸里反出一抹冷光,更多的部分像沉入无尽的黑暗里,掩藏了所有的疯狂和愤怒,让顾予风看不真切。

从上辈子遇到谢辞开始,顾予风就知道这个人很会隐藏自己,隐藏情绪,大多数时候喜怒不形于色,就算伪装也毫无破绽,能照顾到他每一个细小的情绪,让他时常有种“被骗也无所谓”的感觉。

他很欣赏谢辞的这种特质,很有魅力,能激起他对这个人的探索欲。

可现在,他却希望谢辞能把所有情绪发泄出来,而不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顾予风不自觉地覆上谢辞放在腿上的手,手心里的手收紧,搓了搓他的指尖。

“冷吗?”谢辞转过头,低声问。

顾予风清晰地看到谢辞的眼神变化,这双倒映着他的眼睛里又有温度了。

“不冷,有点累。”顾予风微微歪过去,靠着谢辞的肩膀,和他十指相扣,“借我靠一下。”

谢辞抬起另一只手摸摸顾予风的头,没说什么,转而又看向了窗外。

驾驶座,司机透过内视镜扫了一眼后座,继续专心开车。

到家后,谢辞先下车,绕到另一边扶着顾予风下来:“小心点,别磕到。”

顾予风想吐槽他保护过度,故意碰到车门,龇着牙倒抽了一口气:“嘶——不行,骨折了!”

本来只想玩一下,没想到谢辞一言不合,直接托着他抱起进了院子。

顾予风低骂了一声:“外人面前,我不要面子的?”

“我怕你这豌豆少爷踩到地上会粉碎性骨折。”谢辞没什么表情地回怼。

顾予风:“……”

还能阴阳他,看来心情好点了。

司机目送他们进门,等门关上后,拿手机发信息给顾永年报备。

【小顾总和谢总已经安全到家。】

【谢总很会照顾小顾总。】

不多久,那边竟然回复过来了。

老板:【辛苦了。】

司机乐呵呵地放下手机,开车离开。

他在顾家开车已经二十多年,顾总去D国探亲,常常会带着他一起,可以说他是看着小顾总长大的。

前阵子,小顾总突然出柜,他只是个打工的,没资格评论什么,心里却不免担心,可现在看来,小顾总的选择没错。

回到家,顾予风脱下擦破的外套,身上脏兮兮的,又出了一身汗,想先洗澡,手和腿都受了伤,让谢辞帮他裹上防水的贴膜。

“你自己一个人能行?”谢辞去拿了药箱。

等谢辞在身旁坐下,顾予风把受伤的腿横到他身前:“瘸子能洗,我就能洗。”

“口无遮拦。”

谢辞小心地给他裹上,扶着人去浴室。

顾予风解开衬衣扣子,谢辞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这么看着他。

“我一个人可以,不用你帮忙。”

“我没打算帮忙。”谢辞抱手倚着洗手台。

顾予风不解:“那你站这里干嘛?”

谢辞:“监工。”

顾予风:“……”

浴室隔断是透明的,就这么被谢辞盯着洗澡,就算是顾予风这堪比城墙的脸皮也有些顶不住,扯出一抹暧昧的笑意。

“进来一起洗?”

“快点。”谢辞不为所动,“泡久了水汽会渗进伤口。”

顾予风:“……”

根本撩不动。

等着顾予风洗完,谢辞扯过浴袍,对顾予风伸出手:“过来。”

这命令的语气顾予风难以抗拒,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忘了左腿受伤,一踩到地上又麻又痛,差点栽倒。

谢辞一把扶住他:“就知道你一个人会出岔子。”

要不是只顾着欣赏男色,他能出岔子?顾予风腹诽,就着谢辞的手站稳:“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路都不会走了。”

谢辞把浴袍给他披上,拿过毛巾帮他擦头发。

“路不会走,车倒是飙得很快。”

顾予风没多想就怼了一句:“今天是谁飙得快?什么都敢往上撞,真有个万一你让我怎么办?”

说完后顾予风一顿,意识到说错话了。

果然见谢辞的眼神又沉了下来。

谢辞:“你想让我看着你被撞死?”

顾予风张了张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辞没再开口,把顾予风抱出去放到沙发上,自己转身进了浴室。

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顾予风仰头靠着沙发靠背,摁着额角有些懊恼。

谢辞多次在类似的事情上反应过度,不排除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表现。

他早该想到的。

上辈子谢辞能在他被绑架后四十八小时内就锁定他的位置,比外公的人更早赶过来,不难想象当时做了多少努力。

在他挣扎自救的时候,谢辞怕是也备受煎熬。

手机响起,顾予风回过神,单脚跳过去拿了手机,一看是妈妈打过来的,随手接起。

“妈妈……一点擦伤而已,他也没事……司机是个毒贩,基本能肯定是德森下的手……您和外公最近也注意些,他能对我下手也能对你们下手……”

浴室里,谢辞任由冷水冲下来,浇灭他心里不断涌上来的黑暗的念头。

过了许久才让发热的脑子冷静一些。

洗完澡出去,顾予风说他手机响了,谢辞拿起来看,是江辰宇打过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信息,从高中同学到生意伙伴再到投资人,都在问他车祸的事,校友群里又开始信息轰炸。

江爷:【老谢,你人没事吧?!我看群里在发撞车的视频,看到是你,给我吓死了!@谢辞】

川川:【那辆埃尔法报复社会吧?直接往人群里撞。】

秋雅:【视频看得我全身发凉,太可怕了,无差别杀人啊!】

薇薇:【刚问了我妈,她说没有人员伤亡,最严重的是骨折,还好老谢撞开了那辆车。】

老方:【开车的是瘾君子,可能吸嗨了,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

江爷:【你们谁联系上老谢老顾了?我打电话没人接!】

谢辞扫了一眼,准备关掉,想想又回复了一句:【我们没事,别担心。】

他一回复,下面又跳出来很多信息。

江爷:【还好还好!今天可太凶险了!】

秋雅:【你反应太快了!不愧是我们的谢队!】

薇薇:【老顾也救了两个人,那两个被救的年轻人受媒体采访了。】

川川:【你们太爷们儿了!】

老方:【你上社会新闻了,等着接受好人表彰吧[狗头]】

这次谢辞没再回复,从一堆消息和未接电话的记录中快速翻下来,点开其中一个号码拨出去。

顾予风坐在沙发里和外公通话,看着谢辞拿着手机去了书房,眨眼间脸色变得阴沉:“德森的儿女这两天有什么动作?……这已经是个不死不休的局,他们在对我下手的时候应该做好准备了。”

他的声音又沉又冷:“弄不死我,死的就是他们。”

深夜,昏暗的卧室里,大床上的两人背对着身侧躺。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隐约的呼吸声,可顾予风知道谢辞没睡。

过了许久,顾予风转过身,从后面抱住谢辞,直到天蒙蒙亮,他才睡过去。

第二天,顾予风睡醒已经中午了,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下楼时,看到谢辞和顾永年坐在客厅里,正说着什么,气氛有些严肃。

从出事到现在,除了公安的搜捕,顾永年动用人脉几乎把整个蓝海市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能抓到在逃的那个可疑人员。

“我说漏了一个,是因为只看到一个,实际上到底还有几个谁都不知道。”谢辞语气有些冷,“这群人很可能是一个贩毒团伙里的。”

顾永年面色凝重:“问题就在于,找不到这群犯罪团伙的线索,公安追这条线已经追了两年多,他们太能藏了。”

“只要人还在,总能找到的。”顾予风扶着扶手下台阶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向谢辞,“这个点你怎么在家?今天不是周末。”

“居家办公。”

谢辞拍拍自己身旁,示意顾予风坐下来,“腿好点了?”

“好多了。”顾予风坐下,对顾永年说,“最近多加几个安保,出门谨慎点。”

“我知道的,倒是你——”顾永年轻叹。

不早点找出潜在的杀手,谁都不能安心。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做。”谢辞问。

顾予风:“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谢辞淡淡应下,让顾永年也留下来一起吃午饭,起身去了厨房。

顾永年看着谢辞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沉重了一天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不禁感叹:“小谢确实可靠,遇事沉着冷静,昨天要不是他,后果不堪设想。”

顾予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良久才开口:“冷静?不见得。”

第二天加大了搜查力度,本以为能有所收获,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动用所有能动用的手段依然没能把人引出来,就像人间蒸发了。

原本和江辰宇他们约周末打球,不得不延后,这倒还是小事,一天没找到人,谢辞就一天待在家里陪顾予风,哪里都不去。

顾予风眼看着他越来越焦虑,也跟着焦躁,有些东西像快到达临界点,随时会爆发出来。

深夜,顾予风感觉到轻微的动静,房门打开,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透进来,又随着房门关闭而再次陷入黑暗,他睁开眼,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又这样。

顾予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

小厅里没开灯,连着阳台的门半敞开着,窗帘在晚风吹拂下轻轻摇曳,谢辞独自一人站在漆黑的阳台,倚着栏杆,嘴边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已经是第四个晚上了。

自从出事那天开始到现在,谢辞总是在他睡着后离开,在阳台上一待就是一晚上。

顾予风走过去,阳台上的谢辞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将嘴边的烟夹在指间:“吵醒你了?”

“怎么不睡?天天憋在家里太闷了?”顾予风走到谢辞身前,双手撑在他身侧,“还是说精力太旺盛睡不着?陪你消耗一点?”

谢辞任由顾予风亲过来,没拒绝。

这个吻温柔克制,完全不是顾予风平时的风格,轻柔得像这春日里的晚风,抚平了他躁动的情绪。

良久,顾予风退开,迎上谢辞注视他的目光,试探地问:“这周六找老江他们一起打球吧?我也很久没打了。”

谢辞刚松动一些,闻言眉头皱起,语气也冷了下来:“不行。”

“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顾予风直起身,半开玩笑地说,“难道抓不到人就永远不出门了?”

“有什么不可以?”谢辞理所当然地反问,“有什么非要出去的理由?”

“这话你自己听着不觉得可笑吗?”顾予风沉声低喝,“德森算个屁,有必要恐慌成这样?!”

“你差点死了!”谢辞语气加重了一些。

顾予风:“那是意外!只要加强防备不会有问题,他还能派军队来围剿我?!”

谢辞:“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了,明不明白?!”

“你以为我想再看到你为我冒险?!”顾予风直视谢辞的双眼,“可躲着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眼神对峙,彼此都不肯退让。

谢辞推开他转身离开:“这事不要再提。”

“谢辞!”顾予风叫住他,“你知道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优柔寡断不是你的作风,拖着只会让所有人担惊受怕。”

谢辞背对着他,低沉的嗓音在这昏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沉静冰冷:“不是什么都能拿出去当赌注的,我也有无论如何不能失去的东西。”

顾予风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走过去从后面抱住谢辞:“你不会失去的。”

他收紧环在谢辞腰间的手:“这是场噩梦该让它结束了。”

良久,谢辞拉开他的手转过身,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换做是我被追杀,你还能说出这种话?”

“当然不会。”顾予风理所当然地回答。

谢辞:“……”

谢辞转头就走。

“有必要做这种假设?”顾予风追过去,搭上谢辞的肩膀,“真遇到那种情况,你不会劝我吗?大不了再吵一架,好了别气了,我嘴巴都说干了。”

谢辞听他念叨一路,忍无可忍弯腰将人扛起来往卧室里带。

顾予风低骂了一声:“放我下来。”

谢辞把人扔到大床上,欺身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是说陪我消耗精力?”

“别转移话题。”顾予风摁住谢辞的肩膀,“我说的事,同不同意?”

谢辞:“我考虑考虑。”

顾予风推开他就走:“我腿伤还没好。”

谢辞扯着顾予风的裤腰带回来:“没断不影响办事,你说的。”

顾予风:“……”

这种话你倒是都听进去了。

结束后,谢辞抱着已经睡过去的顾予风想了许久,黑暗中无声地闭上双眼,这次没再失眠。

周六一早,顾予风吃完早饭,开着那辆骚黄的跑车回了趟顾家,又独自开车去蓝海市一中附近的体育馆。

刚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谢辞的电话来了。

顾予风下车,随手接起:“我刚停好车,马上过来咳咳咳……有点感冒,不严重……你们都到了?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顾予风加快速度去了最近的出口。

他身后不远处,一辆半旧的黑色尼桑开过来,驾驶座的男人死死地盯着顾予风的背影,直到人消失。

今天除了江辰宇和张若川,连许久没见的方思泽也来了,除了更成熟的外表外,修短的头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高中时更硬朗了。

曾经的队友凑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

“你考公上岸了?”谢辞站在场外做热身运动,“等着你做高官罩我们。”

“你们都跑到前面去了,哪轮得到我罩?”方思泽在一旁拉筋,有些无奈,“我现在是吊车尾,得拼命追上你们。”

“你可是我们的班长,高分通过国考的学霸,过谦了啊。”张若川接话。

江辰宇转着手里的篮球,左右看看:“老顾怎么还没来?”

“这不是来了?”谢辞朝一侧出口抬抬下巴。

几人看过去。

顾予风已经换上球服,左腿穿着黑色运动护腿,恍惚间还是高中时那个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

“老顾还是这么……好看。”方思泽半天找不到形容词。

江辰宇和张若川非常赞同地点点头。

“一点没长残,比高中时还帅了。”

“这么说的话,老谢也是。”

“在说什么呢?”顾予风走近,和许久不见的方思泽张若川对拳,算是打了招呼。

江辰宇笑嘻嘻地接话:“说你帅呢。”

张若川凑近看看:“老顾,你是不是连青春痘都没长过?”

顾予风随口说:“适当发泄就不会长痘。”

方思泽三人:“……”

连说话的方式都还是原来的配方。

说话间,顾予风轻咳了几声。

“你感冒了?”江辰宇迟疑地说,“要么别打球了,咱找个地方坐坐。”

顾予风摆摆手:“多运动好得快。”

张若川和他们一起上场:“最近流行性感冒挺多了,你们注意防护。”

方思泽走在谢辞身边,轻声问:“你怎么没被传染?”

谢辞:“……”

谢辞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方思泽抬手打断:“不用说,我懂了。”

谢辞:“……”

你又懂了?

打了一个多小时,顾予风咳嗽越发厉害,谢辞叫停:“你这样不行。”

顾予风撑着膝盖,弯腰咳嗽:“头有点晕。”

谢辞过去,手背贴着他的额头,皱眉:“你在发烧。”

他看向方思泽三人:“我先送他回去,下次再约。”

“不用。”顾予风声音有些沙哑,“难得聚一次,别扫兴,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谢辞不同意,两人争执了几句,顾予风嫌他啰嗦,和方思泽几人打过招呼后自己走了。

方思泽三人也很担心他,想着要不要一起回去。

“低烧,不算严重。”谢辞说着,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整个场地,“他决定的事很难改变,高中时就这样,我们继续吧。”

顾予风刚走出出口,两个拿着羽毛球拍的男人也结伴朝着那个出口的方向去。

谢辞看在眼里,继续和方思泽他们打球。

两个男人看着顾予风进了更衣室,片刻后出来,换上了来时穿的冲锋衣长裤,戴着棒球帽和口罩,朝电梯的方向走,不时咳嗽几声。

两人绕进楼梯间,快速下楼冲到地下停车场,从车里拿出水果刀和电击器,躲在车尾看着顾予风从面前经过,不远不近地跟着,示意同伴行动。

另一头,黑色尼桑车里的男人看着顾予风走过,发动车子开出车位,对着前方的顾予风油门踩到底。

可顾予风像是有所察觉,在撞上前狼狈地躲开了。

两个尾随的男人见状,同时冲出去,一个举起电击器刺向顾予风的脖子,另一个人抽出水果刀捅向他的腰侧。

两人只感觉眼前一晃,拿电击器的男子被反拧手臂摁倒在地。

拿刀的男子后退了半步,看到“顾予风”从后腰抽出配枪举起对准他厉喝:“别动!双手举过头顶原地蹲下!”

男子意识到被骗,正要转身跑路,却见前方围过来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脸色骤然一变,小心翼翼地举起双手蹲下来。

篮球场上,方思泽几人看到特警包围了整个场地,停下来。

“抓到了吗?”方思泽擦了把汗。

江辰宇和张若川看着这场面,不由得有些紧张。

谢辞收到暗示,快步走向更衣室,在门上有节律地敲了四下,门在他眼前打开,顾予风还是穿着那套球服坐在长凳上,被几个手持枪械的特警围在中间。

“骗过他们了?”顾予风起身,问走进来的谢辞。

谢辞点头:“王皓身材和你我差不多,又裹得那么严实,伪装成你不难。”

一旁的特警听到指示,对谢辞两人说:“接下来我们会进行彻底搜查,在结束前你们先别离开这里。”

谢辞:“有劳了。”

等了许久,谢辞的手机震动,他以为是顾永年打过来问情况,一看是跨国号码,神色微敛,走出几步随手接起:“有进展?”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狂的声音:“我们抓到德森了。”

谢辞双眸微垂,掩盖眼底的厉色,在有特警的场合不方便下达直白血腥的命令。

“等我指示。”